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東嘆息一聲，說：「你說得對，這是關乎全國農業改革的大事，可……我就這麼幫你，是不是太沒面子啦？」

張清揚訕訕地笑，不知道說什麼，他的機靈和聰慧在張耀東面前全都消失了。

唐小林見張書記難堪，趕緊對他說：「張書記，把文件給首長看一看吧。」

張清揚這才想到唐小林準備的那些材料，起身擺在了張耀東的面前說：「這些是我們發現的問題，還有處理辦法，請您檢查。」

張耀東翻開看了看，看得很仔細，連連點頭，滿意地說：「舉一反三，你的補救還算急時！你剛才說的那些都對，黃石縣的案件反映出了農業公司的體制存在漏洞，全國改革區都會有，確實需要引起重視啊！」

「那……那您同意我的意見了？」張清揚小心地問道。

張耀東思索道：「如果向全國各地通報，你們雙林省不丟人嗎？你面子上不怕難堪？」

張清揚搖頭道：「丟人就丟人吧，這事關係著農業改革的未來，我丟點人怕什麼，我們要做到自省。這是我的失誤，無可否認，我已經向內務院作了彙報。」

「呵呵，你還真有點勇氣！」張耀東微微點頭，心裡到是佩服起這個「姑爺」來了。說實話，如果換位思考，張耀東是不會讓自己丟人的。現在聽到張清揚如此說，他心裡很高興。

其實早在張清揚來之前，姜振國已經與張耀東碰過面了，談的就是農業改革的問題。姜振國也想利用中紀委對全國的改革試點進行一次摸底，這些自然都是張清揚的建議。

張清揚說：「首長，我想通過這件事之後，各地的幹部都會警覺起來，黃石縣的案子也未必是壞事，一下子讓我看到了很多問題。」

「好吧，我答應你，把你對黃石縣問題的自省書，以中紀委的名義發往各地，先讓他們自查，隨後中紀委派出幾支小隊，到各地看看。你不怕丟人，那我幫著你宣傳宣傳！」

「謝謝首長！」

「呵呵，我一不小心就著了你的道啊！」張耀東搖頭苦笑，接下來和唐小林閑聊了幾句。然後張耀東先讓唐小林出去，他要和張清揚單獨聊聊。

辦公室里只剩下張清揚了，他緊張地坐在那裡，雙腿發抖。張耀東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涵涵送走了？」

「嗯，剛送走？」

「那你不陪陪小雅？」

「那個……小玉和妞妞陪著小雅呢。」

「她們……在一起？」張耀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張清揚明白張耀東吃驚的原因，不好意思地說：「是在一起呢。」

張耀東指著張清揚半天才說：「我還真有點佩服你了！」

張清揚的臉更紅了，小聲道：「小雅早就知道……」

「呵呵……呵呵……」張耀東除了苦笑，不知道再說什麼。

張清揚陪著笑，說：「妞妞……很可愛。」

「清揚，我是想問問你今後的打算，你怎麼個想法？」

「我現在也不好說，雖然不能一輩子呆在雙林省，但以後的事……沒想好。」

張耀東說：「我覺得你應該想一想了，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的年紀很敏感，現在需要增加你的履歷，而不是在一個地方做出多麼大的成績，從現在開始，你的目光就要放眼全國！」

「我回去以後會想想的……」

「嗯，你回去吧，多陪陪她們。」

張清揚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就聽張耀東又說道：「有時間去家裡看看我，我不又能吃了你！」

張清揚嘿嘿笑，不好意思地離開了。

張清揚來到外面與唐小林碰頭，還沒等說話，懷中的手機響了，是胡常峰打來的。張清揚皺了下眉頭，心想難道胡常峰想明白了？如果他想明白了，那麼自己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

這天上午，陽光明媚，江平市又迎來了一個典型的夏天。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張清揚坐在省委書記的辦公室，手裡拿著組織部剛剛擬好的人事調整的文件，郝楠楠坐在對面彙報著。

「我看可以，沒什麼問題了，常委會上表決一下吧。」張清揚說道。

郝楠楠微微一笑，說：「省直屬機關的一些小崗位已經清掃乾淨了，都用上了新人。我給您上報的這些，都是一些比較重要，需要常委會通過的。」

「我知道，」張清揚點點頭：「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郝楠楠說：「那常委會上我提出來。這些空位上的幹部都在李瑞傑、林子健的案子上受了牽連，我選的這些都是學院派幹部，應該沒有那麼多的官場陋習。」

張清揚看了郝楠楠一眼，說：「這些都不重要，我最看重的事情……幹部審核制度辦法，你搞了有多久了？」

郝楠楠委屈地白了張清揚一眼，說：「國內之前搞的審核制度完全不能用，一切都要新研究，還要向國外學習，人家很不容易！」

張清揚笑了笑，說：「現在一點進展也沒有？」

「我正在做最後的檢測，等哪天晚上單獨向您彙報。」

「晚上？」

「不行嗎？」郝楠楠飛著白眼，一臉的失落。這陣子張清揚忙著向胡常峰展開攻擊，好久沒有和她單獨約會了。

「好吧，等哪天我有時間的，這件事再說，我現在不急了。」張清揚說道。

郝楠楠臉上顯露出喜色，興奮道：「那我抓緊……」

「你現在夠緊了！」張清揚意味深長地說道。

郝楠楠滿臉通紅，瞪了張清揚一眼，說：「現在就差省政府秘書長的位子了，您是不是已經有了心儀的人選？」

張清揚搖頭道：「我不是和你說了嘛，這個位子由胡省長決定，我沒什麼想法。」

「你沒什麼想法……」郝楠楠盯著張清揚的眼睛：「是真沒有，還是假沒有？你要是不好意思說，我可以幫你……」

「我真的沒有人選，這個位置讓政府那邊自己決定。」張清揚很認真地說道。

郝楠楠笑眯眯地說：「王雲杉不合適嗎？她現在可是省長助理，無論從工作能力，還是……」

「還是什麼？」張清揚戲謔地盯著郝楠楠問道。

郝楠楠解釋道：「王雲杉年輕，又是您的得力愛將，誰不知道她是您的人啊！有您的背後支持，她在省政府那邊肯定沒問題！」

「她……不是我的人……」張清揚搖搖頭。

「哼，你這話我看就是上墳燒報紙……騙鬼呢!」郝楠楠嘆息一聲，很無奈地說：「人家可是省府一朵花，年輕漂亮，又有背景，讓她干省政府的秘書長，也算……眾望所歸吧？」

張清揚沒理會郝楠楠的冷嘲熱諷，而是問道：「大家都這麼認為？」

郝楠楠笑道：「是啊，大家都覺得這個位子肯定是王雲杉的了！」

張清揚笑道：「他們如此認可王雲杉的地位？」

郝楠楠歪著頭說：「張書記，您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他們不是認可王雲杉，而是認可您啊！」

張清揚抓抓頭髮，說：「我再說一遍，這個位子……由胡省長決定，無論他選擇誰，我都沒有意見。」

「真的？」郝楠楠收起笑臉，滿臉不解地問道。

「真的。」張清揚點點頭。

「為什麼？雲杉拋開其它的不說，她確實挺合適的。」郝楠楠思索道。

張清揚解釋道：「王雲杉太年輕了，而且省政府秘書長這個位子不好乾，這會讓她與胡省長之間……我不想讓王雲杉承受工作以外的壓力，換作你是省長，王雲杉出任省政府秘書長，你感覺舒服嗎？」

郝楠楠知道張清揚在擔心什麼了，想了想，說道：「你是說如果王雲杉現在幹了省政府秘書長，那麼以後……就難說了？」

「是啊，我在雙林省，她還有機會。可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她也就危險了！她和你不同，你已經是省委常委了，可她的底子還是有點弱！」

郝楠楠笑道：「其實你的擔心有點多餘，等你走那天……把她帶在身邊不就行了？」

「胡說八道，組織上的事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張清揚拍了拍桌子，「好了，你去忙吧，我要看幾分文件！」

郝楠楠不高興地站起來，問道：「那胡省長有人選了嗎？」

張清揚說：「我還沒回來之前，他給我打過電話，瞧那意思，現在還沒有做決定，想套套我的話。」

郝楠楠點點頭，說：「反正……如果實在沒有人，我就推薦王雲杉！」

張清揚不耐煩地揮揮手，沒有說話。郝楠楠扭著豐臀，光彩照人地說：「幹部審核制度的問題，等哪天晚上我找你啊！」

「再說吧……」張清揚不痛不癢地說道。

「哼!」郝楠楠瞧他那道貌岸然的模樣，氣憤地想等老娘脫光了再瞧瞧你那色樣吧！

張清揚盯著郝楠楠的背影壞笑，看來找時間應該和她聚聚了，否則楠姐真的要生氣了。

郝楠楠走後，張清揚沒有心思看文件，不禁想到了省政府秘書長的位子，以及王雲杉。現在傳言這麼多，不禁讓他也有些矛盾。在京城時，胡常峰給他打電話問過這件事，當時張清揚回答說這個位子讓他自己決定。現在來看，胡常峰受到這次事件的打擊，還有些心有餘悸，一直也沒敢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