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暖想到這里，便立刻鎮定下來，整理了下衣服，走到水池邊，繼續裝起洗手的模樣。

顧粥粥走進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她，眼底微微冷了些，沒說話，徑直走進女性洗手間。

顧粥粥聽到關門聲，才轉過頭，對著顧粥粥消失的地方，驕傲而又不屑的哼了聲，擦干手，走出了這里。

顧粥粥回來的時候，見顧溫暖已經規規矩矩的坐在了椅子上，多看了她兩眼，沒說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裴潛是個很會觀察氣氛的人，因為基本只有他和梁慧蕓兩個人再聊，即便有再多話題，這么長時間下來，也聊得差不多了。

所以趁著一個無關緊要的話頭落下時，他看了看時間，抬起頭微笑的說道：“伯母，時候已經不早了，我現在送你們回去吧。您身體不好，要多休養。”

梁慧蕓大方的點點頭，站起身，“好。”

顧溫暖乖巧的起來，還順便給梁慧蕓讓了位置，可能因為剛剛見到了袁白的緣故，讓她又有了幾分底氣，望向顧粥粥的眼神也不是那么惱羞嫉妒了。

顧粥粥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把涌上喉頭的話壓回去，跟上裴潛的腳步。

裴潛開車將三人送到樓下，梁慧蕓見顧粥粥也有下車的舉動，頓了下，趕在顧粥粥開門之前，開口，說：“粥粥，你們兩個應該還有其他話要說吧，我帶溫暖先上去，你早點回來。”

說完，拉了一把面露不滿的顧溫暖，還是將空間留給剛剛確定關系的兩人，走上了樓。

裴潛知道梁慧蕓這是給兩人留下培養感情的時間，低低的一笑，轉過頭，望著顧粥粥精致的側臉，沒有說話。

顧粥粥又哪能不清楚梁慧蕓的意思，她望著車窗外熟悉的景色，好半晌，忽然開口說道，“其實那天你送我回來的時候，還以為再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跟你這樣坐在一起說話了。”

“怎么會這么想？”

“因為……”顧粥粥愣了愣，畢竟她那天說的那些話并不是很直白，不知道裴潛是不是了解她的用意。

“你說的也未必全錯，不過，也不一定全對。”

“是嗎……”顧粥粥抬起頭，看著天空宛若銀盤的圓月，“如果我是男人的話，有個人那樣對我說話，我肯定會很生氣。”

裴潛低低地笑了一聲，“好吧，我承認，當時說一點不生氣，不郁悶是不可能的。但是后來想一想，你說的也不一定全是錯，畢竟……”

畢竟自從那次之后，他覺得自己已經忘記了戀愛的滋味。

顧粥粥沉默了一下，忽然覺得不知說什么好了。她也曾經想過，如果裴潛很生氣，不僅不原諒他還要來報復她的話，那自己完全可以這樣對他質問。

可是，這話被裴潛主動說了出來，倒反而讓顧粥粥無語了。看到對方這么寬容，反倒是讓曾經考慮過為自己找理由開脫的顧粥粥覺得有些汗顏。

“后來我去了酒吧，仔細想了想。”

裴潛的聲音很平穩，但是顧粥粥如果抬頭去看的話，一定可以看到他臉上掩不住的笑意，“你那會的意思應該是，我是因為你一直對我沒有任何念想，甚至不想從我身上得到一點點好處，和別的女人完全不同，所以才對你有興趣。但是你錯了。我那時只是單純地覺得你的氣質很不錯，很少有像你這樣的女孩子能坦然接受和我哥那樣的交易后，還會處處為他考慮。”

“那是因為我自始至終都對自己的定位很清醒。”顧粥粥搖頭笑道，只是心里，微微有些苦澀。

“所以我才很佩服你啊。”裴潛嘆了口氣，“我在想，如果我在我哥之前認識你，也許我們能夠成為很好的朋友呢？”

顧粥粥抬頭，“難道現在我們不算是朋友嗎？”

裴潛遲疑了一下。這片刻的猶疑讓顧粥粥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心里開始有些忐忑。

但這也只不過是片刻之間，裴潛馬上開口了，“我現在當然還是很欣賞你。”

他淡淡一笑，輕巧地繞過了顧粥粥的問題，只是給出了并不是很明確、但卻讓顧粥粥非常滿意的答案。

顧粥粥卻根本沒有察覺到這當中的區別，聽了這話，心里的不安頓時一掃而空。

“我現在總算放心了。”

“你怕我會翻臉不認人？”

“這是當然的。雖然我們接觸的不多，但我一直都視你為重要的朋友，要是因為那天我說的話而失去你，會讓我非常不安。”

“是嗎？”裴潛對這個答案有些失望，暗自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聽說你這兩天和樂正綾那個女人打交道了？”

顧粥粥點了點頭，“和她一起吃了次飯，開了兩次會而已。”

“能被我哥帶著參加樂正綾那女人的會議，說明我哥很看重你，那女人不好惹。”

顧粥粥忍不住失笑道：“樂董事有那么夸張嗎？我覺得她是一個挺容易交往的人。”

“容易交往，呵呵，我認識這么多人里，你還是第一個這樣評價那女人的。”

顧粥粥有些疑惑地揚眉，“什么意思？”

“簡單形容吧，一個公司的高層不可能是個和藹可親的人，因為作為公司的掌舵人，她必須時時扮作黑臉。不然，這個公司永遠不可能強大起來。愿意為了公司被很多人暗地里罵的，只能說很有勇氣吧，尤其她還是一個女人。至少我做不到這一點。”

說到這里，他忽然頓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其實很多老一輩的人，都把我哥看成第二個樂正綾，別誤會，我指的是行事風格。據說那個女人以前不是那樣的，只是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后，那個女人，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唉……”

“那件事？”

“你還是別知道比較好。”

顧粥粥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道：“真復雜，你們天天顧忌這個，思考那個的，不累嗎？”

“也許很多人樂在其中呢？”

裴潛微笑著看她，“不過我覺得你并不適合參與到這種事情中去，你的是非觀太分明。而這個世界上，無論什么事情，凡是牽扯到利益情感這些東西的地方，是非永遠是不能用常理來判斷的。以你的個性，恐怕反而會把自己搞的不想活。”

“……可能你說得對。”

太認真，太清高，又太猶豫不決，或者自己真的不適合這種復雜的人際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