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張清揚與唐小林分手后回到家裡做了兩件事，一是給陳靜掛了電話，二是躲到書房裡寫文章。通過唐小林的暗示，自從升認省委書記后低調了幾個月的他準備做點事情了。他想高調一下，也想利用利用身後的背景，向那些反對他改革的人發起還擊……

這個平淡的冬季的夜晚，發生了許多不平淡的事情。

辦公室里，張清揚正在同林廣傳深談，他們已經談了一上午。林廣傳的筆記本上已經記滿了，他還在不停地記著。自從那天晚上與唐小林談完后，張清揚就開始運作著新一輪對雙林省的宣傳活動。

最近兩年來，雙林省從全省最落後的幾個省，發展速度突然跳到了前面，它的變化有目共暏，但是張清揚並沒有如何的宣傳。他深知自己過於年輕，又處在這樣敏感的位置上，暫時還是少在媒體面前出頭。不過要想完成對延春的一系列改革，就需要宣傳雙林省的成功。那天唐小林的到來，現實給張清揚敲響了警鐘。

總有那一部分人看張清揚不順眼，盲目地反對，沒有原則，只要他說對，那些人就說不對。他說不對，那些人就說對。張清揚知道這股力量不算小，之前有所忽略，現在想做點什麼事了，才把他們重視起來。唐小林那天的到來並不是偶然，張清揚明白她有所暗示。這些不是她的主意，而是她背後的那位德高望重的領導，想借唐小林的嘴對張清揚說些什麼。

鄰近春節，是宣傳部門發揮的好時機.每年這個時候，各省、市都要宣傳一下當年的工作，算是做個總結。張清揚把林廣傳叫來，進行了認真的吩咐。林廣傳也是老宣傳了，聽了老領導的指示，立刻會意，腦海里已經盤旋出了具體方式。

張清揚伸出手指，說道：「國企改革是今年的重中之重，也是我們改革中的重點一項，雙林省還在繼續改革，國企改革只是其中一項，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讓世人明白改革是發展之路，改革是立足之本！事實也證明，我們的改革是成功的，是有成效的！江平、遼河、平城、松江，這幾個重要城市都生機勃勃，這就是我們的成功！」

林廣傳拍著胸脯保證道：「張書記，您放心吧，我回去后就召集相關部門開會，按照您的指視拿出一個方案來，請您審閱！」

「呵呵，不必了，我該說的都說了。」

「也好，那我就著手操辦了！」

「嗯，同時我也提醒你，如果上級部門需要……你們一定要配合好！」

林廣傳捉摸著領導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行了，那就這樣，有事情我們再聯繫！」

「張書記，我突然又有一個想法。」林廣傳起身說道。

「講！」

「在官方媒體宣傳的同時，是不是請民間媒體與我們合作？」

張清揚眼前一亮，點頭道：「原則上我支持，但要注意監督，還是那句話，不要神話某個人。」

「呵呵，知道……知道。」林廣傳退了出去。

孫勉直接走進來，手中拿著文件說：「我寫好了，您看看。」

張清揚接到手裡看了看，笑道：「我這些年當領導當習慣了，寫文章就不行了，有時候知道那個意思，可就不知道怎麼寫，多虧有你啊！」

孫勉笑道：「那是您謙虛，外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嘛，我寫的文章全是跟據您的指示寫出來的，有您的提綱在，我容易多了！」

「呵呵，不說這個，我想……也許這是你給我寫的最後一篇文章了！」張清揚放下文件，語氣有些傷感，「我不看了，你認為行我就帶走。」

孫勉低下頭，小聲道：「那您等我再看一遍的。」

「行，認真點！」張清揚笑了。

「張書記，假如……假如有一天你離開雙林省，會把我帶走嗎？」孫勉不敢看張清揚的眼睛。

張清揚認真地想了想，說：「如果你沒有讓我失望！」

「謝謝書記！」孫勉十分激動，他是一個聰明人，心裡很清楚，只要領導對自己不放棄，他這輩子就有希望。

「改完了就送過來，我下午就走。」

「這麼急？」

「沒幾天就過年啦，不急不行！」張清揚笑道。

「好的。」

「這次你就不用跟著，也許我明天晚上就能回來。」

「知道了。」孫勉轉身退了出去。

省長辦公室，胡常峰正在通電話，對方是貴西省省長喬炎彬。

喬炎彬笑道：「老胡啊，這次不能幫你嘍，或許還要給你找點麻煩！」

「哈哈，延春那事和我沒關係，全是他的主張！」

「說來慚愧，雖然延春的想法有些誇張，但如果真的可以成功，那麼成果會很驚人。可是……我們不能允許他擁有這個試驗的機會，正如你所說，我不能再讓著他了！只可惜啊，或許這真的是一個好點子！」

胡常峰默然點頭，他知道喬炎彬現在是真的急了，自從喬家在高層失去根基，劉系取得進步，張清揚又成為雙林省委書記之後，喬炎彬的未來已經不被人看好。或許通過這些年的隱忍，他已經失去了年輕時的光環和靈氣。胡常峰與張清揚有個想法是一致的，雖然他們沒有交流過，那就是關於當年喬炎彬選擇遠走貴西，他也覺得那是一招爛棋。那是曾經聰明如神的諸葛亮失敗的地方，喬炎彬的腳步還真和這位聖賢有幾分相似。

「老胡，其實我也很無奈，這是第一次單純的從政治出發！」喬炎彬的聲音多了幾分悲愴。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註定是身不由己！」胡常峰知道喬炎彬動真格的了，過去他與張清揚的競爭，完全出於政見的不同，以及家世的原因。但是現在，他是完全從政治角度出發了，或許從現在起，今後無論張清揚提出什麼政策，他都會號召他的支持者反對。對於一個心懷抱負的政治家而言，這確實有點悲哀。

「呵呵，聽說你在熱戀？」

「你啊……還開我的玩笑！」胡常峰笑道：「我一個單身青年，談談戀愛不違紀吧？再說這是張書記幫忙牽的線！」

「他到是有心啊，可是我真的想不通，這步棋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想示好吧，我感覺到了，自從我到來之後，他並不想針對我，也許真的想平穩的在雙林省干幾年。」

喬炎彬若有所思地說：「如果他這麼想，對你也沒什麼壞處，只不過……」

胡常峰知道他擔憂什麼，笑道：「你放心，我會幫你給他找點麻煩的，想用女人收買我？做夢！」

「當然，你還是要以自己的前程為主。另外，他給你介紹女朋友這件事，真的像表面上這麼簡單？」

「呵呵，這種事他還是無法坑人的，美人計？就是那個女人真聽他的，他也不敢用啊！」

「春節上京我們聚聚吧，大家好久沒見面了。」

「行，那就這樣。」胡常峰聽到外面有人敲門，準備掛電話。

喬炎彬笑道：「好啊，再見。」

胡常峰握著電話獃想了一會兒，說了聲請進。秘書長林子健走進來，說：「我剛聽說張書記下午要進京。」

「知道什麼事情嗎？」

「據說上發改委談點事。」

「呵呵，狐狸也等不起嘍，決定主動出馬了！」

「省長，這是省委那邊發來的各位常委春節值班的時間，以及今後幾天所需要的走訪活動。」林子健把文件交了上去。

胡常峰打來瞧了瞧，笑道：「按照指示辦吧！」

「行，那我安排一下。」

「你春節回北江嗎？」

「想回去看看……」

「別以我不知道你回去看誰！」胡常峰瞪了他一眼，「老林，你要謹慎啊！查別人的同時，也要注意自己不被查！」

林子健的臉紅了，他知道老領導這是在敲打他在女人方面要低調行事。他要回北江省，一是看看父母，但最主要的還是同北江省的老情人碰面。在女人方面，林子健可是一把好手，從政這些年，經營了不少各類女人。胡常峰當然不會管他，剛才也是有感而發，他聽到了一些省政府的傳聞，這才敲打一下。

「我……我明白了。」林子健訕訕地擦汗。

「我對你還是放心的，去忙吧。」胡常峰也不想深說，必竟這是自己唯一的嫡系幹部。

林子健趕緊離開，心裡有點發虛。剛回辦公室，正巧辦公廳秘書一處的副處長馮小樂滿臉笑意地走出來，聲音彷彿都滴出水來：「秘書長啊……您可算回來啦，人家都來三次了！」

「進來說吧。」林子健板著臉，這個女人真是不識好歹，上過你幾次就得意忘形了？

馮小樂剛關上房門，小白手就滑上了林子健的肩頭，哭著鼻子說：「張哥，我被罵了。」

「誰罵你？」

「還不是那個老女人，老變態！」

「你又怎麼得罪徐處長了？」林子健知道馮小樂說的是一處的處長徐靈菲，一個五十歲的大媽級人物，在省府辦幹了一輩子。

「哎，報了個財務表出現點問題，她被『王更年期』給罵了，所以……」

「停停……」林子健聽到馮小樂滿嘴的外號，趕緊說道：「以後說話注意，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