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非常好，晴空萬里，空氣里飄著是微冷的風，和煦的陽光穿過仿佛永不枯黃的樹葉，在街道上，形成一個個斑駁的光影。

兩人先去了商業街，為裴潛挑了好幾身合適的衣服，然后便在商業街中一家很小，氣氛卻很溫馨的咖啡店坐下了。

店主可能是誤會什么了，專門給他們安排了一個角落靠窗的位置，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我聽說，這半個月，你過得挺不錯，快要升職了吧？”裴潛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微笑的對她問道。

“差不多吧。”顧粥粥大方的點頭：“我們部門的總監已經辭職了，我現在代著他的位置，可能很快就要轉正了。”

“那我今天就提前恭喜了。”他微微一笑，拿起杯子，微微比了一下。

“謝謝。”顧粥粥也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放下，望著他的眼神，很是復雜：“昨天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其實，挺驚喜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早上氣氛很和諧的緣故，本來以為自己和裴潛坐在這里，多少會有些尷尬和不自在，沒想到，一點也沒有。

裴潛的神情也有些怪異，但是顧粥粥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我以前不是經常給你打電話的嗎，這有什么好驚訝的？”

顧粥粥搖了搖頭，知道裴潛在轉移話題，于是問道：“你這一段時間都在忙什么？”

裴潛看看她的臉色，回答道：“也沒什么，國外的公司有些事情而已。”

顧粥粥知道這并不是真話，但也沒有多問。

她嘆了口氣，說道：“裴潛，你是今天下午的飛機嗎。”

裴潛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嗯，今天下午5點半的飛機，還能在這兒陪你4個小時，有什么想去的，或者想吃的東西嗎？”

“沒有什么。”顧粥粥搖頭，莞爾一笑，“還是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的東西，我請你吧。”

“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你馬上要走了，而我還會在這里留很久，想要什么，隨時都可以去。”

裴潛微微一愣，隨后灑然一笑：“那我們就一直在這里坐到上飛機的時間好了，我挺喜歡這樣的氣氛。”

“你不是說，你下午還要去公司拿東西嗎？”

“不去了。”裴潛想也沒想的說道。

“這樣不好吧，畢竟正事為重。”

“可就算是正事，也得分輕重緩急吧？”裴潛緊盯著他，微微一笑：“我認為，在這里和你坐著，比去取東西，更重要。”

聽到這種話，顧粥粥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你不是不想見到我嗎？這段時間我給你發了多少消息，你從來都不回我，我倒不知道，你會忙到這種地步。”

裴潛詫異地看著她，“粥粥，你很不高興？”

顧粥粥冷哼道：“難道吃閉門羹，我還應該高興？”

裴潛笑了起來，“唉，別生氣，我只是覺得，自己應該一個人多想想。”

顧粥粥沉默了下，將視線轉移窗外。

裴潛看著她，一只手輕輕攪著咖啡，心情十分平靜。

“粥粥，那你現在，找到答案了嗎？”他打破沉默。

“……還沒有。”顧粥粥忽然有些緊張。

實際上，答案一直都在心中，不是嗎？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裴潛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說道：“粥粥，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喜歡鉆牛角尖的女孩兒。”

“可能吧。”顧粥粥無言的一笑，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讓自己身邊的人，總是越走越遠。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應該知道那個消息了吧？”

“什么消息？”

“就是……”他頓了下：“祁念不是姜薇親生兒子的事情。”

隱隱的，他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多么想把一切告訴她，可是看著那張俏臉，又怎么也說不出來。

這是一種何等的煎熬，他的眼簾垂下去，不敢再瞧她。

顧粥粥的神色連一點變化都沒有，只是用有點擔憂的表情點點頭：“聽說了，祁念這個孩子，我挺喜歡的，現在出了這種事，不知道他能不能堅持下來，他還那么小……”

裴潛愣了一下，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她：“你就擔心這個？”

“不然呢？”顧粥粥像是很不解的看著裴潛，心里，早就糾成了一團。

這種心情，歸結起來，恐怕應該就是兩個字——

失落。

無比的失落。

祁臣是個多么縝密的人，從來都不會把寶壓在一個人身上。

她，應該只是為他代孕的女人，其中之一吧。

這是很正常的事，也是理所應當的，可是，為什么她的心，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抓住一樣，那是鉆心的疼。

“我，我還以為你會想……”裴潛尷尬的看著她，怎么也無法將這句話說完。

“我會想，祁念會不會是我的孩子？”顧粥粥忍不住捂住嘴笑起來：“怎么可能啊，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哪兒還會有那么幼稚的想法，秦妍當初可是把證明單都給我看了。”

她很遺憾的搖了搖頭。

裴潛默然收回眼神，他發現，顧粥粥現在，竟有些無懈可擊的意思。

她把自己，牢牢的困在名為“自我”的牢籠里，不相信，任何可能性。

這樣的結果，從大局上來說，是很好的，也是他們一開始預期的最好結局。

可是，此時此刻，她的笑容，看在他眼中，卻是說不出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