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中良幾乎愧疚的不敢去看這個女兒。

他甚至難以想象，這麼多年裡面，女兒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不管是童年不懂事的時候，聽著母親的話費盡心思的隱瞞自己和別人的不同，還是懂事之後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已死之人的替代品。

他還一直以為……一直以為，她被自己的親生母親照顧得很好！

他甚至想著，每一次，女兒聽著別人叫自己莫北野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在今天之前，整整十七年的時候，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知道她叫莫北嫣。

可是那個唯一知道她真實身份，也本應該是她最親近的人，卻從來沒有叫過她一聲莫北嫣。

她的母親親口說，她就是為了他的哥哥而活的。

這樣的話……這樣的話，對一個孩子來說，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許麗華，根本就不配做一個母親！

自己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嫣兒……」他顫聲的第一次，真正喊出了女兒的名字。

顧盛因心中一顫，她抬頭沖著莫中良喊了一聲爸爸。

看著女兒和平日一樣的笑容，莫中良心中簡直無比酸澀。

他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輕聲斥責顧盛因：「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和爸爸說呢？」

顧盛因沉默了一下，才低聲回答：「我害怕。」

莫北嫣是真的害怕。

她害怕家裡的人會和媽媽一樣，討厭女兒，討厭她騙了他們。

「小的時候，媽媽告訴我，如果我不是個兒子的話，爸爸就會去外面找別的女人，我們就會被趕出去。等到長大了知道事了，我就更加不敢說了……」

顧盛因幾乎是顫著說出了後面的話：「我怕你們也不喜歡女兒，我怕你們也喜歡莫北野，不喜歡莫北嫣，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再也忍耐不住的莫中良摟進了懷裡。

「你這個孩子，你怎麼……這麼傻呢！」

莫中良死死地摟住了這個女兒的肩膀。

她明明那麼瘦小，這麼沉重的事情壓.在她的身上，一定很痛吧？

莫老夫人看著抱在一起的父女，剛剛忍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

她用帕子擦乾了眼淚，冷聲說道：「將許麗華那個女人給我叫進來，我倒是想要問問，她哪裡來的膽子，做出這樣的事情？又憑什麼，覺得我莫家會不喜歡孫女！」

莫老夫人這會兒心裡真的是恨毒了許麗華，連生撕了她的心思都有！

莫中良鬆開懷裡的顧盛因：「去坐到你奶奶身邊。」

他走到客廳外面打開門，果然就看到了忐忑不安站在門外的許麗華。

許麗華看到他，連忙說道：「中良，我……」

「啪！」莫中良沒能忍住，揚手在她的臉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太過用力，許麗華甚至直接被慣性帶得撞在了一側的牆壁上。

她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莫中良。

兩人從認識到結婚，二十年的時間，這是莫中良第一次對她動手。

或者說，這是莫中良這一輩子，第一次打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