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也不客氣，接過水杯就喝。一旁的女兵見領導喝了，她這才敢喝，小聲說了句：「謝謝姑爺！」

張清揚一聽這話，差點笑出聲音來，可是看著陳雅正板著臉呢，就沒敢吱聲。他回身坐在陳雅的對面，偷眼細細打量著她，感慨於高科技的神奇，要不是自己知道陳雅的臉經過了化妝，走在大街上真的很難把她想象成是那位陳家的漂亮小姐。現在的陳雅明顯皮膚粗糙，就好像她是一位野戰女兵一樣。

在空調的作用下，陳雅的氣消了一些，冷冷地對張清揚說：「有件事，需要你們的幫助。」

「需要我幫助？」張清揚吃驚不小，陳雅在她眼裡是神通廣大的，會有什麼事情要自己幫忙呢？

陳雅把手伸向了一旁的女兵，女兵連忙從背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交給她，她又把文件交給張清揚，同時說道：「接到上級通知，此人幫助國外間諜組織進入我國，同時出賣了一些國內的電子地型圖以及軍用線路圖等，為了放長線釣大魚，我們部門不方便直接調查他，所以想通過省紀委的手協助我們軍方，希望你們配合！」

聽她說得義正言辭，張清揚就把文件接了過來，打看一看是位幹部的個人資料。資料上的人為雙林省交通廳副廳長徐寶軍，上面顯示了他的出生地，升職過程、社會人際關係等等，長達十幾頁，可以說包含了他各個方面的所有內容，說是徐寶軍的個人自傳都不為過。

張清揚大概翻看了下，對陳雅的職業更加欽佩了，同時也有種擔心，心想只要他們想查，就沒有不知道的人，那麼今後陳雅會不會偷偷調查自己呢？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緩和了一下笑著問道：「妮妮，這……我能幫你做什麼？」

陳雅解釋道：「據我們跟蹤調查顯示，徐寶軍利用職務之便，總去境外賭博，挪用了大量公款不說，還在境外受到國際間諜組織的利用。所以我想請你以挪用公款罪和貪污罪調查他，那樣我們就可以在他身上做做手腳，破獲這個間諜組織！」

張清揚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頭道：「查貪污犯是假，查間諜才是真的吧？那你們已經有了證據為什麼不直接抓他？我這不是多此一舉嘛！」

陳雅認真地解釋道：「他只是一位小角色，為間諜組織服務以得到一些賭資，並不掌握核心機密，我們抓了他也白抓，並且還會打草驚蛇，所以才讓你們虛晃一槍，我們在暗中調查他，表面上是你們的紀委在查案，那樣就不會有人起疑了。」

張清揚聽懂了，可卻犯難地說：「我們監察室只有在接到上級通知，或者群眾舉報的時候才有私自調查黨內幹部的權利，所以……」

陳雅又交過來一份文件，面色不敢地說：「這是舉報信，我們都準備好了。」

張清揚接過來一看，只見這封舉報信十分的專業，而且寫信人一看就是位老幹部，很有文格（革）遺風，列舉了徐寶軍的十宗罪。他看后笑道：「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不過我需要先向上級彙報一下，我們……」

不料陳雅打斷他的話說：「你可以向上級彙報，但是不能說出我告訴你的事情，這是國家機密，否則你將要受到嚴厲的制裁！」

張清揚望著陳雅的認真樣，心裡這個彆扭，心說是你找我幫忙，怎麼好像我求你似的，哪有這樣的女朋友，動不動就像要人命似的！不過他也只好點頭道：「好吧，我只向上級彙報徐寶軍挪用公款去境外賭博的事情。」

陳雅點點頭，起身就要離開。張清揚自是不能放過這次機會，說：「妮妮，晚上一起吃飯吧，你我見一面不容易。」

陳雅面容一怔，然後輕輕地點了下頭。回頭對身邊的女兵說：「你先回酒店吧，等我通知。」

「是，隊長！」一旁的女兵馬上立正敬禮，然後退了出去。

張清揚望著陳雅威嚴的模樣就笑道：「你對下屬也這麼冷冰冰啊！」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陳雅無動於衷地坐下了，張清揚這才掃了一眼她的肩章，驚奇地發現她現在已經是名中校了，一臉慚愧地說：「你怎麼陞官了也不告訴我！」

「最近提的，沒來得及告訴你，你現在不是知道了。」陳雅的眼裡彷彿空無一物。她默然地坐在沙發上，眼睛望了一眼水杯，張開口卻沒有說話。

張清揚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這才發現，陳雅已經把那杯水喝光了，他笑著拿起她的水杯說「很渴啊？」然後就去飲水機前又倒了一杯。

陳雅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接過水杯說：「謝謝，我一天沒喝水了呢。」見到張清揚發愣，進一步解釋道：「一大早上從京城開車過來的……」

張清揚點點頭，突然有些心疼似地說：「太辛苦了！」

陳雅喝了一口水，接著說：「清揚，你去向領導彙報吧，這案子很急，也許晚一天就會讓我國軍方遭遇重大損失，明天又是雙休日了。」

張清揚點點頭，站起身順手摸了一下陳雅的頭，溫柔地說：「那你等我，坐著好好歇歇吧，我回來后就下班。」

陳雅的頭被張清揚摸了一下，她神經質地躲開，羞紅了滿臉。張清揚望著她的樣子會心一笑，說：「我是你男朋友。」

「嗯，」陳雅點頭，認可了他對自己侵犯的解釋。

張清揚去焦鐵軍廳長那裡彙報了徐寶軍的案情，現在張清揚是副廳級幹部了，與監察廳的幾位副廳長是平級，甚至他要比一些排名靠後的副廳長更有實權，所以在工作彙報上直接找焦鐵軍廳長，其它副廳長無法管理監察室的工作。他把陳雅準備好的舉報信給焦鐵軍看了，他看后十分的氣憤，如果情況實屬，徐寶軍可是重罪，材料上說徐寶軍挪用公款五百多萬元，情況十分的惡劣。

「清揚，這件案子你們監察室跟進吧，爭取早日結案，我等你的好消息，如果有困難，急時向我彙報！」

張清揚答應一聲就退了出來，回到辦公室一瞧，陳雅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望著熟睡中的陳雅，以及那幾縷貼在她臉上的秀髮，張清揚的心裡湧起一股莫明奇妙的感覺，好似是心疼，又像是擔心。他把空調的氣溫調高一些，然後又跑到裡間拿出一張薄毛毯，輕輕地蓋在了她的身上，擔心她感冒。

不料張清揚的手剛剛碰到陳雅的胳膊，她就猛地睜開眼睛，然後條件反射般地踢出一腳，正好踢在張清揚的膝蓋處。張清揚痛叫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呢，陳雅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馬上控制住了他的雙手。就在把張清揚的胳膊擰過來的時候，她也完全醒過來，吃驚地喚了一聲：「是你啊！」

張清揚疼得呲牙咧嘴的，沒好氣地說：「你幹嘛啊！」

陳雅馬上鬆開了手，不好意思地說：「我……我還以為是敵人……」

「哪來那麼多敵人！」張清揚扶著膝蓋坐下，然後揉著肩膀，真沒想到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陳雅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陳雅傻傻地立在張清揚面前，驚慌失措地瞧著他，像一個犯了大錯的孩子。張清揚不忍心見到她的這般模樣，就說：「算了，不怪你，你是軍人，機警一些有好處。」

「哦，」陳雅這才放了心，乖乖地坐在張清揚身邊，眼角偷偷掃著他，怯生生地問道：「我……幫你看看膝蓋？」

張清揚本想說不用的，可臨時動了頑皮的心思，就伸直了那條腿說：「我不能彎腰，你……你把褲腿擼起來看看吧……」

見到張清揚伸長了腿，陳雅的臉又紅了，可是也許想到是自己錯在先的，她咬著牙彎下腰來擼起了他的褲腿，只見他的膝蓋已經青腫了，她不由得看了張清揚一眼，說：「對不起……」

「沒事，沒事……」看到她這種模樣，張清揚再也不忍心捉弄她，因為他的良心會不舒服。

陳雅也不說話，從包中拿出一貼膏藥貼在他的膝蓋處，當她的手指碰到張清揚腿部的皮膚時，就像觸電一樣飛速躲開了，而張清揚也突覺得腿上一涼，產生一股難以名狀的快感。陳雅剛幫他貼好膏藥，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原本就沒有鎖上，露著一條縫。屋裡的兩人嚇了一跳，抬頭去瞧。張清揚正想發火，可是當看到站在門口，羞得滿臉通紅的賀楚涵時，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麼了。

賀楚涵來張清揚的辦公室敲門的時候少，這已經成習慣了，可是她沒想到今天會出現這個意外，而且張清揚還光著一條腿，陳雅的手還放在她的腿上……這一刻心中的感覺，她是過後才深深體會到的。

「是……是楚涵啊，你……有事吧？進來說。」張清揚硬著頭皮站起來說道。

賀楚涵這才看清了張清揚腿上的膏藥，知道誤會了這個大色郎，剛才還以為這小子在辦公室裡頭……

她膽小地看了陳雅一眼，然後拿出一份文件說：「這是文化廳那件案子的結案報告，你看一下，沒問題就簽字吧，我……我出去了……」說完話，又看了陳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