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從白天，看到了晚上。

姬玄靈是在半夜醒來的。

她眼睫抖動了一下，手指頭也跟著顫了顫。

這細微的動作立即驚動了林亦笙。

「醒了？」

姬玄靈緩緩的睜開雙眼，眼眸之中，毫無波瀾的看著林亦笙。

「嗯。」

「是不是很疼？」

林亦笙一臉心疼的看著姬玄靈，他的心裡很疼很疼。

「還好。」

「什麼叫還好？你身上這麼多傷口，你知道用了多少葯，包紮了多久么？」

林亦笙一下子沒忍住，有些激動了起來。

「跟你折磨我的時候，感覺差不多，總之，死不了。」

姬玄靈這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狠狠的插進林亦笙的心裡，反覆攪動，刺得他的心血肉模糊。

「小靈兒，你在生我的氣。」

「沒有。」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都一樣，今天保護了，明天還會推出去挨刀。」

林亦笙一愣，他猛然想起了今天在南平面前說的那些話。

「你不要生氣，我只是說給姑姑聽。」

「難道你不是這麼打算的么？」

林亦笙臉色一白，他確實就是這麼打算的。

把姬玄靈帶回來，讓她在適當的時候，為他走出關鍵的一步，掃清他前方的障礙。

她只是一個契妖，只是他奪去權力和江山的利用工具。

只不過，這工具長了一副花容月貌，順便拿來暖床罷了。

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從來沒有變過，還時常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這個初衷。

但如今被姬玄靈質問，林亦笙卻有些不敢承認了。

「靈兒，你傷很重，好好休息，不要去想那些東西，好么？」

「不想就不會來嗎？」

「靈兒！不要鬧，先睡覺，先養傷！」

「養好了再送去戳刀子么？」

「靈兒！夠了，你不要再說了！」

「我覺得你還不如你姑姑，她好歹直截了當的殺我。」

「靈兒，不要這麼說。」

林亦笙有些慌亂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被姬玄靈戳中了心事，還是他不願意去承認這些事情。

他不想聽，不想去想，他不想姬玄靈這個樣子。

他內心掙扎又痛苦，心疼又猶豫，他從來沒有這樣被影響過。

「林亦笙，給我個痛快吧。念在我床上伺候你這麼多次，不要再一刀一刀的戳了，直接殺了我吧。」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

林亦笙激動的怒吼了起來，慍怒，痛苦，掙扎全都在他的臉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林亦笙，你才是真正的殺人不眨眼，你比你姑姑還要狠。救了我，就是為了再用刀子戳我。」

「我…」林亦笙的聲音帶了幾分喑啞。

「林亦笙，你這麼對我，你會後悔的。」

姬玄靈的話音落下，熱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了下來。

「靈兒，你不要哭，你不要這樣看著我。」

林亦笙伸出手去擦掉姬玄靈眼角邊的眼淚，手指也把姬玄靈的眼神全都蓋住了。

他不想看，他不敢看，他害怕…

林亦笙的內心都在顫抖。

「我不想再陪著你了，放我離開吧，死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