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路榮添就手上把玩的鋼筆扔到了自己面前的文件夾上，坐直了身體，正了正臉色道，“先說他們家的肖成儒老爺子。快七十的人了，燕電的客座教授講師，門生故舊一大堆，而且從他本人的藝術成就來說，也都快成咱們華夏國寶級的表演藝術家了。你打壓他兒子孫子，都不用他發話，你知道演藝圈內有多少人會針對咱們？”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看到郭長林要說話，路榮添擺了擺手制止他，接著道，“人家老爺子是演藝圈的，管不到咱們音樂圈是吧？那好，咱們就單說音樂圈里的事。”

    “肖思齊，音樂圈穩居一線大咖位置，天王級的人物，本身又是創作人，咱們公司歌手那么多，可單拎一個出來，也沒誰能比得了吧？沈一楠，老牌創作人和制作人了，圈里地位超然，單論創作和制作方面他可是比肖思齊還牛的。現在年紀大了跑肖思齊那兒躲清閑去了，可他要真發力，圈里有多少人會站到他們那一邊？而且他們倆都是從華娛出來的，肖思齊雖然算是和老婆一起自立門戶了，可他與華娛的關系還是很密切的，單曲專輯很多都是和華娛合作發行。咱們的確是大公司，可人家背后的華娛也一點兒也不比我們小吧？”

    “最后說你看不上的那位只是稍有名氣的星二代的肖遙。”路榮添繼續道，“小時候的妖孽事跡你聽說過嗎？時間太久沒聽過？不要緊，人家現在更妖孽。先不說音樂方面。演戲，三年前飛天最佳新人。申戲藝考的兩榜狀元，在考場里把考官都給看哭的牛人。攝影，他已經是國際級攝影師了。做過伊娃秀的現場攝影師，在國外登上過各種專業攝影和時尚雜志的作品已經可以把咱們這個大會議桌給鋪滿了。在國內，他是前年國家男籃隊員出征世錦賽的官方形象宣傳照的攝影師，還是陳揚向籃管中心強力推薦并親自牽的線。”

    看到會議室里已經快聽傻的眾人，路榮添笑著繼續道：“最后是與咱們關系最大的音樂方面。金碟獎歷史上年紀最小，拿獎最多的獲獎者這個不用我再說了吧？人家在國外也是上過奧斯卡的頒獎舞臺做表演嘉賓，作品在美國公告牌進過前三。在國內，除了獎項之外，他鼓搗出的那個女子樂坊，還有他那首《新貴妃醉酒》，都是在宣傳和弘揚咱們華夏傳統民樂文化上有貢獻的。為什么他的那首歌能擊敗圈里那么多老前輩拿到分量頗重的年度最佳歌曲？那是有ZZ意義在里面的。還有他寫的《燕京土著》和《玩兒》，都是有著咱們老燕京文化特色的歌曲，還有前段時間那首與咱們國家八大奇跡建筑同名的《長城》，也是在弘揚咱們國家的精神傳承。那些體制內的老家伙們是最喜歡上綱上線的，喜歡的就是他那些有說頭的東西。更別說人家還是上過社會新聞的見義勇為好青年，無論是市里還是部里，他的名字早就已經是在那些主管文化的大佬們那里掛了號的。”

    “就算上面的那些人喜歡他，可咱們這是正常的商業競爭，沒有合適的理由，他們也沒法過多的插手進行行政干預吧？”郭長林的氣勢已經弱了不少。

    “那就談純商業上的。”路榮添不自覺的又拿起那支鋼筆把玩起來，“先說媒體，他們的尿性你也不是不知道，向來是哪里有新聞往哪里跑的。從去年做完交換生回國到現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咱們公司所有歌手上娛樂新聞頭條的次數加起來有他一個人多嗎？”

    “這...”郭長林有些語塞。

    “再說電視臺，”路榮添又道，“湘南衛視現在的綜藝部負責人王淵可是拿那個小妖孽當侄子看的。去年湘南衛視的跨年晚會，他和同公司的藝人在臺上表演了五首歌，每首歌都有他的影子。浙東衛視，今年《好聲音》第四季的收視創了紀錄，聽說這個節目組里已經有人提議今年請肖遙以導師的身份來參與這個節目了。去年是學員，今年就變導師，而且還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音樂導師，你能想象嗎？可浙東衛視里還真有人敢這么想。四大上星衛視里至少兩個對肖遙求賢若渴，另外兩家現在不知道多巴望著他去參加他們的節目呢，你確定我們能爭得過他？

    除了地方臺，還有央視。可能你不知道，那家伙去年可是拒絕過春晚的。可春晚不僅沒說他一句，還把他另外送來替補《新貴妃醉酒》的一首歌給選上了。去年春晚，他們工作室三組藝人上了三個節目，咱們公司幾個？再就是龔晨的那個電音節目。那是央視三套和韓國的電視臺合辦的。肖遙去之前，前面四期咱們華夏和韓國的單期冠軍比是一比三，后來沙洲把肖遙拉去，跟著三期節目里他的四首歌拿了三個冠軍一個亞軍，一下子把冠軍數給扯平了。別說龔晨三個冠軍的事，肖遙去之前，龔晨參加了四期才一個冠軍，還是首次亮相的那一個，肖遙兩首歌她兩個冠軍，你覺得誰的原因更大一些？

    所以無論是央視還是地方臺，你覺得是更看重肖遙還是更看重我們公司？《好聲音》里沈娜和節目組說肖遙一個人可以占三分之一的收視率，咱們公司的人是不少，可你覺得我們公司能在整個華夏的音樂圈里占到三分之一嗎?”

    “那你的意思是，咱們就這么算了？”郭長林猶自不甘的道，“就算他們再牛，可這做法也太過分了吧？就算對我們擅自炒肖遙的緋聞不滿，也可以和我們協商解決啊？直接砸解約金把人給撬走不說，還開新聞發布會在媒體們面前公開揭我們的短。沒他們這么干的吧？”

    王建章看了看散在會議桌上的八卦報紙，也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誰叫咱們壞規矩在先呢？”路榮添則是攤了攤手道，“順便再給大家說個內幕。去年《好聲音》盲選錄制的時候，節目組在沒經過肖遙本人同意的情況下就把在親友室里她女朋友對他表白的畫面切到了現場大屏幕上，后來沈娜把節目導演教訓了一頓。事后節目組還為這個事和肖遙表達過歉意，并且征求他的意見是否可以剪輯播出。在肖遙不同意的情況下，那一整段非常有噱頭的畫面就真的一秒都沒有在電視上出現。”

    “這么年輕就這么霸道？”會議室內不少人咋舌道。

    “也不是霸道，而是這家伙特別在意隱私。”路榮添道，“當年的私生飯事件記得嗎？他可是敢把自己粉絲往派出所送的，可見他對自己的隱私有多在意。肖思齊和肖遙曾經相依為命好幾年，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必多說，葉嘉穎和肖思齊在一起也是這個寶貝兒子牽線搭橋。葉嘉穎結婚這么多年也沒生孩子，除了有謠傳過葉嘉穎身體受過傷外，葉嘉穎也曾在公開場合說過不準備再要孩子，肖遙就是她兒子，她要把所有的母愛都給肖遙一個人。泄他們兒子隱私？這倆護犢子的父母還不挽起袖子跟他們干起來？《好聲音》節目組就是聽沈娜給他們說了這個才會去找肖遙致歉的。”

    “這里面還有這么多事兒呢？”王建章搖頭感嘆道。

    “就這些？還不止呢。”路榮添又道，“肖遙是有女朋友的。她女朋友叫孫婷婷，是孫之皓的女兒，現在在美國的錢伯斯音樂學院讀書。那是出了劉柳等許多世界頂級演奏家的世界頂級音樂學府。孫之皓是誰？燕電的老師、導演、編劇、制作人，他們兩家可是認識了十幾年了，倆孩子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去年才正式在一起。現在孫婷婷剛去美國沒兩個月咱們就在國內造肖遙的緋聞？要是不給我們來一下狠的，肖家怎么和孫之皓交待，肖遙怎么和他遠在美國的小女朋友交待？別說咱還把人好好一個見義勇為的正能量明星給弄成網友眼中的劈腿小渣男了。”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郭長林已經是徹底沒脾氣了，此時只能是不滿的看著滔滔不絕的路榮添道，“而且為什么從來沒有聽你跟我說過？”

    “這些在圈里都不是多秘密的事兒，只要肯花點心思打聽整理，都不難知道。”路榮添笑道，“再說你也沒問過我啊。誰知道你連龔晨在酒店進出肖遙房間的視頻監控和她晚上出入肖家的照片都有本事弄到，卻對她的緋聞對象連深入一點兒的了解工作都不做？”

    “你！”郭長林氣憤的瞪著明顯是諷刺自己的路榮添道。

    “好了，”王建章頹然的擺了擺手，制止了兩位手下的明爭暗斗，看向了路榮添道，“老路，既然你對肖遙和肖家的情況了解得比較清楚，那你說說我們現在該怎么做。”

    “好，那我就說說。”路榮添道，“別看肖遙那小家伙看起來張狂生猛，其實做事還是沉穩老練的。雖然開新聞發布會這手的確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可他們也沒有把我們之間和解的路徹底堵死。其實他在發布會上就已經說了解決辦法，就看咱們能不能放下這個面子了。”

    “哦？具體說說。”王建章感興趣的道。

    “首先，龔晨走了，這個是沒法更改的既定事實了，咱們只能接受。其次就是緋聞這個事兒，他們開了這場新聞發布會，把我們架到輿論的風頭浪尖上烤了這么一回，應該也是出了氣了。只要所有人都不再提起，等這陣兒風過去了也就算是過去了。反正娛樂圈嘛，哪天沒有新聞出來，要不了多久大家忘了也就好了。”路榮添道，“現在關鍵就是那兩首歌的事兒。最糟糕的做法就是把那兩首歌給其他歌手發出去，那樣肖遙就會和我們死磕了。他說了，會免費的放出龔晨的版本，讓大家知道龔晨才是原唱。”

    “那好的做法呢？”王建章接著問道。

    “其實肖遙就是看重那兩首歌是給龔晨寫的，不想我們給別人，所以只要那兩首歌的原唱還是龔晨就可以了。”路榮添豎起一根手指道，“咱們最優選擇是按照原計劃繼續完成這次單曲的宣傳，幫龔晨把這兩首歌發出去，肖遙說只要宣傳方式合適，龔晨還是可以配合我們的單曲宣傳的。反正這兩首歌的版權在我們手上，單曲收益也是我們得。至于以后的商演，既然龔晨不是我們的人了，那我們就和他們商量出一個合作分成的協議好了。”

    “第二個選擇，”路榮添又豎起一根手指道，“如果咱們覺得拉不下這個面子現在這么快的和龔晨以及他們工作室談合作，覺得太過尷尬的話，反正咱們也不缺那點兒前期宣傳準備的花費和后期單曲收益，那就大方點把兩首歌的版權賣還給他們，讓他們去幫龔晨發行。這樣至少不會繼續和他們交惡，也保留了以后合作的可能。”

    “當然，”路榮添又笑著加了一句道，“也可以像郭總說的，和他們誓不兩立的拼一把。咱們放點血，應該也還是可以讓他們受點兒損失的，反正咱們家大業大的，也不在乎。”

    對于路榮添的最后一句話，會議室里的人都翻了翻白眼：“知道你們倆不和，還能表現得再明顯一點兒么？”

    “老路你怎么還說這種怪話。”王建章皺眉對路榮添擺了擺手，看向其他人道，“前面兩個選擇，大家表個態，咱們選哪個？”

    可能是考慮到現在這個情況下去和齊嘉以及龔晨合作的確是太過尷尬，在場的大部分高管都表態支持了路榮添的第二個選擇。

    “那就這樣定了把。”王建章最后拍板道，“把那兩首歌的版權賣回...也別賣了，咱們就大方點，送還給肖遙。順便再出個致歉聲明。做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雖然無論是齊嘉還是媒體都沒有明說，可誰已經知道緋聞是咱們搞出來的。咱們也干脆點承認，就說是工作人員無意間把照片泄露給八卦媒體的。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還有老郭啊，”王建章又對郭長林道，“你是公司十幾年的老人了，也是娛樂圈里的老江湖了，照理說是不應該犯這么低級的錯誤的。這次也算是個教訓，以后可一定要注意了，做什么決定之前，一定要把，特別是把對方的方方面面都了解清楚了。你說這事兒給鬧的...唉，散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