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顧粥粥想不到祁臣會這么說，表情瞬間有些呆滯。

祁臣放下文件，十指交叉，挺起脊背。

他的個子本來就很高，加上辦公椅的高度，此刻這幅模樣，幾乎能與面前的女子平視，表情依舊是那樣波瀾不驚。

顧粥粥短暫的呆滯之后，立刻回過神來。不知怎么得，她竟然好像從面前男人漆黑深邃的眼底，看到了一絲一縷類似彷徨的痕跡，這讓她很不適應。

應該是錯覺吧。

她眨眨眼，不敢在浪費時間，于是回憶著會議上的情景，一點一點復述給祁臣。

齊濤表現的完美無缺，事實上，樂正綾今天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要商討，不過就是補簽一些才從市政府那邊申請下來的條款，和一些細節罷了。

否則，祁臣也不會讓別人代替他來簽了。

祁臣很有耐心，就這么挺著腰，安靜的傾聽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顧粥粥話音終于落下了。祁臣的表情還是那樣子，直到確定顧粥粥已經說完了，頓了下，又問道，“就這些？”

“就這些。”顧粥粥點點頭，抬起眼簾，疑惑的掃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還想知道什么。

“齊濤除了這些，再沒有別的？”他目不轉睛的望著她。

“沒了啊……”顧粥粥不確定的想了下，她應該沒有記錯，于是剛準備搖頭，忽然怔愣了下，遲疑的看著祁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時候，辦公室傳來了一道敲門聲，伴隨著李秘書長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祁總，例會的時間到了。”

“推遲。”祁臣沒有任何猶豫的對門外說道，甚至連頭都沒有動一下，依舊看著面前的顧粥粥。

顧粥粥還是頭次見到這樣的祁臣，竟然連公司的事都不管了，頓時不敢在猶豫下去，開口說道：“夫人好像和齊濤通了電話。”

“姜薇，你確定是姜薇？”祁臣忍不住重復了一遍。眼神牢牢鎖著顧粥粥，一動不動。

“應該……是夫人沒錯。”顧粥粥本來心里很確定，可是被祁臣用這種語氣一問，又牢牢地盯著她，反而有了絲不確定了。但最后回憶了下，那個聲音絕對是姜薇沒錯，何況齊濤的來電備注上也是一個“薇”字。

她有些好奇的是，齊濤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會用這么親昵的名稱來備注姜薇？

還是說，備注的時候，只是單純的圖方便易記？

“他們說了什么？”

祁臣什么時候也這么關心起這些瑣事？

顧粥粥疑惑的望了一眼祁臣，想了一下，說：“好像也沒什么，就是夫人說有點事要和他談，問他有沒有時間什么的。”

“約見面？”

顧粥粥沒有察覺祁臣話語里的異樣，悄悄動了動站的有些酸麻的腿，開口說話的語氣里，帶著幾分思考，“好像說是，去她父親的公司，剩下的我沒有聽清。”

祁臣的眉心輕輕蹙起，漆黑深邃的眼底深處，快速閃過一道流光，半晌，才開口說，“去把會議記錄整理出來，等下拿過來。”

“我知道了。”顧粥粥點點頭，感覺祁臣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可是又說不出是哪里奇怪，只能當成他沒休息好，于是退了出去。

關門的時候，她又看了一眼男子。

祁臣的視線淡淡的盯著天花板，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顧粥粥搖搖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將今天的筆記拿出來，開始認真的整理起來。

祁臣的臉，隨著顧粥粥離開，一點一點變得冷了下來。

姜薇有事和齊濤談，這本身沒什么好奇怪的，齊濤是他家管家的兒子，受過良好的教育，而且辦事能力很不錯。

祁家是一個家族式的企業，就像他家的管家，在祁家的企業中，也扮著不可或缺的角色。

憑齊濤的能力，假以時日，必定是祁家的中流砥柱。

姜薇和他結婚，讓齊濤去幫她家打理公司，本是無可厚非。

但，他和姜薇回來到現在，這么長的時間里，多得是讓他去，為什么偏偏選在今天。

而且……還有那件事。

祁臣的眼底蒙上一層陰霾，這所有的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無論怎么想，這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些。

…………

顧粥粥沒有在會議記錄上花太多時間，一個是因為會議時間本就不長，另一個也是因為樂正綾的性格和以往她遇到的其他公司代表都不一樣。

這個女人似乎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客套和推諉，所有問題都是雷厲風行，直入主題。她和祁臣一樣，都是不喜說多余話的人，只要沒問題，直接點頭帶過。

顧粥粥也說不上這種性格好還是不好，反正現在方便了她。

她將整理好的會議記錄抱到祁臣辦公室的時候，祁臣正瞇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像是睡著了。

她悄悄的將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后準備退出去。

沒想到，就這么輕微的動作，都把男人吵醒了。

“做完了？”男人開口的聲音，帶著一縷睡意。

看來，昨晚一夜沒睡，對他的影響還是挺大的。

“嗯。”她點點頭。

祁臣沒有說話，微微吸了口氣，直起身子，打開面前顧粥粥放下的文件，眼神無意間瞥了眼手表的時間，怔了一下。

速度遠比他想象的，快很多。

顧粥粥看到祁臣的模樣，還以為自己哪里沒做好，頓時有些心虛。

祁臣收回目光，收斂了所有的情緒，音調淡淡的說了一聲，“還不錯。”，然后若無其事的簽了字，將文件還給顧粥粥。

顧粥粥知道這是可以入檔的意思，微微松了口氣，對祁臣笑了下，退了出去。

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午飯時間了，顧粥粥看了眼埋頭工作的祁臣，想去趟洗手間，便走了出去。

四方華創的洗手間比不上宏鷺大酒店那般奢華，但也絕對干凈漂亮，同樣也附帶專門的化妝臺。

顧粥粥隨便推開了一個空著的隔間，走進去，關上門還沒幾秒鐘，便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連串的腳步聲，像是好幾個人。

她很快上完洗手間，提起裙子的時候，卻愣了下，還沒等她來得及仔細思索，卻聽到外面清晰的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祁總也真是的，怎么能把那樣一個人安排在自己身邊啊。”

顧粥粥的動作瞬間頓住，抿起嘴唇，安靜的聽著外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