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反對並不等於接受，我下面要做的就是讓他們接受這項改革，從骨子裡往外親自去驗證這項成果。琿水事故的處理只是計劃的一小部分，下面我要做的就是更徹底一點！」

「您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現在還不需要你做什麼，我們是合作關係，我需要提前和你溝通。」張清揚很放鬆，好像在聊一件私事，「我今天找你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我是省委書記，你是省長，我們之間關係不能因為正常化以後，你就要完全的向我妥協，你要繼續干你之前乾的事情！」

「這個……」胡常峰搖搖頭，他聽不懂了。

「說得簡單點，我想我們之間繼續保持一種很正常的一二把手間的關係，工作上我們是合作夥伴，就這麼簡單。」

「張書記，您想說什麼，難道我們近來的關係不正常嗎？」胡常峰有點害怕了，難道說領導對自己近期的表現不滿意了？

「你別緊張嘛，呵呵……」張清揚笑了笑，「我們近來的關係很好，所以你說得對……不正常。」

「不正常……」胡常峰想不通關係好怎麼就不正常呢？

「你會想通的！」張清揚說：「你現在只需記住我的話就可以了，我下一步要去完成接下來的工作，或許雙林省的幹部要面臨一次變革，這次的變革由我發起，由你結束。」

「由我結束？」

「對，琿水的班子給你留著！」

胡常峰的大腦昏昏沉沉，張書記的談話太讓他費解了，他實在想不通張書記準備做什麼。

「走吧，今天的談話結束了，你現在只需要記住，不理解很正常。」

胡常峰站起身，疑惑地盯著張清揚，微笑道：「雖然不理解，但有一點我理解，您這是在……教導我。」

「呵呵……」張清揚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希望他沒讓自己失望吧！

胡常峰離開后，秘書萬捷走進休息室，問道：「張書記，回辦公室嗎？」

「再等一下，姚主任有事過來。」張清揚淡淡地說道：「回到辦公室，就得工作啊，不然就不敬業。這裡是休息室，那就偷偷懶吧。」

萬捷笑了笑，沒有多話，只是替他加上熱水。

「小萬，萬達曾經也是我的秘書，希望你不要向他學。」張清揚突然開了口。

萬捷嚇得一哆嗦，趕緊說：「我知道，我以後不會犯錯的。」

「我現在相信你。」

現在相信你，並不代表永遠都相信你，萬捷的後背出汗了。

「上次去琿水，那個小姑娘挺有靈性的。」張清揚突然說道。

「您是說小呂……呂玲？」

「哦，她叫呂玲，我想起來了。」張清揚點點頭，「年輕幹部可以培養一下。」

「嗯，我知道了。」

兩人正聊著，外面有人敲門，萬捷走過去打開，正是姚秀靈捧著文件站在門口。

「過來了？」張清揚問道。

「嗯，我剛到家。」姚秀靈風塵僕僕的樣子。

「辛苦了！」

萬捷泡上茶，輕聲退了出去吧。

張清揚請姚秀靈坐下，說：「怎麼樣，寧遠還行吧？」

提到寧遠，姚秀靈的表情十分嚴肅，說：「張書記，我去了之後才明白，您讓我去的原因！」

「就像你在電話里所說的那樣？」

「是的，」姚秀靈把文件交給張清揚：「我是我簡單了解到的情況，那邊的社會風氣很怪異。我去的這段時間，有好幾次碰到危險，所以只了解到這麼多！」

「危險？」

「對，我和助手剛到第一天就險些被人綁架！」

「綁架？」張清揚一臉驚訝：「還有這種事？」

「我們是外地的婦女，他們看我倆長得……還行，騙到計程車上，也不知道要帶我們去哪，還對我們動手動腳的，後來我報上了寧遠市公安局長的電話，他們才把我們半路放下了，聽那意思……」

「怎麼了？」

「準備把我們賣到大草原……接客……」

「有這種事？」張清揚簡直不敢相信。

「還有很多更稀奇古怪的事情呢！」姚秀靈氣憤地說道。

「沒公開身份吧？」

「沒有。」

張清揚低頭看著姚秀靈上交的文件，眉頭皺在了一起，冷笑道：「看來……這裡的問題比我想象的更嚴重，這樣……更好，我就不信寧遠是一個獨立王國！」

姚秀靈的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敢把心裡話說出來。老實說，寧遠在雙林省來說確實是一個獨立的王國。無論是當年張耀東，還是後來的馬中華，這兩位強勢的一把手都沒能在寧遠擴大影響力，可見這裡的特殊。因為寧遠接壤蒙古，居民也大部分是蒙古族，所以這裡是雙林省內的一個自治區，就像延春州一樣，擁有高度自治的權利。

寧遠民風彪悍，廣闊的大草原養育了這裡的百姓，使他們與雙林省其它地區不同，由於民族生性好鬥，這裡的治安事件層出不窮，打架鬥毆，當街持刀砍人，搶奪婦女等等，這裡被外界傳成了一個犯罪的王國。另一方面，這裡的幹部也獨來獨往，似乎脫離了省委的管轄。

自從幹部審核制度實施以來，針對寧遠的舉報信就層出不窮，張清揚一直壓著呢。就在胡常峰舉行婚禮時，偷偷把姚秀靈派去寧遠調研工作，為的還是他的那盤大棋。張清揚斷定，這將是他在雙林省下的最後一盤棋，也是最難的一盤棋。

「張書記，寧遠變成現在這樣，有著厚重的歷史因素。」

「我知道，正是因為每一屆班子都這麼想，所以……才漸漸演變成這樣。面對寧遠的問題，只有下狠手！寧遠平靜了，全省的幹部都老實了。」

「可這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呵呵，別人都不做，那就我來做吧，如果能為後面的人掃清障礙，那我倒下也值了！」

姚秀靈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張書記同其它領導相比真是一個怪胎，你無法理解他到底想做什麼。

姚秀靈想了想，說：「那您想從哪方面入手？」

「金石縣……」

「您確實……還要拿自己人開刀？」

「自己人？」張清揚笑了笑，「我沒有自己人。」

姚秀靈有點明白了。

張清揚回到辦公室並沒有閑著，接見了東小北。東小北也是剛剛從琿水回來沒多久，剛進門就豎起大拇指說：「您真帥！」

「你才知道我帥？」

「哼，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東小北大大咧咧地坐下，然後又笑道：「是不是我是到您辦公室里最沒規矩的一個？」

「沒錯，但也是最真實的一個！」

「喲，謝謝誇獎！」東小北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我真沒想到您有勇氣公布真實結果！」

張清揚沒應聲，她只是一個作家，雖然對時政有所研究，但她不會猜透自己的真正用意。

「喂，張大書記，您叫我來……不會就是想聽我表揚你的吧？」

「呵呵，聽你的表揚有何意義？」

「喂，您這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東小北挺了挺酥胸，「難道我不是美女？」

「你很漂亮，可是我從來沒把你當成美女。」

「喂……」

「我只把你當成一個胸大屁股大的小太妹！」張清揚笑道。

「好吧，我承認你說得有道理。」東小北撇撇嘴，「老娘這輩子算是無法翻身了！」

張清揚咯咯笑，能認識這樣一個「不三不四」的朋友其實挺不錯的，有幾個人敢在省委書記面前如此？這也是他喜歡東小北的地方，或許她有點唯心主義，可她是一個好人，一個信守職業德道的人，這就足夠了。在烏煙瘴氣的官場，張清揚覺得自己身邊需要這樣一個人。

「我找你……算是給你提供點素材吧。」張清揚微微笑道。

「素材？」

張鵬拿起一些文件交給她：「別讓任何人知道這是我給你的。」

東小北一臉鄭重，接到手裡一看，驚訝道：「您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那您讓我怎麼辦？」

「我不管，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個……」東小北顯得有些為難了：「我說張書記，我又不是官場中人，您就別給我暗示了，直接點行不？」

「我知道你不是官場中人，所以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肯定不攔著。不過我要提醒你，無論你怎麼干……都存在一定的危險。」

「哦，那我回家想想。」

「是的，需要好好想想。」

東小北要著張清揚想了想，說：「您為何相信我啊？」

「我這麼說了嗎？」

「哼！」東小北翻了個白眼，「您也要下班了吧？那我不打擾了。」

「再見。」張清揚走到東小北跟前，雙手放在她的肩上，很溫情地說：「一定要保重，注意安全。」

「我沒事，大書記！」東小北張開雙臂抱了他一下，「我相信你就是我的力量！」

張清揚拍了拍她的背，嘿嘿笑道：「胸部確實不小……」

「色狼！」東小北趕緊把他推開，看著面前這個色色的中年人，怎麼也無法把他和省委書記聯想在一起。

臨離開之前，東小北突然說了一句：「您還能再不正經一點嗎？」

張清揚開心地笑了笑，這丫頭真是古靈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