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說得嘛，那……你們全是滿族人吧？」

「嗯，對對，琿水縣當地姓郎的基本上全是滿族人，全是一個老祖宗來著，呵呵……」見到張清揚還真是閑聊，郎世傑緊張的心情有所緩和。

「郎主任，不知道我昨夜住的那個琿水賓館是政府所有還有私人企業？」張清揚話鋒一轉，問起了正事。

「呃，這個怎麼說，明義上是政府的，不過……實際上是私人管理，當年琿水賓館剛建完，開發也停止了，多年來一直處在半停業狀態，還好近幾年與老毛子的口岸通了，老毛子過來做生意，進貨的多了，所以琿水賓館就出租給了現在的趙鈴……」說到這裡，郎世傑突然停下不說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個……政府既然經營不起來，當初為什麼不直接賣掉呢？」

「不是不想賣，是沒有人想買，當年也是想直接賣給趙鈴的，也好緩解一下財政上的困難，償還欠款，不過趙鈴手上也沒那麼多錢，所以就暫時租給她了，不過你還別說，琿水賓館到了她的手裡啊還真發展起來了……」

張清揚點頭笑道：「不是在她的手裡發展起來了，而是琿水縣在一點點的發展，外來客商一多，賓館業也就被帶動起來了。剛才我隨手翻看了一些資料，發現琿水縣停業的三星級以上的賓館有六家，最讓人心疼的就是修了一半的龍海大廈，22層啊，聽說還有設有旋轉餐廳！基礎建設完工後，由於缺少資本就那麼荒廢了，本來被稱作地標的建築卻成了爛尾樓！一個小小的縣城，竟然修了這麼多無用的高層建築，賓館酒店，當年啊花得冤枉錢太多了，也難怪那些投資商們灰心！」

張清揚越說越激動，聲音不由得高亢起來。沙發上的郎世傑不敢說什麼，連連擦汗。見他的那副樣子，張清揚突然平靜下來，說：「好了，好了，不發牢騷了，呵呵，郎主任，秘書的事情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

聽到他下了逐客令，郎世傑終於鬆了口氣，站起身說：「好，好，張書記，還有什麼需要的暫時可以直接聯繫我，後勤工作全部交給我處理就好了。」

「好的，郎主任辛苦了！」張清揚讚賞地說道。

郎世傑退到門口突然又想起來一事，說：「張書記，不知你現在有空么，剛才我過來時正好碰到了賀副秘書長，她說有工作要來向你彙報。」

副秘書長？張清揚一愣，心說難道自己剛上任就有人來示好拉關係，這個人還真要見一見，馬上點頭道：「嗯，就讓他過來吧。」心裡頭在琢磨著這位賀副秘書長是何許人也。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自己要想在琿水發展下去，單是了解當地民情是不行的，還必需把琿水縣的眾位常委以及各局級一把手等人了解得透一些，那樣才利於自己以後的布局。同時聯想到這位賀副秘書長，張清揚決定先試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便低頭假裝看起了文件。

沒多久，就有人敲門，張清揚連頭也沒抬就說道：「請進，是賀秘書長吧。」

「呵呵，是副秘書長！」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低著頭的張清揚感覺這聲音很熟悉，抬起頭來一看嚇了一跳，捂著嘴喊道：「活見鬼了！」

賀楚涵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拿起他剛才看的那份文件笑道：「小樣的，你挺能裝的啊，對我還擺起臭架子來了！」

「你先等等，讓我緩和一下……」張清揚一手摸頭，一手指著她：「你……你就是賀秘書長？」

「都說了，是個副的！」

「你……你怎麼會下來的？」

「人家……為了……總之求了我爸爸好久的，他才答應讓我下來掛職鍛煉一年看情況再說！」賀楚涵白了他一眼，心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么，我在省直屬機關呆得好好的，能下來還不是為了你！

「那個……我下來之前，你就和賀部長說好了吧？」張清揚聰明的問道。

賀楚涵害羞地點了點頭，「聽說你要下來的時候，我就求爸爸，這不最後比你還先來報道的，誰讓我級別沒你大呢，到這裡還得聽你指揮，哼！」

張清揚長嘆一聲，「一個小小的縣城而已，就搞了這麼多副秘書長！」

賀楚涵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少瞧不起人啊，我可是排名第二的副秘書長，手下也管了一大堆爛攤子呢！」

張清揚清了清嗓子，正色說道：「賀副秘書長，那個以後來我辦公室說話要注意一些，你我都是公職人員，不能受人以柄！」

「切兒，他們敢！」賀楚涵不高興地坐在了沙發上。

「對你是不敢，可對我沒準就敢了！我現在是摸著石頭過河，人生地不熟的，要處處小心！」張清揚知道當地的幹部們一定全部了解了賀楚涵的身份，所以除了討好她以外，根本就不會有哪個吃錯藥敢得罪她，所以她比自己早下來的這幾天，看來混得應該是不錯。

「嗯，你說得也對，我以後會注意的。不過大家對我很好，吳秘書長還偷偷向我打聽過你的底細呢！」

琿水縣委常委吳江秘書長，張清揚昨天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印象中感覺不錯。想到這一層，張清揚突然靈機一動地說：「楚涵，下次你就變著法把我的底細講給他，就說我和中央某高官有親戚！」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很害怕別人知道你的底細嗎？」賀楚涵不解地問道，不明白張清揚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張清揚神秘地一笑，反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不是和郎縣長一夥的，對不對？」

談起正事，賀楚涵也就不像剛才那麼隨意了，認真地點頭說：「是的，我比你先到了幾天，通過閑聊和偷聽底下的人議論就知道，這位吳秘書長生性清高，例來看不慣郎縣長的種種官僚主義作風，在常委會上總和郎縣長頂牛，可惜他寡不敵眾，他的話根本影響不了常委會的最終決定。聽說當年是馬書記鐵了心要提拔他，力排眾議！不過有時候這位吳秘書長也會反對馬書記的提議，雖然在常委會上經常放炮，可時間一長也沒有人把他當回事。」

張清揚臉上逐漸舒展開笑容，抽出一顆煙點燃了說：「看來馬書記這人不簡單啊，很會駕馭下屬！」

賀楚涵的政治覺悟沒有張清揚高，不明白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少在那裡壞笑，快告訴我。」

張清揚道：「馬書記幹上一屆也就去人大或者政協養老了，所以他現在身為琿水縣兩套班子的班長，你說說什麼最重要？」

「當然是穩定、團結，只要不出什麼大動亂和問題，他就會安心退居二線！」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所以現在馬書記考慮的就是這個問題，一般像他這個級別的幹部到他這個年紀也就不會去想發展創新之類，不求有功，只求無功，他只要一個穩定團結的局面。可是從良心上來說他又不想眼睜睜看著政府那邊胡作非為，他深知那位吳秘書長的性格，所以就安排了他做為自己的棋子，處處與政府對著干，限制政府那邊的權利與郎世仁抗衡，也許吳秘書長的發言決定不了什麼，可是在各位常委的眼中，這可是市委的聲音，馬書記要的就是這種表面上的姿態！所以說……」

「所以說……」賀楚涵適時打斷他的話，接著說：「可是吳秘書記雖然表面上得到了提拔和重用，可是他的心裡也明白馬書記的意思，那麼就一定不舒服，所以聽說從省委空降了位縣委副書記，他就想找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同盟，為了自己的發展，也是為了琿水縣的發展！」

張清揚豎起了大拇指，「說得很對，就是這麼個道理！而我也正是這樣的想法，我要想最快的在常委會有發言權，讓眾位常委們認真對待我，那麼我就需要一批自己的人！這個時候假如能與吳秘書長結盟，對我來說是有利的！」

「行了，我明白了，我找准機會一定和吳秘書長多談談你……」

張清揚往椅子上一靠，微微閉著眼睛說：「那個……你很不夠意思啊，既然跟著我來到這裡，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呢？」

賀楚涵的小臉傾刻間就紅了，雙腿坐在沙發上扭捏起來，夾緊了小手說道：「我可警告某些人啊，少自作多情！我……我這次下來是為了了解基層生活才來的，可不是為了你！」

張清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說你就嘴硬吧，忘記上次是誰咬我一口來著，嘴上卻說：「那……不管你是什麼目的來這裡，大家同事一場，你提前也應該告訴我一聲吧？」

賀楚涵羞澀地一笑，頑皮地說：「嘿嘿，那天不是都說了這是給你的一個驚喜，你剛才不是很驚訝嗎？」

張清揚一臉壞笑地摸了下嘴唇，說：「嘴唇怎麼有點疼……」

「啊……你壞死了！」賀楚涵氣得扭著傲人的身體就出去了，心裡卻是一陣美意。

賀楚涵走後，張清揚拿起郎世傑主任送給他的這份秘書人選的名單，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領，他對每個人都不了解，所以也不知道選擇誰，便又把名單放下了，決定過幾天再看看。再次翻開了琿水縣這些年關於招商引資方面的材料，結合實際張清揚的心裡漸漸有了一點想法。琿水縣是一個工農相結合的城市，可是農業、畜牧業生產沒有形成大的規模，發展緩慢，工業生產又相對落後，並沒有大的企業落戶當地，再加上本地人口少，所以限制了經濟發展。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張清揚想了想就給司機小郎去了一個電話，讓他在樓下等自己。然後拎起手提包就下來了。

「張書記，我們去哪兒？」

「小郎啊，你今天就陪著我到處轉轉吧，嗯，先環城開一圈，讓我仔細看看當地的建設，然後去下招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