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張清揚現在風光，但要說上面不喜歡，就讓他各省一屆兩屆的調職，調完兩三個省，他就完蛋了。當然，那樣劉系以及軍方的陳派是不會同意的，但即使劉系支持張清揚走向最高層，他也不會成為一號人物。

正是出於這些考慮，喬炎彬一直都穩紮穩打，對位子沒有表現出多麼的熱衷，在上級面前也風度翩翩。這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招牌。喬炎彬是一位戰略高手，他的遠光超越了胡常峰等人。自從張清揚成為江洲市委書記的那刻起，他就已經盤算了自己的將來，而且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喬炎彬清楚，如果以硬碰硬，他是鬥不過張清揚的，只能另闢捷徑。喬炎彬認真地分析了兩個人的性格后，計劃了現在的道路，這種方式起碼還有機會。他相信金子總會發光的，也沒想完全把張清揚打敗，但現在如果和張清揚爭，那今後就真的是什麼機會也沒有了。

不過，他並不反對胡常峰和張清揚斗一斗，因為他們身份、地位不同。只不過胡常峰的上升之路過於平坦，沒有真正碰到過難題，喬炎彬想給他提個醒，卻沒想到他反而教育起自己來。

胡常峰見喬炎彬不吱聲，又說道：「他抓他的黨委工作，我搞我的政府發展，有些矛盾也很正常，我就不信他還能拿下我這個省長？」

喬炎彬不想攔著他，如果說胡常峰真能拖住張清揚，對他自然有利。想到這一層，喬炎彬淡淡地笑道：「我勸你一句話，有些鬥爭，不是非要魚死網破，你死我活。」

胡常峰以為喬炎彬被自己說服了，並沒有多想，自信地笑了笑。

喬炎彬又說道：「他這個人與其它人不同，確實想著工作，所以你和他之間，不要單一的去斗，而是要從工作出發。」

胡常峰眼前一亮，這和剛才他說的「以人為本」是一個意思了。確定好了發展方向，胡常峰與雙林省的大部隊分開，獨自一人提前回了雙林省。回到省內就下了基層，同時搞起了宣傳工作。

「喂，你想什麼呢？」張素玉暈糊糊地拍了張清揚一巴掌，今天高興，確實喝了不少酒。

張清揚回過神來，剛才他的腦海中總是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身影，被張素玉突然一問，有點不知所措，順嘴回答道：「我在想賀叔叔真的是前途無量啊！」

「你剛才想到楚涵了是不是？」張素玉馬上揭穿了張清揚的慌言。

張清揚老臉一紅，說：「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你真的想知道？」張素玉的臉色很嚴肅。

「怎麼了？」

「梅子婷、劉夢婷沒和你說嗎？」

「說什麼？」張清揚預感到不妙了。

「哎，看來那倆丫頭是不想你傷心。」

「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張清揚捏緊了張素玉的手腕。

張素玉長嘆一聲，說：「其實她早就和我們說了，讓我們轉告你，只不過……我也不想打擊你。」

「她怎麼了？」

「她有男朋友了。」

「啊？」張清揚感覺大腦一陣暈眩。

「是真的，子婷她們都知道，楚涵還說祝賀你當選省委書記，讓你認真工作。」

「不行，我馬上給她打電話！」張清揚掏出手機，可是突然停止了，他愣了半天，搖頭道：「算了，隨她去吧。」

張素玉捏緊張清揚的手，說道：「這個……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

張清揚點頭道：「當年在琿水時，她含恨離開，我確實希望她忘了我，能愛上別人，把所有的痛都留給我一個人，可是現在……」他痛苦地搖搖頭，不忍說下去了。

張素玉微笑道：「如果她能快樂，你能安心，這樣真的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我明白，」張清揚強顏歡笑。

「領導，您看！」一直像真空存在的彭翔指著校門口笑了。

兩人望過去，只見三個漂亮的小孩兒手拉手走了出來，正中間的是涵涵，左邊的是妞妞，右邊的是伊凡的女兒彤彤。張清揚這才想起來，彤彤跟涵涵也是同一所學校。

張素玉瞧著彤彤看向涵涵那崇拜、幸福的神情，苦笑道：「你兒子像你似的，從小就有色狼的潛質了！」

張清揚訕訕地笑，趕緊下車。

「爸爸！」涵涵看到爸爸，高興地叫了一聲。

「叔叔！」彤彤也叫了一聲。

妞妞愣了一下，終於沒有叫出口，而是看向張素玉說：「媽媽！」

三個小孩兒全都跑了過來，張清揚這才發現伊凡從對面一輛寶馬車裡走了下來，原來她也來接女兒。

三個大人，三個孩子碰到一起，聊得很熱鬧。伊凡提議一起吃飯，張清揚想珍惜和張素玉的時間，找借口說有事。伊凡也知道他和張素玉的關係，便沒有強求，讓彤彤說了再見，便帶著她離開了。

「妞妞，和哥哥在一個學校高興嗎？」在回去的路上，張素玉和兩個孩子聊了起來。

他們的車後面，還跟著兩輛黑色轎車，那是警衛局暗中保護兩個孩子的，無論是涵涵還是妞妞，單一的論起來，都是國家領導人的後代，需要重點保護。

「高興。」妞妞滿臉幸福，「媽媽，我發現彤彤有點喜歡哥哥……」

「呃……」兩個大人頗為尷尬。

「妞妞，不許亂說。」涵涵的小臉紅了，「她……是我妹妹，你也是我妹妹。」

「不對，不對，我們有一半的血是一樣的，可是你們的血完全不一樣。」妞妞拚命搖著頭，「我昨天偷偷聽到她和你說……」

「妞妞！」涵涵盯著妞妞的臉，十分嚴肅。

妞妞一陣竊笑，閉上嘴不說話了，看得出來，涵涵還挺有哥哥的威風。

張素玉大笑不已，問道：「涵涵，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

「小玉姑姑，你討厭！」涵涵不高興地扭開臉，再也不願理她了。

「喂，臭小子連生氣都和你一樣啊！」張素玉調笑地拍著張清揚的肩膀。

張清揚疼愛地望著兒子，滿臉自豪。

夜深人靜，張清揚躺在輕柔的粉色床上看著報紙，腦子裡卻在想著雙林省政壇的未來局勢。通過這幾天同一些部委領導，及劉系幹部的接觸，張清揚感覺到身上的擔子更重了。那天黨代會結束后，張清揚曾經讓彭翔拉著自己在天安門轉了一圈，他沒有忘記馬中華曾經的勸告。

記得有一次，馬中華同張清揚一起在天安門轉了一圈，他那個時候就告訴張清揚，如果有一天當上了省委書記，一定要來這裡看看。

張清揚凝視著黑暗中靜止不動的廣場，明白了馬中華的用意，這是一個沉重的負擔，他真的感覺到身後有千萬百姓。歷史上在這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裡給人一種強烈的超脫感。那一刻，張清揚就在想今後如何去做，才能對得起雙林省人民。張清揚感覺胸腔膨脹，那是權利慾望與對百姓責任的重合。

今後的雙林省局勢，更加令人頭痛，別看張清揚完全可以搞一言堂，但那不是他的風格。可是如果對班子管理得過於鬆散，又擔心胡常峰這個不穩定的因素。其實張清揚很想放手讓胡常峰干他想乾的事情，可是這個人是個不安分的角色，如果不壓著他，他就會反壓你一頭。但是張清揚不想太過分，給人一種無法同人合作的感覺。他搖了搖頭，看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就拿現在來說，胡常峰已經開始動了。

一個張清揚，一個胡常峰，也難怪別人都議論雙林省即將上演火星撞地球的好戲。

「幹嘛呢？」張素玉披散著頭髮，穿著一身紅色的弔帶睡裙走了進來，前面頂起兩個凸點。她剛剛洗過澡，裡面完全是真空，十分漂亮。

張清揚伸手把她摟進懷中，撫摸著光滑的肩膀，說：「頭疼的事情在後面啊！」

「你怕胡常峰？」

「不是怕，而是不好對付，我現在不是省長，以後的路不可能像兩個小孩兒打架似的。」張清揚解釋道。

「這個我懂，一把手要有涵養，對於這點我不擔心。」

「我是怕胡常峰不按常理出牌，最後難以收場，對他對我都不好。」

張素玉的臉也沉重起來，吻著愛人的臉說：「那怎麼辦？」

看著她替自己擔心，張清揚笑了笑，將她撲倒在身下說：「能怎麼辦，走著瞧吧！」

張素玉幸福地摟著張清揚的腰說：「愛你……」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勾起了張清揚對她的渴望。也許，只有在這一刻，張清揚才會忘記政治上的沉重負擔。

張清揚拿著手上的報紙微笑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報紙上有張圖片，一排破舊的矮房，前面是黃土操場，正中間有根松木旗杆，五星紅旗有氣無力地垂著。就在旗杆的下面坐著幾個人，一群可憐的孩子圍著一位幹部模樣的中年人，正是雙林省政府省長鬍常峰。畫面上的孩子穿著破舊的衣服，看起來像上個世紀的產物，胡常峰滿臉的和藹，拉著小孩子的手充滿了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