吾艾肖貝自然不是真的在乎城市文化中心的建設，關鍵在於城市文化中心現在成了他和張清揚之間博弈的籌碼，誰能完成自己的目的，政治上就取得了領先。

眼下張清揚已經取得了先機，哈木是吾艾肖貝唯一的希望了，這件項目壓得時間越久，越說明他對西北的統治力強，相反則表明張清揚掌握了西北的話語權。

亞森黑力微微一笑，說：「您說得對，但是我不是您，我……還要看人臉色行事，要不您給我想點辦法，我對張書記也好有個說法。」

「呵呵……」吾艾肖貝盯著他的眼睛，「這事我怎麼想辦法？既然是張書記讓的，你要是不反對……我怎麼好反對？」

「那怎麼辦？」亞森黑力一臉的為難。

「你還是看著辦吧，這事我不好插手。」吾艾肖貝明白他的用意，可是他真的不方便再做什麼，這種事只能靠亞森黑力自己。他也明白亞森黑力和巴干多吉不同，即使他們是同一類人，在巴干多吉被調查的時候，自己還怎麼好意思讓他向沙園那邊學習？

亞森黑力陪著笑，說道：「省長，希望您指條路給我……」

吾艾肖貝也很為難，只好說道：「黑力啊，我的意見剛才給你說了，不是反對，只是想再等一等，你的精力還是要放在經濟發展上面。現在金翔也投產了，將來我們還要建設更多更大的項目，眼下……實在不好分心搞別的啊！」

「那張書記那邊如何交待？」亞森黑力見他遲遲也不開口，心裡就有些不滿。心說文化中心的項目是你通過司馬省長的嘴暗示我先不建設，可是現在巴干多吉已經被收拾得由老虎變成了貓，你還想讓我怎麼辦？在這種時刻了我碰到了難題，你還不給我想點辦法？我的壓力可都因你而起！

「這個……」吾艾肖貝臉色不悅，冷聲道：「你是哈木的市長，這事你看著辦吧！」

「我……」亞森黑力的手機這時候響了，他一看號碼，吃驚地對吾艾肖貝說道：「是張書記……」

「接……」吾艾肖貝點點頭。

「張書記，您還有什麼指示嗎？」亞森黑力客氣地問道。

「亞森市長啊，我剛才又想了想……也知道你有難處，我看這樣吧……當初定下城市文化中心項目的時候，我就說過省委和地方共同負責資金，現在你們有了難處，我就破個例，先撥一部分款給你作為啟動資金。忙我就幫到這裡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張書記，這個……好是好，可是我怕影響……」

「沒辦法啊，誰讓你有難處呢，呵呵……」

「那好吧，我明白怎麼做了，謝謝您。」亞森黑力苦著臉看向吾艾肖貝。

「怎麼回事？」吾艾肖貝心中緊張，卻做出很輕鬆的樣子問道。

亞森黑力搖搖頭，說道：「我被逼到了絕路，省長，這次您可不能怪我不聽話。」

吾艾肖貝有些急了：「到底怎麼了？」

亞森黑力說：「剛才張書記說如果我們資金有困難，他先給我撥一部分款作為啟動資金，您說我還怎麼推？」

「這……」吾艾肖貝明白張清揚這是把亞森黑力逼上了絕路，反過來看，也可以認為他替亞森黑力解決了大麻煩。「那你就按張書記的意思辦吧，呵呵……他還真是著急。」

「嗯，我沒別的辦法了。」亞森黑力滿嘴苦澀，「省長，真是對不起了。」

「不要說對不起，我以後還要靠你啊，亞森市長，我一直都相信你！」

「謝謝您的信任！」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亞森黑力不想久留，起身道：「省長，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

「好好……有空就過來……」吾艾肖貝笑眯眯地說道，還起身做出要送一送的意思。

「請您留步！」亞森黑力連忙擺手，獨自退了出去。

「張清揚……高啊，這招棋叫什麼？」吾艾肖貝站在辦公室里自言自語。

亞森黑力下樓的時候意外碰到了司馬阿木，兩人都是一愣，隨後客氣地寒暄。

「亞森市長，你這是來見省長？」

「嗯，有些工作彙報一下。」亞森黑力微微一笑，「司馬省長，您也找省長有事？」

「嗯，有些想法交流一下。」司馬阿木點點頭。

亞森黑力說的是彙報，他說的是交流，一個辭彙的不同就顯示出了兩人地位的差距。

亞森森黑力微微一笑，說：「那我就不打擾了，您忙。」

「呵呵，再見。」司馬阿木微微點頭，領導的駕子端得很足。

「虛偽！」走遠之後，亞森黑力輕聲罵了一嘴。當年要不是司馬阿木使壞，現在的他也是位副省長了，甚至很有可能比司馬阿木還要先晉陞為常委！

亞森黑力來到樓下，抬頭看向省委張清揚辦公室的方向，微笑道：「張書記，謝謝您……」

他心裡比任何人都明白，張清揚剛才給他打的電話看似是逼他，其實是替他指出了一條明路，讓他不再有任何的煩惱。試想一些，張清揚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吾艾肖貝還怎麼反駁？

況且電話就是當著他的面接的，不存在亞森黑力的欺騙性，這就等於讓亞森黑力不用當餡餅了。

和聰明人在一起辦事會省去很多溝通，亞森黑力有意這個時候見省長是為了給張清揚看，而張清揚此時給他打電話，也是做給吾艾肖貝看的，相比較而言，亞森黑力在張清揚和吾艾肖貝之間就會做出一個對比，張書記可是比吾艾肖貝強。剛才自己那麼問他，吾艾省長都沒有說什麼。而張清揚只用了一個心照不宣的電話就解決了麻煩。

亞森黑力上車之前又往省委大樓掃了一眼，眼神有些迷茫。

李鈺彤矜持了幾天之後，終於回家了——她是背著行李回來的，對於一向愛面子的小李同志而言，能夠整天住在常委院自然可以滿足她的虛榮心。其實即使那天張清揚不主動說起，她也想通過彭翔找個借口回來的。

提起這個，她心裡還對張清揚有些感激，米拉事情一出，彭翔就和她說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一想到張清揚是為了安全才逼自己離開，之前對他所有的怨氣都煙消雲散了。

她先打掃了房間，晚上又做了幾個拿手菜等張清揚回來。聽到外面的汽車聲，她早早就衝到了門口，擺出一幅迎賓小姐的模樣拉開房門：「張書記，您回來啦！」

張清揚知道她今天回來，可是主動有人迎接還是愣了一下，隨後點頭道：「回來了。」

「來……換鞋吧。」李鈺彤準備好拖鞋。

已經有好久沒有人這麼服務了，米拉在時也不會這樣，張清揚有點心潮澎湃，伸手捏了下她光滑的臉蛋，笑道：「出走逛一圈有長進了！」

「嘿嘿……」李鈺彤靦腆地笑，心中暗罵：大色狼，你到是一點沒變，總是趁機占人家便宜！

「來，把外衣給我……」李鈺彤心裡咒罵，表面上殷勤地接下他的西裝。

張清揚對她的表現很滿意，點頭道：「晚飯好了吧？」

「好了，要不您先喝口水？」

「好好……」

李鈺彤過去拿來水杯，說道：「別喝茶了，喝點清水。」

張清揚點頭接下，上下打量著李鈺彤，又左右看了看客廳，用力嗅了嗅，感慨道：「收拾過了……」

「嗯，我把家裡收拾了一下……」

張清揚心裡有些悲傷，不禁想到了米拉。房間里已經沒有了她的味道，完全換成了李鈺彤的味道，她的身影只存留在張清揚的腦海里，而在這個家裡……她似乎什麼也沒有留下。

「吃飯吧。」張清揚微微一笑。

「你去洗個手……」李鈺彤提醒道。

張清揚點頭去了洗手間，發現裡面的毛巾、浴巾什麼的全換了新的，米拉的睡衣也不知道放哪兒了，甚至包括之前用過的洗浴用品都沒有了。

張清揚出來后問道：「米拉的東西呢？」

「那個……」李鈺彤詫異地看了眼張清揚，還以為自己辦了錯事，小聲道：「我……我收起來了。」

「扔了？」張清揚的聲音有些不滿。

「沒有，就放在她的房間里了……」米拉指了指米拉的房間。

「嗯，先給她放著吧。」張清揚心情有些低落。

「哦……」李鈺彤不解地打量著張清揚，訕訕地問道：「她還會回來？」

張清揚搖搖頭，說：「她不會回來了，永遠也不會。」

「那您還……」

「這是對她的尊重。」

「哦……」李鈺彤滿臉不高興，心想在他的心裡自己還不如米拉。

張清揚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怎麼……又不高興了？」

「沒有……」李鈺彤冷冰冰地說道。

「先吃飯吧，我一會兒有事和你說。」張清揚想到了於嬌的事情。

「嗯。」李鈺彤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張清揚一邊吃飯一邊說道：「家裡多了個人……感覺就是不同，我一個人連飯都吃不下。」

李鈺彤一陣得意，剛才的不快立即消失了，笑道：「我也想回來陪您，可是就怕惹您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