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包去了經理辦公室，一進去，就被肖總大罵了一頓，「顧之歡，你是不是不想幹了？你不想幹了你給我走人啊，還給我捅了這麼大婁子，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

「肖總，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的……」

「我現在不想聽你任何解釋！」肖總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現在給你兩條路，要麼給我滾出公司，葉總那邊的事情你自己去道歉去賠償。」

「第二個呢？」顧之歡實在不覺得這第一個選擇是什麼好的選擇，她沒錢賠償也不能丟掉工作。

肖總瞪了她一眼，「第二個，拿下尊園的項目，葉總這邊，我會出面幫你解決。」

「那我選第二個。」顧之歡幾乎不假思索的做了選擇。

「這是資料，你拿回去好好看，別答應得太快。」肖總意味深長的提醒。

可此時的顧之歡，只覺得這是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她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我保證幫你拿下尊園的項目。」

肖總不耐煩的揮揮手，「趕緊走吧。」

「謝謝師兄！」顧之歡出門的時候，俏皮的說了一句。

肖總差點摔倒在地，瞪了一眼被關上的門，最後無奈的搖搖頭。

他嘆了口氣，頓了半響，才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我已經按照你吩咐的做了，希望你能幫歡歡解決這件事情。」

對方給了他滿意的答覆，肖總才放心的掛斷了電話，輕聲的說了一句，「歡歡，希望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

葉總那邊，情況比顧之歡知道的還要嚴重。

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被這麼打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之所以現在還穩著的，沒有動顧之歡，就是因為這個人插手了。

回到辦公位置的顧之歡，一打開尊園的資料，整個人都懵了。

這個項目如果是放在平時，肯定是不少人競爭得頭破血流的好項目，可對她顧之歡來說，卻未必是一件好事。

因為，尊園的項目是南時見的，準確的說，是南國集團的項目。

如果不是昨晚跟南時見打了個照面，顧之歡都要以為這只是一個巧合了。

她沒了看資料的心思，裝回了文件袋，起身再次去了肖總的辦公室。

可秘書告訴她，肖總出去了，顧之歡只能打電話，電話一接通就急切說道，「肖總，這個項目恐怕我沒辦法勝任。」

「那好啊，你被辭退，葉總的事情你自己去處理好了，葉總那邊可不是吃素的，你自己想好了，而且你還得面臨一大筆的賠償……」

「師兄，你是知道的，我的身份很敏感，不適合接觸這個項目。」顧之歡據理力爭。

但肖總心意已決，態度非常明確，「身份敏感只是借口，都過去這麼幾年了，誰還能記得你顧之歡啊？」

她突然間，無話可說。

***

誰還能記得你顧之歡啊？

這句話，對她來說，是奚落，是諷刺，也是現實。

她終究還是來了，南國集團，這個她幾年來從不曾踏足的地方。

儘管來之前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可當她踏入這個公司的時候，還是緊張不安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前台小姐開口說自己想要見一下南時見，以南時見現在的身份，肯定不是她這等人能隨意見到的。

只是她才走過去，那前台小姐就熱絡的迎了過來，「請問您是顧之歡小姐嗎？」

「額，我是……」

「您好，請跟我這邊來，BOSS等你很久了。」

等？

前台小姐口中所說的BOSS，是南時見，還是他的父親？

帶著這種不安，顧之歡跟著前台小姐進了電梯，心裡琢磨著一會見到了該怎麼開口。

前台小姐一直打量著顧之歡，實在是忍不住了說道，「顧小姐，你真的很漂亮，不虧是江州市第一美人呢。」

顧之歡牽強的笑了一下，「那都是無聊的人冠的頭銜。」

「但我真的覺得你很漂亮啊，而且……」前台小姐頓了頓，沒再繼續說，但一雙眼睛里儘是玩味。

顧之歡已經習慣了別人這麼欲言又止的眼神，自動忽略，到了三十五層，對方才說道，「BOSS就在辦公室，你直接進去就好，我先下去了。」

「謝謝。」她禮貌的說了一句，抬頭挺胸，看了看前方，還是跨出了電梯。

這裡變了很多，不再是她曾經最熟悉的地方之一了，冷色調的環境，沒來由的讓她覺得有些發冷。

整個三十五層，只有一個辦公室，南國集團總裁辦公室，自動門進去，便是總裁秘書辦公的地方。

正在忙碌著的秘書抬頭看了過來，隨即起身過去為她開門，「顧小姐，BOSS等你很久了。」

顧之歡微微點頭，才往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很空曠，南面是一面巨大的書櫥牆，放滿了格式各樣的書，北面則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能將整個江州市都盡收眼底，西面是休閑區，沙發茶具應有盡有，整個辦公室的中心，則在東面。

「來了？」一聲低沉磁性的男聲，將顧之歡拉回了現實。

她驚慌於自己的沉溺，急忙正色恭恭敬敬的叫道，「南總。」

坐在椅子上的南時見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南總？新稱呼么？聽著……還挺順耳的。」

「於情於理，都應該稱呼你一聲南總。」顧之歡不卑不屈的解釋。

「於情？我們之間有情嗎？」他微微眯起墨眸，語氣陡然冷了幾分。

不管顧之歡學得多圓滑，多長袖善舞，但在南時見這裡，都沒有一點優勢，往往他一句話，一個質疑，就足夠讓她潰敗。

她只能沉默。

南時見盯著她看了兩分鐘，這兩分鐘里，誰也沒說話，顧之歡就那麼倔強的站著，承受著他冷冽視線的打量。

許久，南時見才說道，「看來是沒情了。」

她咬了咬唇，才說道，「南總，我是代表我們公司過來，想跟南總談一下尊園項目的合作，不知道南總有沒有時間？」

「沒有。」

顧之歡，「……」

顧之歡咬了咬唇，看著南時見收回視線，看向電腦，十指飛舞的在電腦上忙碌起來，好像真的沒時間一樣。

她幾次想開口，卻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只能站在那裡，渾身僵硬，卻又不肯離開。

鍵盤的聲音陡然停止，南時見抬眸看向她，清冷的問道，「你怎麼還沒走？我不是說了沒時間嗎？」

「我……我收回我剛才的那句話。」顧之歡聲音有些輕顫的說到。

「嗯？」他挑眉。

「於情於理那句話，我收回。」

南時見嘲弄的笑了起來，「顧之歡，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耍賴皮嗎？說出口的話也能收回去？」

顧之歡突然有些鼻酸，因為這句話，南時見以前經常對自己說。

【顧之歡，你怎麼那麼喜歡耍賴皮呢？】

【顧之歡，你是全天下最賴皮的人了，說出去的話也能收回去嗎？】

可是，那時候的南時見，用的不是這個語氣。

南時見垂下眸，看著自己的電腦，眉頭蹙了起來，在顧之歡看來，他是很認真的在研究電腦上的東西，而不是在跟她談話。

她忽然有些挫敗，最後低低的說道，「既然南總這麼忙，那我就不打擾了，等南總有時間了，我再來跟你談吧。」

「我很忙。」他冷冷的提醒。

「沒關係，我二十四小時都有時間的，南總隨叫隨到。」顧之歡急忙解釋。

南時見看了他一眼，才微不可見的點了個頭，算是默許了她的這個建議，顧之歡只得離開了。

出了辦公室，秘書見到她，還有些意外，「顧小姐，這麼快就談好了？」

「沒……他說很忙，暫時沒時間。」

秘書一臉茫然，明明BOSS把所有的工作都推了，等了顧之歡一個早上啊……

但秘書又什麼都不能說，只能目送顧之歡離開，不解的看了看辦公室的方向，實在不懂BOSS心裡在想什麼。

此時的南時見，視線還緊緊的鎖在電腦屏幕上，上面是他剛剛打的一屏幕的字。

顧之歡。

字裡行間，都是這三個字，顧之歡，顧之歡，顧之歡……

南時見突然很煩躁的合上電腦，似乎這樣，就能甩開一切。

***

出了南國集團，顧之歡茫然得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就彷彿回到了五年前一樣。

那時候，顧家破產，父親不堪壓力跳樓自殺，她的一整個世界都在那一刻坍塌了。

這些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可能痛著痛著，就麻木了，也就感覺不到痛了吧。

回到家，陳媽剛做好晚餐，見到她回來立馬過來關心的說道，「小姐，你回來得正好，我今天給太太燉了雞湯，你也趁熱喝點，最近一直加班，人都瘦了一圈了。」

「好，我去叫我媽吃飯。」顧之歡往顧母的房間走去。

陳媽拿著瓷碗，給顧之歡盛滿了湯，又拿著筷子將裡面的雞翅挑了出來，放到她的碗里。

那是顧之歡最喜歡吃的，以前的顧家不缺錢，餐餐都有，顧爸爸總是會將雞翅挑出來給顧之歡，「我們歡歡喜歡吃雞翅，家裡的雞翅以後都是你的，你吃了就能飛得更高呢。」

久而久之這就成了一個習慣了，看著顧之歡長大的陳媽自然也知道，所以總會記得將雞翅留給顧之歡。

顧之歡知道，這些，都是他們對自己的愛。

顧母的狀態還算不錯，吃東西的時候還一直念叨著，要把雞腿留給俊良。

顧俊良是顧之歡父親的名字，顧母每天都會掛在嘴邊的人。

顧之歡剛端起碗，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拿出來，才看了一下，心就狠狠地刺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