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兮媽深吸了一口氣，抹了一把眼淚，然後還是告訴了蒼小凌。

「當年你病發，命懸一線，救護車把你帶走的時候，小兮拼了命在後面追，我怎麼勸她都不聽。當時下了很大的雨，她哭得嗓子都啞了，還摔了一跤，身上很多地方都摔破了皮。」

「那天回來之後，她發了一場高燒。高燒不退，昏迷的時候都喊著叫你不要走。那個時候，她才三歲，年紀太小，身體太差，高燒不退，差點救不回來了。」

「我們轉了好多醫院，求了很多醫生，堅持了很久，才把她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她高燒退了之後，關於你的記憶，她全都忘卻了。醫生說，這叫選擇性失憶，是一種對不願意接受的事實的一種強行排斥，是一種心理病。」

「這病，如果以後不會影響她的心理健康，不治也沒事。」

小兮媽深吸了一口氣，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後來，小兮慢慢長大，性子也依舊活潑，身體也沒什麼問題，我們也就跟著把這件事情一起淡忘了。」

「她記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以前家門對面曾經搬來過一個小哥哥，當她問起那個小哥哥怎樣的時候，我們就告訴她，你死了。」

「她除了惋惜，並沒有很大的反應。所以她是真的忘了。」

小兮媽抬頭看向蒼小凌：「別怪阿姨咒你，那個時候你病危，被救護車帶走，我們也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我也是前陣子看了你的報道才知道，你還活著。小凌，不要去打擾小兮的生活好不好？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可是，對她就公平了嗎？」

蒼小凌聽完之後，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情去面對小兮媽。

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阿姨。」

那天之後，蒼小凌就走了。

如果…

沒有發生止小兮拒絕他這件事情，他興許不會聽小兮媽的話，就這麼輕易的放棄。

可那天她拒絕她的時候，眼神里的那種痛苦，他看得清清楚。

她是忘卻了記憶，可心底的傷還在。

就是因為不願意去想起，不敢去想起，才無法想起。

想起她的痛苦，想起阿姨說的，三歲那一年，他差點丟了命的時候，她也差點丟了命。

蒼小凌這輩子頭一次退縮了。

從前他覺得，反正命就那麼長，隨時可能沒有，遇到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不然虧待了自己，會留下遺憾。

可在止小兮的這件事情上，他真的退縮了。

他沒有再去找止小兮，可卻忍不住的想要見她。

所以他製造了很多偶遇，就連新生晚會，也坐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他可以不去打擾她，但卻不能不見她。

他這一輩子興許不會很長，他也不可能再喜歡別人。

不能陪伴，能看一看，也是好的。

不能結婚，能在下雨天給她一個擁抱，也是好的。

或許是哭得久了，沒有力氣了，止小兮漸漸的停了下來。

冷風吹過，全身淋濕的她凍得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