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一直持續到晚上9點，直到幾乎除了滴酒沒沾的顧粥粥和好像千杯不醉的裴潛還清醒著外，其他人都暈暈乎乎，搖搖晃晃，才算結束。

好在他們的反應還算正常，雖然有些昏昏沉沉，但還是足以笑著跟顧粥粥在門口告別。

顧粥粥看他們醉得不算特別厲害，而且還全部都是打車離開，總算放下心來，走過去，扶著白小菲：“小菲，我們送你回去吧。”

沒想到，白小菲卻忽然一手拉住顧粥粥的胳膊，望著裴潛，“我們女孩子之間有話要說，男士退避。”

站在顧粥粥身旁另一側的裴潛無奈的聳聳肩，留下一句“我去取車”，便向停車場走去。

“飯飯……”白小菲眨著眼睛望著顧粥粥，眼底有些晶瑩。

顧粥粥反手抱住她，“小菲，天色已經不早，你今天喝了這么多酒，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等下裴潛開車過來，先送你回去。”

“飯飯……”白小菲望著顧粥粥俏麗精致的面容，眉宇間拂過一道悵然，神色也微微有些低落，“飯飯，我一直都希望你能找個好男人疼愛你，照顧你，但是我沒想到，真當到了這一天，我竟然這么難過……”

白小菲這話落下，顧粥粥的身體頓時一頓，抱著她的手，似乎有瞬間的僵硬。

“我知道你一直外秀內剛，可是如果不把你逼到最后一步，你是不可能表現出剛強的一面。裴少爺以前雖然名聲不好聽，不過最近接觸，我覺得他人還不錯。飯飯，你要把握住。”

白小菲感受到顧粥粥身體的僵硬，繼續低低的說，“這樣，以后我就不用擔心你了，我知道，你肩上的壓力一直很重。今天，我都很少看到你笑。”

“我有什么好擔心的？”顧粥粥忽然低過頭看她，精致的臉上扯過一道莫名的微笑，目光有些微微的復雜，“很多東西，習慣了，也就成自然了。”

“反正，去了那邊以后，要經常給我打電話，不許像上次一樣玩失聯，有什么話都要給我說，知道嗎？”

“知道了，裴潛開車過來了，我們走吧。”

“嗯。”

…………

顧粥粥回到家的時候，時間已經快10點了，天色都暗沉下去，梁慧蕓平時這個點早已回去睡下，但是顧粥粥今天推開門的時候，竟然發現梁慧蕓還穿著外出的便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媽。”顧粥粥輕輕喚了一聲，然后換了鞋子。

梁慧蕓微笑的點點頭，看著顧粥粥，“和同事搞完別了？”

顧粥粥愣了一下，她明明還沒告訴梁慧蕓自己考試過關的事情，她怎么知道自己今天和同事的聚會是告別呢？

梁慧蕓微微嘆了口氣，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顧粥粥坐過來。

顧粥粥也順從的坐過去，用疑惑的眼神望著梁慧蕓。梁慧蕓盯著旁邊仰著頭看她的顧粥粥看了兩眼，然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你這個孩子，從小有什么事就都寫在臉上，你以為媽媽看不出來嗎？”

“……。”顧粥粥默然。

她不是沒和梁慧蕓分開過，大學4年，她除了寒暑假外，都是一個人在學校居住。只是，這次去國外，卻是為了瞞著梁慧蕓生孩子，這種負罪感和壓抑感，讓她難受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微微吸了口氣，害怕梁慧蕓看出來絲毫的破綻，垂著眼簾，努力地保持著最平靜的語氣：“我考試通過了，今天在公司也辦好交接手續了，沒什么意外的話，3天后就要上飛機了。”

“媽媽知道你肯定會考過的。”梁慧蕓的臉色，卻并沒有因此變得多高興，反而表情更加沉重了起來。

顧粥粥忍不住問道，說：“媽，難道你不高興嗎？”

梁慧蕓搖了搖頭，望著顧粥粥好久，才開口說：“媽媽自豪還來不及，怎么會不高興，只是有些舍不得你。”

顧粥粥輕輕抱了抱梁慧蕓，她從沒想過，自己大學回來后，便再不會和梁慧蕓分開，但是卻從沒想過，自己離開時的理由，是這么狼狽和虛偽。

梁慧蕓看著顧粥粥，說：“家里的事情你不用再擔心了，有媽媽看著。上次你說，在英國對不對？要照顧好自己，如果被欺負了，就給媽媽打電話，或者直接回來，無論什么決定，媽媽都支持你。”

顧粥粥抿了抿嘴，眼眶有些紅。

“媽媽現在身子也差不多了，等送走你后，就去找個新工作。媽媽沒什么文化，但是給人擦桌子，掃個地，做個飯還是可以的。在國外的花銷肯定很大，你也不要再給媽媽打錢了，多照顧自己，吃好點，穿好點。”

梁慧蕓深吸了一口氣，又說：“粥粥，媽媽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一直開開心心。但是媽媽沒出息，一直拖累了你。”

顧粥粥聽著梁慧蕓的話，一瞬間想起了今天的裴潛。

他的父親母親，永遠不會為家里的柴米油鹽擔心。聽裴潛說，他們不是去了夏威夷旅游，便是去爬山，要么是專程去某處看一場時裝走秀。

她的母親，和他們年紀差不多大，卻在這里告訴她。她要去工作，給人擦桌子，拖地，用汗水賺取那一點點微薄的薪資。

顧粥粥的心底，一下子變得有些難受。

她知道，自己必須要更努力，她深吸一口氣，說道：“媽，我在國外一定會努力的。”

至于梁慧蕓之前說不要在給她打錢的事，她絕口不提。她也不想依靠裴潛，即便她知道，如果她開口，裴潛肯定愿意幫她。

她沒奢望讓這個家飛黃騰達，但是她希望能憑自己的努力，讓這個家過的好一點，更希望梁慧蕓可以像別人家的父親母親一樣，頤養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