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綿綿離開后，龍卿卿把畫收好，和小沉說了晚安后，才準備休息。

那支被她擱置已久的手機，也終於被她記起拿了出來充上電開了機。

簡訊一條條的跳躍進來，都是來自厲沉驍的信息。

她急忙打開查閱，一共九條信息。

第一條是在今天早上，也就是說他剛結束行動回到宿舍就趕緊給她發了簡訊。

簡訊的內容很簡單，就問她小沉可還好。

大概是沒等到她的回復，隔了一會兒后他又發信息來問。

「今天周一，你應該要上學吧？還沒起床嗎？」

「是我手機問題還是你手機問題，難道我的簡訊都沒發出去？龍卿卿？」

「人呢？不會把我的貓給拐走了吧？」

「龍卿卿我很嚴肅的告訴你，趕緊給我回信息，不然我就打電話了。」

「我真的打了！」

「我真的真的打了！」

時間過了好一會兒，他再次發消息來，看樣子應該是已經打過電話了，所以這一條小心充滿了擔心和著急。

「龍卿卿？你怎麼了？為什麼手機打不通？人去哪兒了？是不是遇上危險了？看到趕緊回我一個信息，不然我就找到學校去了，對了你是哪個班的？我居然都沒問你是哪個班的！你被我找到就死定了！」

龍卿卿想了想白日里他找到學校的情形，很難把當時的狀態和死定了這三個字聯繫在一起。

心裡忍不住調侃的想，明明就是一隻紙老虎，說得凶，做的時候卻一點都不凶。

紙老虎，嗯，挺合適他的。

她把他的備註名改成了這個，反正他也不會看見，龍卿卿在心裡開心的想著。

***

厲沉驍再次和徐勇見面，兩人都穿著正式軍裝。

這裡是烈士陵園，出了駐守在這裡的警衛員，平日里很少有人來。

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這裡，站在同一個墓碑前敬禮。

墓碑上刻著能讓厲沉驍銘記一輩子的名字，賀東宇。

方才還艷陽高照的天，突然就陰沉下來，山風吹過，樹枝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

徐勇蹲下來，細細的清理著墓碑前的雜草，一邊嘮道，「東宇，你在那邊還好嗎？一轉眼就七年多了，我鮮少有時間來看你，你可別生氣。」

厲沉驍站在徐勇身後，就那麼安靜的站著，莊重而肅穆。

「今天我和沉驍一起來的，從前你和沉驍很要好，是同一期進入特戰隊的人員，說起來，你們兩個的性子還真是南轅北轍，他各方面都要強，總要爭第一，而你呢，每次都是吊車尾險過，能偷懶就偷懶，還總把自己的任務想方設法的賴給沉驍去做，我那時候就想，你這小子還能有什麼出息啊……」

回憶起往事，幾多歡喜幾多憂愁。

徐勇的眼眶也濕潤起來，「你喜歡小動物，宿舍不讓帶，你就養在外面，什麼蜥蜴蜘蛛毒蛇，還真是應有盡有，貓貓狗狗就更不用多說了，哪怕要離開的時候，還不忘……還不忘你救下的那隻小貓……」

「它很好。」厲沉驍在徐勇情緒難以自控的時候開了口，頓了頓，又輕輕的重複著，「它很好，我也很好。」

小沉是賀東宇救下的，當初他們特訓的時候，附近一處高樓起火，消防隊跟他們求助，賀東宇那會兒想溜出去玩，起因是他們已經封閉訓練一個多月了，總算能出去透透氣，所以他第一個參加了。

當時厲沉驍是副隊長，隨同徐勇一起參與了救援行動。

小沉就是那個時候被賀東宇在下水道里救出來的，那時候的它，很弱小，毛髮都幾乎被燒光了，躲在裡面瑟瑟發抖著。

賀東宇把它帶回了營區，一直照顧著它直到它康復，本打算送休假的時候送到寵物救助站的……

可前一晚卻接到任務，一群人迅速出發去往邊界。

那是一次和販毒分子生死較量的戰鬥，徐勇是總指揮，厲沉驍是執行人員，帶著特戰小隊打先鋒。

賀東宇是在那一次犧牲的……

那是他們第一次參加這麼重大的行動，在此之前，他們全都鬥志昂揚，在所有演習之中都能拿到最好的成績，才能成為最優秀的戰士被挑選進入特戰部隊。

可實戰，遠比演習來得要殘酷百倍千倍，槍林彈雨之下，危機四伏。

賀東宇也在這一次的行動中犧牲了……

行動結束后，徐勇引咎辭職，他認為是自己指揮失誤。

而厲沉驍也一直心懷愧疚，怪自己沒能保護好賀東宇。

好在那一次的毒梟頭目被抓住了，被厲沉驍當場擊斃，也算是為賀東宇報仇了。

可即使這樣，也挽回不了賀東宇的性命。

從那之後，厲沉驍彷彿變了個人，變得更加嚴格，讓部隊里一提到他的名字就聞名色變，魔鬼教官的名字也傳揚開來。

徐勇知道厲沉驍的一切事情，他總想找機會和厲沉驍談一談，可總沒機會。

他知道，厲沉驍一直把這件事情當成是壓力放在心裡，督促著他不停的前行。

這些年來，他屢立戰功，參與過很多次大大小小的行動，每次都能圓滿完成任務。

上面對他的努力很是肯定，甚至有意把他往上提，畢竟他的軍銜就在那裡。

可都被厲沉驍拒絕了，徐勇這次來，多多少少也是想勸勸厲沉驍的。

兩人陪賀東宇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后，才慢慢的沿著小路下山。

徐勇說，「一轉眼你進入特戰隊已經七年多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剛進隊時的樣子，明明還是個青澀少年，卻有毅力非凡，是快當兵的好料子，你大概不知道，當初去選人的時候，是我一眼相中了你吧？」

這一點，厲沉驍還真不知道。

「我當時不知道你就是厲先生的兒子，只覺得你能力非常出眾，就想要你這樣的人進隊，後來指導員和我說你可能不適合進入特戰隊，因為厲先生的身份，他們想培養你走另外的路，我當時聽了十分惋惜。」徐勇感嘆著，「我本來以為會錯過你這根好苗子，誰知道你居然自己說服了你的領導，執意要進入特戰隊呢。」

「我從不後悔當年的決定，哪怕到現在也從不後悔。」厲沉驍肯定的說道。

「進入孤鷹的人，都不後悔，包括東宇，他這小子看上去是有點懶散，但我知道他非常優秀，他也是我一手選進去的，因為他很靈活，更懂得實地行動，如果他還在的話，現在的成就，應該也和你不相上下了。」

一說到賀東宇，氣氛就變得沉重起來。

不過徐勇很快就轉開了話題，和他說道，「聽說最近你又挑選了一批不錯的人進去訓練，就是從這次集訓中挑出來的吧？」

「嗯，看上了三個，不過還在需要好好的考驗一番才行。」厲沉驍如實回答道。

徐勇點點頭，「只要有人進就好，怕的就是青黃不接，一個好的人才，可比好的技術更難求，不過……你是不是也該退居二線了？」

「我沒想過。」

「我知道你沒想過。」徐勇說道，「上一次開會，我碰見了你父母，厲太太和我說起你的事，說你有喜歡的人了？」

厲沉驍大概沒想到母親會把這事兒和徐勇說，有點不自在。

徐勇卻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也到了該婚娶的年紀了，雖然保家衛國重要，可你也應該為自己考慮考慮。」

「我認為這兩者並不衝突，而且我堅信，我的另一半，也會支持我的選擇。」厲沉驍很堅定的說道。

徐勇也認可他的這個說法，「這是當然，作為軍人的妻子，自然也會支持軍人的信仰，不然你怎麼能喜歡她呢？」

聽徐勇這麼一說，厲沉驍反而有點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了。

「可你要給下面人機會啊，如果你一直在那裡，他們會沒有發展的空間，就如我所說的，人才難得，如有合適，一定要好好的提拔，這才是傳承，孤鷹需要這樣的傳承。」

徐勇說這話的時候，非常認真。

這讓梁塵想起他當初離開時，提議自己做隊長時的表情。

那時候的他，應該就是這樣的心情吧。

這一刻，厲沉驍陷入自我審視之中。

「我知道你對孤鷹感情很深，馬上離開肯定是不合適的，你可以慢慢的放手，讓他們試著去承擔這份責任。」

***

周五將至，龍卿卿的心也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既期待，又不安。

這幾天他們沒有聯繫過，雖然龍卿卿有點失落，但一想到他可能在忙，也就不介懷了。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這一天，龍卿卿起了個大早，在衣櫃里挑來挑去的找衣服穿。

唐綿綿遲遲沒等到她下樓去上學，就上樓來看了看。

見龍卿卿懊惱的坐在一堆衣服之間，便好奇的問道，「怎麼了？」

「媽，我好像找不到合適的衣服……」

「這麼多衣服都沒挑到合適的嗎？」唐綿綿有點訝異，眼眸一轉，似乎明白了什麼，便笑著說道，「是要約會？」

「才沒有……」

話是這麼說，可龍卿卿的臉分明已經紅了。

「要不你去我衣櫃里看看？我那裡還有很多新的裙子呢。」唐綿綿建議道。

龍卿卿的衣服，大多都很素凈。

從前的她不太喜歡打扮自己，只以簡單舒適為重，以至於衣櫃里的衣服都很單一。

聽了唐綿綿的建議后，她便跟著唐綿綿去她的房間挑選衣服。

唐綿綿衣櫃里的衣服一般都是當季新款，而且都是大牌，風格不一。

龍卿卿也沒有挑選的眼光，就讓唐綿綿給自己挑。

關於這一點，唐綿綿還是挺有眼光的，畢竟她是做設計的，雖然是珠寶設計，但天下設計都是一家嘛，眼光和品位自然不俗。

而且龍卿卿本就長得清純可人，不太需要複雜的裝飾，就能把她的有點都展露出來。

當她穿上唐綿綿選的裙子，頭髮也稍稍挽了一下后，那效果，一下子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