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清揚發愣，陳潔解釋道：「你是監察的部常委副部長，也有資格上去講話，是不是？」

張清揚聽她這話里的意思，好像她也反對自己出席似的，當然也許是錯覺。他一臉為難地說：「這個……不太好吧？」

「怎麼……你不想去？」

張清揚低頭想了想，然後說道：「陳部長，我剛到監察部工作沒多久，屬於了解情況的階段，要說對那些學員講話也不是不行，可是講出來的東西肯定是死板的大道理，沒有深刻的意義。這種場合，我認為應該讓紀檢工作經驗豐富的領導幹部發言。」

陳潔點點頭，這樣重要露臉的場合，張清揚確主動拒絕，讓她產生了些好感。她說：「你確定嗎？」

「是的，這是我的意見，請上面考慮一下。」張清揚誠懇地說道。

「那好吧，我把你的意見向上頭彙報一下，不過結果可說不定，你呢也要做好發言的準備，好好考慮，怎麼樣？」

「嗯，那就這樣吧。」

張清揚走出陳潔的辦公室，微微嘆息一聲。其實不是他不想出來講話，只是自己還太年輕，剛到監察部就如此高調的話，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太好的傳言。他現在的位置很敏感，太過於顯眼，該推出去的活動盡量還是不要參加了吧。

張清揚回到辦公室也沒有閑著，上網查了下與「蘭博女」相關的新聞，果然，由於她在網上的暴露，使得網民的目光都投向了國內的慈善部門，各種各樣的批評全都湧現出來。

張清揚也知道不怪網民們憤怒，近幾年國內的慈善機構總是流出一些公款吃喝，並且利用善款進行商業投資的新聞。雖然說媒體報道的新聞很快就被封殺，但有些事情確實存在過。此次柳秀秀又以慈善總會商業經理的名義在網上大放厥詞，眩耀她的財富，引起罵聲並不奇怪。

其實，張清揚對國內的慈善機構現行體制也不太滿意，這本是民間的組織現在卻完全官方化了，搞得誰都不敢惹，誰都不敢查。現在，這個部門成了一些人的政治流放地，資金又不透明，監督不力，導致問題越來越多。國內的慈善機構，從來沒有審計和公開過內部財務，這樣如何控制腐敗？張清揚由此不禁想到了自身職能，要不要出手管一管？

他搖搖頭，不是不想管，而是這個系統的問題太深，背景也深。如果自己要管的話，得罪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一個大群體。另外他本著低調的心態，還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但是他不禁好奇，事情鬧得這麼大，慈善機構怎麼就沒發聲呢？是他們沒有重視到這個問題，還是另有隱情？張清揚長嘆一聲，決定暫時不管這件事，還是把手頭的工作搞好要緊。

在張清揚與姚立柱的操作下，國家預防腐敗局展開了一次下基層調研的行動。為認真貫徹落實中紀委和內務院廉政工作會議精神，深入預防腐敗工作的實施，國家預防腐敗局聯合監察部相關部門派出數個工作組分赴各地，進行細緻深入的檢查。

賀楚涵去了西部幾省，那是全國最窮的幾個省份，天高皇帝遠，也更容易造成腐敗案件的發生。監察部信訪室副主任蘇偉帶隊去了東北，是張清揚親自安排的，不得不說這裡邊有他的私心。

晚上，他請兩人吃飯，在酒桌上，張清揚笑眯眯地對兩人說道：「這是預防腐敗局第一次下基層調研，你們可別讓地方抓住什麼把柄。」

蘇偉大大咧咧地說：「你放心吧，我肯定不給你的雙林省找麻煩！」

張清揚聽蘇偉說得這麼直接，就有些臉熱，擺手道：「你胡說什麼呢，如果雙林省的幹部有犯錯誤的苗頭，你就一定要管。」

「裝，裝……你就裝吧……」蘇偉撇撇嘴，一臉鄙夷，在他眼中張清揚是標準的政客。

張清揚也懶得理他，其實讓他去東北，只是希望不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他轉向賀楚涵，笑道：「西邊的問題應該很多，一直以來那邊……就不太平。」

賀楚涵點點頭，說：「我知道怎麼做，不用你教我！」

張清揚頓感面子盡失，自己怎麼說也是監察部的二把手，可面前這兩位屬下到好，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回事，這令他十分鬱悶，說道：「我是你們的領導，你們怎麼能這麼對我！」

「屁個領導！」蘇偉笑道。

「我不用你領導！」賀楚涵嫵媚地白了他一眼。

蘇偉補充道：「就是，賀楚涵在床上不用你領導，也知道怎麼做！」

賀楚涵粉臉一紅，捏著酒杯看向蘇偉說：「你信不信我把這杯酒倒在你臉上？」

「我信，我信……」蘇偉也知道自己剛才大意了，賀楚涵比較認真，很在意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她和張清揚的關係更是禁忌，不希望別人評論。

「好了，你們不要鬧了，我們吃飯，吃飯……」

賀楚涵盯著張清揚，認真地說：「清揚，最近那個蘭博女的事情，你關注了沒有？」

張清揚說：「我看了一些，很奇怪慈善總會怎麼沒有發聲。」

「發聲了，就在今天下班前，我在網上看到了他們的聲明，說什麼慈善總會根本就沒有進行過商業投資，更不可能有什麼商業經理，一切都是假的。還有人在網上人肉搜索了那個女的，她叫柳秀秀，曾經確實參加過慈善總會的各種活動，而且最近幾天就在西部搞活動。網上還有她的大量生活照，都是名車豪宅，這讓大家對慈善機構失去了耐心和信心。」

張清揚點頭道：「是啊，國內的慈善機構就像國安局似的一樣神秘，除了正面消息，平常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們的真實情況。」

「由於消息不透明，就增加了腐敗問題的發生概率！」賀楚涵望著張清揚的眼睛。

賀楚涵的反映在他的意料中，張清揚微微一笑，問道：「你對這個很感興趣？」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張清揚沉思道：「我勸你先不要動，慈善機構……牽一髮而動全身，很危險！」

「可是我們的部門不就是預防腐敗嗎？」賀楚涵辯駁道。

「先看看風向，」張清揚說：「我們不適合做出頭鳥，我會和陳部長商議商議的。」

「行，那我等你的消息，以後再行動。」

「我不是讓你去西部了嗎？呵呵……」張清揚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這個安排他早就有所目的了。

「啊……」賀楚涵恍然驚醒，笑道：「原來你已經在行動了！」

張清揚點點頭，說道：「太張揚不是好事，那是自找苦頭，槍打出頭鳥啊！」

蘇偉瞧見兩人聊得熱火朝天，很不滿意地說道：「喂，你們什麼意思啊，也太不把我這個電燈泡放在眼裡了吧？」

兩人直接把他的話無視掉了。賀楚涵聽了張清揚的安排之後很開心，笑道：「清揚，你怎麼知道我會對這件事情感興趣的？」

張清揚得意地說：「當初我就感覺這事有擴大的危險，而你們預防腐敗局又是主管這方面工作的。以我對你的了解，不關心才怪呢，這個就叫心有靈犀吧！」

賀楚涵臉色紅了，無論張清揚說得是真話還是假話，她聽后感覺很溫暖，桌上的小手輕輕拍了他一下，眼裡流露出無限的溫柔。聽到這兩人說情話，蘇偉苦笑道：「兩位，用不用我迴避？」

「隨便！」張清揚白了他一眼，望向賀楚涵說道：「西邊的風沙大，你要注意保護皮膚，知道嗎？」

「嗯，」賀楚涵的眼裡彷彿要流出水來，柔聲道：「你放心吧，我知道。」

張清揚說道：「有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在那邊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急著做決定，回來后再說，必竟那邊的幹部都比較野。」

賀楚涵點點頭，說：「我查過了，柳秀秀就在貴西搞活動，聽說是資助貧困兒童，我會注意這個人的。」

「注意安全，」張清揚愛憐地摸了下她的秀髮，看得一旁的蘇偉目瞪口呆。

吃過飯，三人也就散開了，張清揚沒有去陪賀楚涵，家裡還有小雅等著呢。他回到家裡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網查蘭博女的事件，結果發現這件事鬧得越來越凶，柳秀秀卻沒有半點收斂，而是在博客上大罵那些批評她的人，態度十分囂張。

張清揚邊看邊想，隨著社會的進步，沒有腦子的人卻越來越多了，難道這個女人就不擔心相關部門收拾她？還是她的背景強大了沒人敢管的地步？

張清揚安排賀楚涵去西部，自然是想關注下最近鬧得很兇的柳秀秀事件。不是關注她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私毫沒引起張清揚的興趣。張清揚所關心的是在柳秀秀身上所透露出的隱藏在國內慈善機構內的腐敗苗頭。

雖然說張清揚來到監察部出任這個副部長，老爺子的目的是讓他韜光養晦，但是身在其位，就要謀其政，在能力範圍內，他還是很想做點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