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祁臣像是根本忘記了自己剛剛已經回應過李秘書長，又說了一聲“知道了”，然后稍微停頓了一下，就轉過身，沖著辦公室門外走去。

李秘書長急忙跟上，只是剛走出辦公室門沒幾步，祁臣的腳步突然間就停了下來。

“祁總，怎么了？”李秘書長緊跟著停下。

祁臣沒回應，像是在思考什么東西一樣。

李秘書長有些納悶，人不禁向祁臣靠近了兩步。

李秘書長的靠近，驚覺了祁臣，他像是害怕被看出什么一樣，快速的將眼簾垂了下去。

盡管如此，李秘書長還是在祁臣閉眼的那一瞬間，從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縷一閃而過的失落和黯淡。

李秘書長錯愕了足足好幾秒鐘，再次去打量祁臣神情的時候，男人俊美的臉上已經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漠和冰淡，淡淡的冰寒氣息從他的身上蔓延出來，周身的溫度急速降低了幾個百分點。

這次，他沒有過多的停頓，再次邁開長腿，沖著會議室走去。

李秘書長站在原地呆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上祁臣的腳步。

他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幾眼面無表情的祁臣，突然有些不確定，自己剛剛從他臉上看到的那些神情變化，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祁臣大步踏進會議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扔下一句“開始吧”，就再也沒多說一個字。

投資發展部的經理最先開始介紹這次合作的項目。

一屋子的高層跟合作公司的代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大屏幕上出現的統計數據，態度專注地聽著投資發展部經理滔滔不絕的解說。

祁臣沉默不語靠在椅背上，眼神也在大屏幕上，看似在全神貫注的開會，實際上思緒早已神游在外。

他知道，今天是顧粥粥離開的日子，他也知道，今天她是4點的飛機……

他從一大早坐進辦公室里，目光就一直望向機場，視線在那些移動的黑點上搜尋的，像是要找到什么一樣。

下午3點左右他收到了秦妍的傳真，上面是顧粥粥的身體檢查結果。他站在落地窗前，本能的像醫院望過去，一眼就從眾多紛亂的車流中一下子捕捉到了秦妍的車子。

他就這樣站在落地窗前，一直盯著那輛車，久久不曾移開目光，直到車子消失在視線的死角里。

之后，他一動不動的又站了一個小時，目光望向的是機場，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他還是希望能尋找到什么，以至于壓根都沒留意到秘書三番五次來催促自己開會。

辦公室出來的路上，他一直注意著時間，直到看清，時針指到4點整的那一刻。

她應該已經上飛機了吧？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心臟猛地一收，猛地就停在了原地，直到李秘書長驚醒了他。

此刻，投資發展部經理正好說的對未來前景的展望，一屋子的高層和另一家公司代表都紛紛鼓掌。

祁臣，卻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他不但沒有聽進去投資發展部經理的說話，反而因為忽如其來掌聲打斷他的思索，覺得很不悅。

他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腦袋，然后眼前驀地浮現出昨天和裴潛發的短信。

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飯？

抱歉，已經訂好飯局約了。

和顧粥粥在一起嗎？

…………

祁臣靜默的眼底，一瞬間涌起了些情緒，就連呼吸都跟著微微急促起來，然后毫無征兆的抿起嘴唇，直接站了起來。

“嘭！”因為太過用力，太過急速，導致身后的椅子一瞬間飛開，撞到了后面的墻上。

滿屋子的掌聲，瞬息而滅。

原本意氣風發的投資發展部經理，被祁臣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腿肚子都開始發顫，他大腦迅速的開始轉動，思考剛剛自己講的東西，哪里出了差錯。

祁臣的神情淡淡的，然而就是這淡淡的表情，卻壓得整個會議室的人連氣都不敢大喘一下，就連另外一個公司的代表，都縮下了腦袋。

整個會議室，陷入了一片安靜。

發展投資部經理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也沒覺得自己哪里出了差池，所有資料都是整個部門研究了好久才得出來的，完全經得起仔細推敲。

他咽了咽唾沫，大著膽子，開口說：“祁總，有什么問題嗎？”

祁臣轉過頭，目光直直的沖經理身后巨大的落地窗望去，沒有任何的反應。

所有人等了一陣子，不見祁臣有任何表示，都忍不住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和煦溫暖的陽光穿透過落地窗，照射在偌大的會議室內，空調的涼風，從每個人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拂過，伴隨著窗外射來的點點暖意，十分舒服。

外面的陽光很燦爛，卻不顯得炎熱。落地窗外，是半片濱海市的景色，高樓大廈，綠樹成蔭，十分美麗。

可是，這早已是司空見慣的景色啊……

所有人的眼底都掛上了不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又無人敢出聲。

最后，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了祁臣旁邊的李秘書長身上。

李秘書長怎么可能不懂他們的意思呢？望了一圈所有人投來的視線，他心里微微掙扎了一下，最后站起身，靠近祁臣的耳旁，壓低了聲音說：“祁總，我們還在開會呢。”

一直緊盯窗外的祁臣，被李秘書長低低的話喚回了神思，他環顧了一圈會議室里的人，發現每一個人的臉色都繃的很緊，像是在恐懼什么一樣。

他知道是被他忽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微微皺了一下眉，然后微微吸了口氣，說：“繼續。”

李秘書長立刻離開位置，走到墻壁邊，將祁臣剛剛撞開的椅子推了回來。

祁臣重新坐下去，對所有人點了下頭。

寂靜的會議室頓時響起一連串輕微的出氣聲，發展投資部經理的喉嚨滾動了下，停頓了幾秒鐘，才開始繼續剛才的介紹。

祁臣只專心聽了10秒不到，視線便又一次離開了他，落向了另一邊，巨大的落地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