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這些年來，讓你受委屈了。」秦翩然的聲音突然就沉了下去。

河西決心裡一痛，想說什麼。

他又說道，「你時常說，你對我是一見鍾情，我又何嘗不是呢？說起來，很意外吧，明明那時候你就是個小女孩，我卻對你有了這樣的心思，所以我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不對，想要去修正，可是我那麼自製的一個人，在這件事情上，永遠都沒辦法做到。」

「我跟自己爭鬥了好久，最後還是敗下陣來，我想，大概你對我而言，是意外吧，在剋制不住自己的心思之後，我就想著用冷漠的方式去對待，或許這樣，能讓這份感情不那麼快的去發酵，但心裡這麼想，實際行動卻並非這樣，以前我只是偶爾去一次河西家，大多時候是去跟你爺爺彙報我的情況，可是自從認識你之後，我總想著往你家跑，因為這樣，才能跟你有更多的相遇機會。」

「那時候我想，我一定是瘋了。」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就這麼跟自己的較真著，後來我又想，說不定你只是一時的迷戀，等你大一些了，懂得什麼是男女之愛后，說不定就沒那麼喜歡我了，那時候我或許可以控制自己了。」

「剛好這個時候我能出國了，算是一種狼狽的逃離吧，到了美國，我開始用繁忙的學業和打工來讓自己去忘記這件事情，可還是會忍不住的去想你，那時候我就意識到，我愛上了你，在你愛上我之前，我就愛上了你，我開始試著去做你喜歡做的事，去馬場打工，因為記得你喜歡騎馬，也喜歡在路過花店的時候，看著你喜歡你的滿天星發獃，點菜的時候，只要是有蘑菇類別的菜，就會點，然後會在嘗到一道很好好吃的蘑菇之後，下意識的想到以後一定要帶你來這樣的地方吃你喜歡吃的蘑菇……」

「在你出國前的這段時間裡，我刻意的不去知曉你的事情，以為這樣就能去淡化，可也總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想，我的小女孩，是不是已經長大了，是不是已經忘了我了，是不是……身邊有喜歡的男孩了……」

「一想到這些，我就會瘋狂的吃醋，恨不得馬上就回國，但心裡的另外一個聲音又在告訴我，或許這樣對你來說是好事，因為你我之間身份地位懸殊太大，而我只是一個接受河西家資助的窮學生而已，哪有資格去喜歡你？雖然這個社會不談門第之見，但兩個人的三觀也是由兩人生活的環境去形成的，才有了現在所謂的門第之見。」

「我害怕過，這樣的害怕讓我終日惶恐，直至你來找美國找我，才慢慢的淡去，知道你還喜歡我的時候，我有多激動你不會知道，但我必須得剋制自己，因為我還沒有追上你，那時候你有了更多的時間追逐著我，其實很多時候，也是我在配合你的追逐。」

「而那些想帶你去做的事情，終究還是沒去成，因為我怕，怕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只有那一次，在去科研的時候，看到那些櫻桃，我就那麼不受控制的帶你去了，當看到你臉上滿足的笑容時，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為了更早更多的實現這些值得，我開始更瘋狂的往上爬，就在我以為快要追趕上你的時候，我的一個叔叔告訴我，當年害死我父親的兇手，就是你爺爺……那一刻，我覺得世界都塌了。」

「我把自己關起來，我想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我甚至不知道接下來我的人生應該怎麼去走。」

「我害怕沒有你，也害怕擁有你。」

「因為我知道，我若是與你在一起，肯定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傷害到你，所以我想，不如放棄吧，可是我開不了口讓你離開，也就有了找安娜來傷你的舉動，恨總比愛容易放下，我希望你放下，哪怕你以後的人生再也沒有我秦翩然的存在，都不重要，哪怕我以後會孤獨終老，也好。」

「但是當我看到你眼淚的時候，我就後悔了，很強烈的後悔，我很想很想去抱住你，可我沒有那個勇氣去抱住你，你跑了，我的世界也坍塌了，後來我又哭又笑的安慰自己，這樣不就是自己要的答案嗎？說不定這樣，你就能因為恨我而放下我呢？」

「後來，我做到了給河西家的承諾，給你們家族公司工作了五年，而你，在生氣之後，又回來了，沒人知道我那時候有多麼的感動，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心情，但我卻不能對你表露出一點點來。」

「我是自私的，在這段感情上，我一直都很自私，我喜歡著你對我的喜歡，卻從不讓你感覺到我對你的愛。」

「很多次我都想讓自己放手，可是我發現我根本就做不到，所以繼續這麼自私的愛著，霸佔著你所有的視線，在香港那段時間，應該是我人生中最好的幾年了，因為在那裡，我可以忘掉很多東西，哪怕這只是一種逃避。」

「後來你回江城了，我想，我再也沒有自私的理由了，而且你年歲已經大了，或許是應該嘗試著去放手，那時候我找了卓然，我覺得我心裡有問題了，我必須要去治療一下，是卓然在開導我，那段時間，你逼我得緊，包括那一晚，我能記起的事情並不多，可是早上醒來發現你睡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真的害怕了，所以我逃跑了。」

「一離開，我就在想，我以後該怎麼去面對你，我的人生已經夠糟糕了，我不想把美好的你也牽扯進來，所以我鼓起勇氣跟你說結束，說和你從此陌路，可沒人知道說完之後，那種後悔來得排山倒海的感覺。」

「好多時候，我都覺得我快要堅持不住了。」

「直至你的身邊出現了另外的男人，我體會到了那種嫉妒到發狂的感覺，我找卓然，我說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了，他寬慰我說，或許去試一試，事情可能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糟糕，然後，就有了前段時間的我。」

「那是最真實的我，或許你覺得這樣是陌生的，可我自己心裡很清楚，那才是最真摯最本質的我。」

「可這些美好總是堅持不了多久，當我在父親的墳前看到你爺爺的時候，心裡的那種仇恨讓我失控，本來在茶樓我與他談判的時候，我沒想過你會出現的，我想找個合適的方式把這件問題解決了，可誰都知道，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誰也沒辦法去追究什麼，而且也挽回不了什麼，可你就那麼突然的出現了，我沒有一點點的防備，這些陰暗的，灰暗的事實，就這麼被你知道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也害怕去解釋，所以痛苦的看著你離開。」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可腦子裡都是你。」

「早上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去找你了，看到你坐在地上的你，我才意識到，我自己真的做錯了，到底還是因為我的自私，讓你難過了，所以或許離開，才是最好的吧。」

「阿嬌，我想過無數次放下，到底還是沒有放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在你的事情上，我永遠都是這麼手足無措……」

「我怕沒有你，又怕擁有你。」

***

秦翩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宿醉后的頭痛欲裂，讓他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敲一敲。

昨晚他從河西決那裡拿到領夾之後，就回到家，喝了很多很多酒。

至於到底是多少酒，他一點記憶都沒有。

喝醉后他做了什麼？

秦翩然一點都想不起來，他拿起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發現手機早已經沒有電了。

頭重腳輕的從地上起來，找了充電器給手機充電，打開后才發現，自己昨晚打了一通電話。

他給河西決打電話了……

秦翩然猛然清醒起來，急忙查看記錄，發現居然通話了一個多小時。

這一個多小時里，他到底說了什麼？

秦翩然是真的一點都不想不起來，都說喝酒誤事，這是秦翩然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情。

他洗漱了一下，換了衣服就出門了，這期間他給河西決打了個電話，可對方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秦翩然開始惶恐起來，他將車子調轉方向，往河西決的公司趕去。

可是到了公司，才從裴依依那裡得知，河西決請了長假，這段時間都不會上班了。

秦翩然又想到，河西決說過今天要去跟司鄞一起看房子的，急忙通過朋友聯繫上司鄞。

這算是兩個男人的第一次正式見面吧。

上一次在西餐廳，司鄞跟秦翩然有過對話，但只是很短暫的交會，也沒有說上太多的話。

而這一次，是秦翩然親自找的自己。

他坐在那裡，沒有絲毫慌亂，還是那滿臉笑容的樣子。

到是平日里冷靜自持的秦翩然，一臉憔悴的問他，「她在你那裡嗎？」

這個她，自然是指的河西決，司鄞是個聰明的人，一下子就聽出了他的意思，然後搖搖頭，「沒有。」

秦翩然對他自然是質疑的，卻不得不放下自尊說道，「我昨晚喝醉酒後，給她打了電話，但我記不清我說了什麼，到現在我找不到她了，所以才來找你，希望你能告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