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眠彷彿要將心理沉澱的所有積怨，一次性的全部宣洩出來。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好像是細小的針，密密麻麻的，全部刺進慕容夫人的心裡，他沒有因為她如今虛弱，快要死了，就口下留情，他平靜的外表下，宣洩出的洪流，彷彿一下就要將慕容夫人給拍死。

慕容夫人張著口想解釋，可卻說不出話來，她眼睛里流著淚，她在哀求他，求他不要再說下去。

可是，並沒有用，慕容眠沒有停。

他諷刺道：「你口口聲聲都是被逼無奈，你總說，你是不得已而為，可是……你不這樣做真的會死嗎？不會！自私就是自私，不要總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擺出一副你弱你有理，你做任何事，別人都該遷就你，我能幫你到這份兒已經仁至義盡了，不要再想對我做更多的要求，你都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又憑什麼要求我來給你做孝子？」

慕容夫人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音，只能張著口無聲的說：對不起……

慕容眠冷冷道：「若是當初我和慕容眠我們倆都有被救活的幾率，若是慕容眠這需要一顆心臟就能活了，我想，你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我做犧牲品，你會說，你也想兩個都救，可你沒有辦法，慕容眠活下去，對所有人都好，因為慕容家需要他，而我作為哥哥，應該把活的機會讓弟弟，是這樣吧？你從沒想過，有人也需要我對吧？」

慕容夫人默默流淚，沒有說話，她大概是想反駁的，她或許也想否認。

可是，她心裡清楚，他說的都是對的，因為那本是她最初的打算，她的確就是那樣像的。

真的慕容眠活下去，對很多人都好，她不會因為失去了這個兒子，而被那些親戚欺負，慕容志宏也不會因為失去兒子而支撐不住。

而葉韶光呢，葉家完了，他身邊沒有其他親人了，他是死是活，也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所以，葉韶光就活該是個犧牲品。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願，真的慕容眠死了。

慕容夫人在無奈之下，在衡量了利弊之後，退而求其次選擇了用了這個辦法。

她這樣做給了自己足夠的心理暗示，所以，她不會有什麼愧疚感，反而她覺得，是她給了葉韶光第二次生命，他是應該感謝她的。

只是，這次他帶著季棉棉回來幫她，一天天的接觸中，讓她對這個兒子的愧疚感，逐年累加起來。

尤其是當慕容志宏死去之後，她才發現，身邊只剩下這一個親人了，這是她唯一的支撐了。

其實，哪怕是到現在，慕容夫人也沒有將他當兒子那樣看待。

她只是需要一個生活里的支撐點，而他，恰恰是她能找到的僅剩的唯一。

慕容眠將慕容夫人看的清清楚楚，可憐之人和她的可恨之處是對等的，她現在有多卑微，那麼當初她就有多討厭，她如今的可憐，都是建立在曾經深深傷害過別人的基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