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白世傑說完，吾艾肖貝看了眼張清揚，低沉地說道：「姜久生的事我有責任，駐京辦藏了這麼大一隻蛀蟲，是我們監管不力！」

張清揚擺擺手，說道：「這事和省長關係不大，你也不用太自責。不過，話說回來，省政府確實有一定的責任。」

吾艾肖貝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沒有再說話，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種時候張清揚說什麼他都要受著。

張清揚掃視一圈，說道：「姜久生案件給我們西北省造成了一定的壞影響，共用情婦……真沒想到這種事發生在我們西北幹部的身上！美人計拉攏京城官員，他這是玩三國呢？我平生最恨吃裡爬外的東西，這件事給我們敲響了警鐘，田書記，紀委等監管部門要加強力度啊！」

紀委書記田小英點點頭。吾艾肖貝聽到張清揚說到「吃裡爬外」的時候，臉皮有些發燒，似乎其它人也看了他一眼，他明白這件事公開之後，其它常委對他也有意見。必竟他為了私人目的犧牲了整體，這種做法是犯忌諱的。

張清揚翻開面前的材料，讓秘書給大家發下去，說道：「大家都知道了高端雜誌的情況，這家雜誌把我們害得不輕啊，這些材料是具體的情況，大家都了解了解，以免今後再發生類似事件。」

眾人都翻開了面前的雜誌，張清揚美美地品著香茶，接著說道：「都談談看法吧，雖然事件的責任不在我們，但是我們也要自查自醒，爭取尋找到自身問題！」

吾艾肖貝皺了下眉頭，他知道今天的常委會等於是對自己變相的批鬥。

果然，張清揚話音剛落，省委副書記阿布愛德江就率先發言，言辭相當激烈，對整件事的策劃者大罵了一通，看似是在批評高端雜誌，其實大家都明白他在指桑罵槐。自從這次換屆失利之後，阿布愛德江和吾艾肖貝的關係越來越差，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隨著阿布愛德江發言，其它人也紛紛發言。

張清揚聽了一會兒，對大家的態度表示滿意，隨後又議了幾個話題，春節期間需要注意的事項等等，接著，便把話題扯到了駐京辦主任的頭上。

張清揚說：「姜久生這麼一倒，駐京辦的工作現在是癱瘓了，我們必須抓緊選出一個人來，組織部也要減少流程，馬上就春節了，駐京辦還要承受很大的重擔。」

張清揚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每年這個時候，都是地方向京城送「年貨」的時候，沒有駐京辦的聯繫，省委省政府將很難辦。不過吾艾肖貝明白張清揚的真正用意，不用說這個位置他是會搶在自己手裡了。

司馬阿木心有不甘地看向吾艾肖貝，吾艾肖貝會意地搖搖頭，現在這種局面爭也是丟人，還不如放棄。

張清揚把大道理一說，其它人立刻附和。張清揚最後說道：「我看就從省委辦找吧，大家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眾人摸不透領導的意思，都低頭假裝沉思。張清揚的目光看向了白世傑，笑眯眯地說：「老白啊，你在省委辦工作這麼多年，對下面的兵肯定了解吧？」

「這個……」白世傑心中狂跳，似乎從領導的話中捕捉到了什麼，可是他還不敢確定，有些猶豫。

「老白啊，不用客氣，舉賢不避親，我相信你的眼光。」張清揚繼續鼓勵道。

白世傑明白了，終於確定了領導的意思，充滿自信地說道：「要說辦公廳還真有幾位有能力的幹部，但是駐京辦的工作有些不同，如果讓我推薦，綜合考慮之下我選擇黑拉朵娜，就是現在的辦公廳副主任。張書記，由於辦公廳主任位置的空缺，這段時間她一直協助我的工作，兩會期間……」

「哦，我知道了！」張清揚點點頭：「兩會的準備工作都是她負責的，我當時還誇獎她工作到位，是她吧？」

「對對，就是她，您當時很看好她。」白世傑面露紅光，看來自己的選擇沒有錯，這也是一個很好的信號，表明張書記開始接受自己了。雖然駐京辦主任不如省委辦主任，但也是正廳級，相比之下，他也覺得黑拉朵娜更合適駐京辦的工作性質。

「這個人……到是還行，不過我了解的不是很多，那個……」張清揚看向阿布愛德江，問道：「阿布書記，你的意見呢？」

「啊……沒問題！」阿布愛德江早就接受了白世傑的囑託，只不過當初是想把她推到省委辦的位子上，現在看到張清揚和白世傑已經溝通好了，他自然明白該說什麼話：「我對這位女幹部還是很了解的，八面玲瓏，能力出眾，也很成熟，非常適合駐京辦的工作，老白，你可是慧眼識才啊！」

張清揚又看向組織部長馬成龍，問道：「老馬，你覺得呢？」

馬成龍假裝認真地想了想，最後說道：「我也覺得可以，能力不用說，年紀也不算大，應該可以勝任！」

張清揚滿意地點點頭，看向其它人說：「大家都談談吧，這可是大事！省長，你先說……」

吾艾肖貝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誇獎了黑拉朵娜一通。聽著吾艾肖貝都表態支持了，其它人更沒得說，把黑拉朵娜捧上了天，似乎她是一個埋沒已久的人才。張清揚選擇這個女人，一方面是為了照顧白世傑，另一個方面也確實欣賞她的工作能力。

最後大家一致通過，這個任命就等著走組織程序了。張清揚接著就宣布了散會，吾艾肖貝明白，這個人事任命才是今天會議的主題，其它的都是扯淡。

散會之後，白世傑陪著張清揚回到辦公室，臉上一直掛著恭敬的笑容，他是從心裡往外高興。現在回想，這麼長時間以來，張書記一直都在偷偷的考察黑拉朵娜，怪不得之前自己暗示他辦公廳主任的位子他不開口呢！這麼說來，難道張書記早就想拿下姜久生了？白世傑越想越吃驚，也更加佩服張書記了。

白世傑先替張清揚泡上茶，然後恭敬地站在他面前說道：「謝謝張書記對我的信任，省委辦的幹部一定會高興的。」

張清揚知道白世傑的意思是手下的人今後就是他的了，通過對黑拉朵娜的提拔，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張清揚擺擺手，說道：「老白啊，你和黑拉主任的關係很近，有些話我就和你說了。這個人能力是有，也有些小聰明，但是……希望她還能再沉穩一下，不要被小利迷失了雙眼。關鍵時刻還是要沉得住氣，姜久生就是一個例子啊！」

白世傑點頭道：「您放心，我一定會和她好好談談的。」

「另外，她是一個漂亮有風情的女人，駐京辦是一個敏感的位子，工作性質也很特殊，在私生活方面……你們都要注意，明白吧？」

白世傑老臉一紅，背後嚇出一身冷汗，原來張書記什麼都知道了。他趕緊點頭表示明白。

張清揚微微一笑，說：「你現在也是單身，她……算了，我相信你，總之別讓她在京城傳出什麼來！」

「謝謝張書記！」白世傑的眼睛都紅了。

「老白啊，好好乾吧，雖然你的工作方式有些老，但還是一位有經驗的幹部，等年後我會給你找一位助手，那時候你就可以減輕擔子了！」

白世傑連連點頭，看來張書記把情況看得很透徹，把黑拉朵娜支走，應該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方便新省委辦主任的工作。想到這裡，白世傑突然感覺張清揚有點像算命的先生，似乎早就看到了一切！

晚上，吾艾肖貝把司馬阿木請到了家中，一小碟花生米，還有幾頭大蒜，兩人就著這兩樣東西喝起酒來。烏雲出去辦事了，沒有人給他們做下酒菜。也許正驗證了那句話，他們喝的不是酒，而是寂寞，有沒有菜都無所謂。

司馬阿木咬了一口大蒜，小嘬了一口茅台，苦笑道：「真是沒想到啊，兩位省級幹部都混到了這種地步，茅台就大蒜，哈哈……」

吾艾肖貝也是滿嘴的苦澀，揉了揉發紅的眼睛，說：「司馬啊，這次是真的敗了！」

「省長，就像您曾經對我說的那樣，我們還有機會！」

「我沒有放棄，只是這次敗得有些慘！」吾艾肖貝回憶著常委會上發生的一切，眼神充滿了憂鬱：「司馬，恐怕我們要消停一陣了，接下來一定要小心，什麼也不要做，明白嗎？」

「我知道。」司馬阿木握緊拳頭在桌子上砸了一下，惡狠狠地說：「省長，我們會反擊的，我手裡還有底牌！」

「哦？」吾艾肖貝愣了一下，隨後說道：「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小心，類似的事情再有一次，我們就到頂了！」

「省長，您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吾艾肖貝看了眼司馬阿木，說：「司馬，我一直都把你當兄弟，你實話告訴我，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這……」司馬阿木抓了抓頭髮，心頭不免一跳，「老大，您這是什麼意思？」

「哎，」吾艾肖貝嘆息一聲，起身從包中掏出一份文件，擺在司馬阿木面前說：「這張報名表……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