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臣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讓顧粥粥去國外的這個選擇對不對。
如果沒有裴潛這個變故的話,這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可是現在……卻讓他感覺,她是急著想要逃開他,想要離他越遠越好。
祁臣拿著筆的手,微微一僵,動作顯得有些定格。
他的大腦里,迅速掠過那天晚上,顧粥粥對著他說過的那些話——
我們的合同已經基本結束了。
我懷了你的孩子,接下來,我會安安全全的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在這之前,祁總,我無論做什么,只要不傷害到孩子,都是與你無關。
我們的關系,到此為止,以后,請你不要在碰我一下!我指的是任何一個地方!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模樣,擲地有聲。
那個時候,他就在想,她到底為什么會對他說這些話?
以至于,他的胸口,堵的他恨不得想把這個女人活活捏死在面前。
現在想來,原來她當時那樣說,或許就是因為裴潛的緣故吧,她急急忙忙懷上孕,就是為了讓自己不在碰她……
她喜歡裴潛,所以就不想在讓他碰她!
祁臣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眼神微微變得有些涼,卻并沒有絲毫的惱火浮現在面上,只是淡淡的回視了一眼顧粥粥,然后就垂著眼簾,又拿起了一張文件。
文件在接近他那對漆黑深邃的雙眸時,微微頓了頓,他沒有去看顧粥粥,等了約莫半秒鐘,然后開口,說:“我不同意。”
他再說這四個字的時候,干凈利索,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音質是一貫的精美華麗,平緩的語調之中卻蘊藏了一絲堅決。
說完,便優雅的拿起筆,不緊不慢的在文件上劃動著。
祁臣無論是聲音還是態度都很溫和,看不出絲毫的憤怒和惱火,甚至筆尖和文件接觸的時候,聲音變得更加輕柔了。
隨即,祁臣看也沒有看一眼顧粥粥,便直接低下頭,好像在認真處理文件。
顧粥粥仍舊呆呆的站在原地,隔了不過一分鐘,直到祁臣再伸手去拿新的文件時,這時她的大腦里,才緩緩地轉動了起來。
他不同意?
他為什么不同意?
明明是他說要送自己出國的,婚姻協議書上寫的清清楚楚。
顧粥粥下意識的攥起拳頭,望著祁臣。
他難道是因為那天她扇了他一巴掌,所以已經不想在給自己任何一個機會了嗎?
他肯定是故意的吧……
顧粥粥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問“為什么”未免矯情,而說些什么調節氣氛的話吧,祁臣又明擺著不想理她。
顧粥粥心里有些埋怨,雖然她是扇了他一巴掌,可那完全是他先對自己兇巴巴的,還說那樣過分的話。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拿得起放得下,因為這件事就報復自己,也太沒有風度。
如果是以前,顧粥粥會覺得自己不應該再站在這里了。
做人還是要識趣,被人這樣擺明了討厭,而且對方是自己的領導,再繼續下去只會彼此尷尬,大可不必。
可是,這次的機會,她真的很想把握啊。
她也不知道未來究竟能不能留在四方華創,將她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國外,還什么事都不給她安排,只讓她安心生產,這算什么?
她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凝滯。望著這樣的祁臣,她的手,緩緩地握成了拳頭,在原地僵硬的站了良久,才緩緩地吸了口氣,像是在下定什么決心。
祁臣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顧粥粥還規規矩矩的站在邊上,她的表情看起來還算是平靜,他只是略略的掃了她一眼,便打開墨水瓶,將鋼筆探進去,輕輕吸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優雅,也很好看,就像是一個完美的貴公子。
直到吸滿了墨水,他才抬起頭,又看了一眼顧粥粥,終于還是開了口:“你怎么還不出去。”
顧粥粥沒有出聲,也沒太大的反應,仍舊是平靜的站在那里。
祁臣望了她兩秒鐘,然后站起身,邁著步子,走到了她的身邊,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
顧粥粥的手下意識的抓緊了自己的衣襟,面前的男人,讓她感覺到一股說不出來的寒意,從心底密密麻麻的爬遍了全身,甚至她連眼睛都忘記從祁臣的臉上挪開了,咽了咽唾沫,用緊張的聲音,說:“不是你讓我去國外的,我覺得正好可以去提高下自己……”
“我也已經回答過你了,不行。”說完這句話,男人的眼底快速閃過一道譏諷,從她身邊越過,走到茶桌邊,取了些顧粥粥拿來的茶葉,放進一個一次性杯子里,然后接了開水,回到辦公桌。
顧粥粥目送祁臣做著這一切。男人將杯子放在手邊,姿態優雅的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看似很專注的在閱讀著信件。
顧粥粥看了好大一會兒,祁臣都沒什么反應,眉眼都沒有動一下,更別提抬起頭望她一眼了。
但是,也沒有說讓她出去的話。
顧傾城用力的握了握拳頭,走到書桌前,看著一味盯著電腦看的祁臣,停頓了一下,開口,說:“祁總,去海外公司學習,不是公司的人都有機會嗎?為什么我不可以?”
祁臣沒什么反應,手指在鼠標上不斷的快速點著,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顧粥粥自己第不記得到底有多少次,他用這樣沉默的的態度對自己,換做以前,她已經該識趣的告別離開了。
可是這一次,她卻沒有動彈,就保持著直立的姿態,站在祁臣的面前。
她抬起頭,望著祁臣書桌另一邊直接頂到天花板的高大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和裝飾品,墻壁上還掛滿了各種名貴的壁畫,她的腳下,是柔軟的毛毯。
祁臣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顧粥粥再次開口,若不是眼角的余光一直都看的到自己面前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他還真以為這個女人早就已經離開了。
他實際上哪里有心思處理文件,只不過是逼著自己用處理文件,來轉移自己心底翻滾的醋意。可是,她就站在他旁邊,身上的香味不斷地往他的鼻口間飄蕩著,讓他心里更是煩躁不安,最后終究還是忍受不住的抬起頭,望向了顧粥粥,聲調平緩從容:“還有什么事?”
說完,他便垂下眼簾,繼續去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
顧粥粥聽到祁臣的聲音,一直一動不敢動的視線,終于重新落回了祁臣的身上,她盯著他,動了動唇,明明已經在心底想好的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其實也才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可是祁臣卻覺得這時間過的很久,久到他甚至已經無法繼續偽裝下去,他再一次抬起頭,問她:“你到底還有什么事?”
這一次祁臣的視線,并沒有從顧粥粥的身上挪開,而是淡定從容的瞧著她。
顧粥粥迎著他的視線,覺得喉嚨里泛起了一層苦意,輕輕嘆了口氣,說:“祁總,我想要個理由,為什么……”
就算拒絕她,至少也請給她一個讓她心悅誠服的理由。
沒想到,祁臣在顧粥粥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便已經不容拒絕的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沒什么理由,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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