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跟你說的那些，都是我偷聽到的，我知道我在溫暖心里的形象不好，但是隨著母親的身體好轉，我們兩個的關系也逐漸開始改善，我本以為……”

顧粥粥有些哀傷的繼續說：“沒想到，最后還是這個結果。”

顧粥粥說到這里的時候，裴潛大概也能想象的到當時發生的事情，也能想象的出當時的顧粥粥，新潮是如何的激烈澎湃。

他仍舊沉默的望著顧粥粥，眼底露著溫暖的神色，等待著她繼續往下說。

“恐怕，在她所有的朋友眼中，我都是那樣一個虛偽的女人吧……我不是想爭什么，只是覺得，被自己的妹妹這樣說，有些難過。”

裴潛的眼底，掠過一道嘆息。言語，永遠都是最傷人的武器。身上的傷痕，只需要短短幾個月就會痊愈，可是心里的傷痕，都是一輩子銘刻的。

“我覺得又難過又氣憤，正好你就打來了電話，再后來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顧粥粥嘆了口氣，精致的小臉歉疚的望著裴潛：“其實你不用過來的，我自己一個人不會有事的，為了我，影響你自己的工作，太不值得。”

她在電話這邊聽的很清楚，裴潛當時，應該是和誰在開會才對。

她歉疚的抬起頭，望了一眼自己面前坐著的裴潛，然后，愣了一下。

她發現，男子俊美的臉上，正掛著深深的笑。

飯店里的燈光，窗外的星光，灑在他的身上，將他整個人襯托格外的俊逸迷人。

顧粥粥有些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愣愣的看著自己此刻看到的畫面，呆怔了許久，然后才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之后，才傻傻的出聲，問了一句：“裴潛，你笑什么？”

裴潛的唇線扯出優美的弧度，搖了搖頭：“我是在笑話你。”

這句話說的太過干凈利落，顧粥粥的眼底，一瞬間升起不滿的情緒。

她好心好意和他道歉，他卻笑話自己，這算什么？

裴潛整理了下思緒，認認真真的繼續說了一句：“粥粥，你別誤會，我說的笑不是嘲笑的意思。”

?顧粥粥愣了一下，更加不解的望著裴潛。

男人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一邊用輕佻好笑的語氣說：“我的意思是，你似乎總喜歡忘記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能有什么身份？”顧粥粥更加不明白裴潛的意思了。

裴潛盯著顧粥粥的神情，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她不是開玩笑，神情一瞬間升起了不悅和抱怨：“你說呢？”

我要知道還用問你嗎？

顧粥粥不滿的白了裴潛一眼。

“當然是裴家少奶奶的身份。”裴潛懶洋洋的笑了。

顧粥粥被裴潛這么一提醒，隨后才猛地想起自己和裴潛還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呢，連結婚證都放的好好呢。

她的表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抿了抿唇，望了裴潛足足五秒鐘，才說了一句：“又不是真的。”

她突然間冒出的這樣一句話，讓氣氛瞬間變得僵硬起來。

有些事情，顧粥粥覺得，不應該再繼續拖下去了。

她怕彼此最后，都陷到不可自拔的境地。

“等孩子的事情解決后，我們就……”

顧粥粥的心有些疼和內疚，可還是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訴裴潛，沒想到話還沒說完，裴潛已經急急的開了口：“等到那個時候再說。”

顧粥粥一愣，就看到裴潛匆忙倉促的表情。

裴潛幾乎是同一時間發覺自己的不妥，立刻掩飾性的微微一笑，然后微微垂下眼簾，不讓顧粥粥看到自己的神情。

語調，輕松的開了口：“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說，現在這么急做什么？我這個人啊，最喜歡就是那句，活在當下了。”

心情，一點點也不想語氣里的那樣輕松。

已經不需要顧粥粥繼續往下說了，他明白她要說什么。

她想說，等孩子的事情塵埃落定，她就要和他離婚。

離婚……

裴潛曾經也是這么想的，可惜，他猜中了開始，卻沒想到結局。

他啊，怎么也想不到，當自己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會是這么痛苦。

他明白，自己一次次的暗示，顧粥粥不該毫無所覺，她不是那種心思粗大的女孩兒，或許某些方面呆板了些，但總體還是細膩的。

她想對他這樣說，恐怕，就是她的心里，已經做出決定了吧？

她不想要他。

裴潛的面色，變得有些泛白，他覺得像是有一只手，穿過了自己的胸膛，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臟。

他想要開口，說點什么，可是卻發現，除了打斷顧粥粥的那句話外，他竟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裴潛雖然掩飾的很好了，但是，顧粥粥卻能感覺出來他很難過。

她默然了，她早想到裴潛會有這個反應，但是啊，短痛，總是比長痛來的好。

她很喜歡裴潛，但是這份喜歡，對感情懵懵懂懂的她，卻不知道是不是愛情。

她心里覺得，這應該不是愛情。

愛情應該是純粹的，比水純，比蜜甜，比花香，比酒濃。

她對他不是這樣的，是有雜質的，她的心底深處，一直有一個抹不去的影子。

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她也知道那是誰，因為那個站立的身姿，太過熟悉了。

熟悉到，她連他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可以如數家珍。

顧粥粥默然，裴潛也沒有說話，氣氛，變得有些難堪。

顧粥粥抬起頭，望向窗外的夜空，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心底舒服了一些后，看著裴潛，嘴唇動了動，最后還是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家了，明天媽媽就要做手術了。”

裴潛沒有反應，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僵硬的坐著。

顧粥粥沒有出聲打擾，兩個人就這么靜默相對。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潛才猛地回過神來，用力吸了一口氣，優美的唇線，勉強勾了勾，很是自然的點點頭：“好，我送你回去。”

顧粥粥點點頭，心底有些復雜。

她看到，裴潛俊逸的臉上，神情很平靜，眼底也波瀾不驚，就連他起身招呼服務員買單的動作，都和以往一樣，從容不迫。

可是，剛剛的沉默和僵硬，是騙不了人的。

服務員走過來，裴潛將卡遞過去，刷卡，然后簽字，對顧粥粥微笑的點點頭。

顧粥粥站起身，跟著他一起向樓梯走去，裴潛的步子有些慢，顧粥粥明顯的可以看到一絲僵硬。

于是，她的步子也慢了些。

裴潛很快察覺到了她的配合，身形微微頓了下，像是沒事人一樣，沖著顧粥粥笑了笑，然后立刻恢復以往的模樣，直直的走下樓。

裴潛的車子就停在外面，他很平靜的打開車門，扶著她進去坐好，貼心的綁好安全帶，才關門，去了另一邊的駕駛席。

顧粥粥的目光一直沒從裴潛的臉上移開過。男人滿臉的笑，就像平時一樣溫和，讓人無法猜透，他此刻真實的心情是什么樣。

開車的時候，男人的目光一直望著前方，該拐彎的時候拐彎，紅燈的時候停車，一切正常。

車速的并不快，兩個人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坐在車里，誰也沒有說話。

顧粥粥坐在副駕駛上，發現裴潛沒有像過去那樣，時不時看她一眼，目光仿佛被固定了一樣，從未動過一下。

她的腦袋有些亂，甚至有些后悔剛剛說的那句話，不論如何，她和他至少要當1月的夫妻，她說那樣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一段時間來，她和他相處的也是那么的融洽，以至于她都在想，或許就這樣一直到永遠也不錯。

愛情，真的有必要追求那么純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