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很可愛，很好看……真沒想到還是個男孩兒，挺大了吧？」

「嗯，是個孫子，呵呵……」賀保國的臉上露出了普通老人的笑容，「我本以為這輩子這丫頭嫁不出去了，她不會給我生個後代，可是沒想到啊……哎！」

張清揚低下頭，把相框放到一邊，不知不覺抽出了香煙。賀保國的妻子走過來放下茶杯，想說點什麼，可又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嘆息一聲又再次離開了。張清揚與賀楚涵的過去，賀家人都有所了解，本以為他們會在一起。可是沒想到後來出現了陳雅，再後來又出現了張素玉，女兒這些年的感情困患，他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他們從來不怪張清揚，因為這就是他們這種人的命運。但是他們明白，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他們兩個人都很痛苦。

賀保國也抽出一支煙，推了推他面前的茶杯，說：「喝點茶吧。」

「謝謝……」張清揚哽咽著說道，越想越痛苦，有種想哭的衝動，雖然已經把相片放回去了，可是眼前總是閃現著那個胖小子可愛的臉。在很久之前，張清揚一直覺得郝楠楠會生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孩子，然而他沒有想到……她生了一個孩子，卻和他沒有一點關係。此時的張清揚很後悔，如果當初不是自己太要面子，如果能再軟一點，是否能把她留下？

賀保國問道：「清揚啊，這裡沒有外人，我問你一句話，你實話告訴我，當初……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只是想……你懂我的意思。」

張清揚搖搖頭，說：「我一直都很喜歡她，從沒想過玩弄她的感情。我們兩人變成這個樣子，一是因為我結婚了，二來……也是雙方的性格，都那麼要強，誰也不低頭。另外……她總是過不了那一關。」

「哪一關？」

「您這一關，」張清揚抬頭看了賀保國一眼，輕聲道：「她不想讓您有壓力，不想讓您的女兒成為我的地下情人，她也不想對不起小雅……」

賀保國點點頭，不禁想到了張耀東，想到了張素玉，無奈地說：「哎，其實我現在也很後悔，對她的關心不夠，如果我早知道你們那時已經……其實也沒什麼嘛！」

張清揚的身體晃了晃，不解地看向賀保國，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半天，他苦笑道：「一切都過去了，不提也罷，她有了家，您也有了女婿，有了外孫，這就足夠了。」

「可是我知道她並不幸福。現在……我只想讓她幸福。」賀保國一臉的悲痛。

張清揚搖搖頭，說：「賀叔，也許她現在很幸福……」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賀保國不高興了，「你這麼說就是不付責任，不久前我出國考察，去見她，能感覺到她並不開心。」

「她已經選擇了全新的生活，賀叔，您也不要管太多了。」

「我管能有什麼用？」賀保國長嘆一聲，「清揚啊，如果……呵呵，算了，這世界上沒有如果，是吧？」

「是的，沒有如果。我……知道您想問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一句話，我對她是真心的，從過去到現在，一直都是，未來我不知道，現在卻一點也沒有變。」

「你能這麼說，我心裡舒服多了。」賀保國臉上露出了笑容，「來，喝茶吧。」

張清揚坐在飛機上的時候，腦子裡一直在想賀楚涵。上次打電話時，聽到嬰兒的哭聲就掛斷了，他有些後悔，要不要再給她打一個電話呢？飛機在江平市機場降落之後，張清揚毅然拿出了手機，他心裡對自己說一定要和她聊上幾句。

手機響了很久才被接聽，這次沒有嬰兒的哭聲。

「喂……」兩人同時輕輕地問道。

「楚涵，是我。」張清揚哽咽著說道。

「嗯，我知道，你……你……」賀楚涵「你」了半天，最終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張清揚說：「你……還還好嗎？」

「我挺好的。」賀楚涵柔聲說道。

「他……他也好嗎？」

「嗯，正睡著呢。」

張清揚笑了笑，說：「祝賀你當媽媽了。」

「謝謝。」

「孩子很漂亮，很像你。」張清揚心裡一陣難受。

「你……你……」賀楚涵十分意外，驚訝得呆住了。

張清揚解釋道：「我剛去了你家，看到了……相片……」

「哦，」賀楚涵笑了起來，「你……你去我家了？」

「嗯，你爸讓我去的，坐了一會兒，聊起了你。」

「哦……」賀楚涵又知道說什麼了。

「想好沒有，什麼時候回來？」

「我想再等等，把學業完成的，再說……孩子也太小。」

「也對。」

「哇……」這時候電話里傳出了嬰兒的哭聲，賀楚涵馬上說：「他醒了，我去看看他。」

「他……他爸爸呢？」

「他……很忙，平時我照顧孩子，請了保姆，我上課時保姆幫我帶。」

「那你照顧他吧，再見。」張清揚酸酸楚楚地說道。

「再見。」賀楚涵的聲音里透露出一股古怪的味道。

張清揚坐在車裡，望著窗外熟悉的江平市風景，感覺有些模糊。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手指濕了。張清揚又想到了王雲杉，想想真是對不起她，趕緊打電話給她，可是響了兩次，全被她掛斷了。張清揚明白她生氣了，有時候她很女人，雖然在很多人看來她就是個男人婆。但是在張清揚面前，她會把她的女人味展現得淋漓盡致。

張清揚沒有回辦公室，而是直接回到了家裡，通過這一天一夜的折騰，他有些累了。反正辦公室里也沒有什麼工作，不如回家休息。這一天一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也想讓自己安靜一會兒。

張清揚回到家裡，正巧碰到李鈺彤揉著惺忪的睡起蹲坐在馬桶上。張清揚在路上忘記上廁所了。回到家裡才覺得憋得不行，直奔衛生間，哪兒會想到剛推開門就看到李鈺彤披頭散髮地坐在馬桶上，一臉憔悴，睡衣的扣都沒有扣好，咧著懷，前胸大開，露著粉色的胸罩和雪白的小腹。

「啊……」李鈺彤愣了兩秒鐘后發出了大叫，趕緊捂住前胸，直勾勾地盯著張清揚，氣道：「你幹嘛不敲門！」

張清揚站在門口，也很氣惱地說：「我回自己家上廁所還用敲門？到是你……幹嘛不鎖門！你還怪我……」

「嘶嘶……沙沙……」衛生間里突然傳出一股很奇怪的清脆聲響，彷彿玉珠滾落到瓷器時的那種聲響。李鈺彤嚇得一陣抖動，可憐巴巴地盯著張清揚，都快咬破嘴唇了。

張清揚順著聲音尋找發聲源，最終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李鈺彤的下半身，隨即明白了什麼！他一臉厭惡，剛要轉身離去，沒想到「噗」的一聲，又傳出一股氣體的聲音。

「你……你臭死了！當著我面拉屎撒尿！」張清揚氣呼呼地扭頭就走。

「我……不怪我啊……」李鈺彤委屈地坐在馬桶上面，「是被你嚇的，我……還沒拉呢……」

張清揚坐在沙發上生悶氣，過了半天李鈺彤才不好意思地走出來，說：「你……你去吧，我好了。」

「不去，臭死了！」張清揚揮揮手，彷彿李鈺彤身上還有臭味似的。

「憋……死你……」李鈺彤扭開頭，氣呼呼地說道。

「我剛才到樓上去過了。」張清揚頗為得意地說道，堂堂省委書記，似乎很願意與家中的小保姆逗嘴。

李鈺彤打了個哈欠，整理了一下披散的頭髮，傻乎乎地盯著張清揚：「昨天晚上……您一個人在家？」

「我昨晚去京城了！」張清揚說道。

「走之前就一個人？」

「啊……你什麼意思？」張清揚望著李鈺彤，不禁有些心虛，難道她又發現了什麼？

李鈺彤用力嗅了一下，說：「您就沒聞到咱家有一股女人的香水味道嗎？」

「呃……」張清揚裝模作樣地嗅了嗅，裝傻道：「這不是你用的嗎？」

「不是，我很少用香水，即使用了也不用這種……成熟氣味的，還……」

「還什麼？」

「這款香水我聞到過，叫什麼『沉醉』，聽說是女人為了取悅男人才……」

「胡說八道，我看你才沉醉呢，昨天家裡沒有別人啊！」張清揚死活也不承認。

「哦……那……這個是什麼啊？」李鈺彤得意地從沙發下面拎起一條黑色的蕾絲，好像是薄紗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麼啊？」

「您瞧瞧……」李鈺彤甩在張清揚的臉上。

「你幹嘛，死丫頭！」張清揚氣得抓在手裡，展開一瞧，整張臉都綠了，他終於想起了什麼。昨天和王雲杉在客廳跳舞的時候就開始纏綿脫衣，不知怎麼就把她的真絲小內內扔到了沙發下面。後來兩人臨走時怎麼也沒有走到，當時把王雲杉急得不行，可為了趕時間，也只能就那樣回去了。

張清揚當時答應以後找到要還給她，可是早就忘到了腦後，直到李鈺彤找出來他才想起這件事。張清揚強裝振定，看向她說：「你有病是不是，把你的騷內褲扔我臉上？洗沒洗過啊？」

「洗沒洗過……我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肯定是穿過的，上面……還有香水味，要不您聞聞？」

「精神病，我才不聞你的騷內褲呢！」

「您說的不假，這是條騷內褲，但……肯定不是我的！」李鈺彤爭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