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政看不過去，為南澗說話，「西戎少爺，這就是一個事實，你們三人就是姐弟，親姐弟。」

李心念表情複雜的看向唐綿綿，似乎是在問自己一樣，「難道你才是我妹妹嗎？不是喬羽菲，也不是沈良辰，而是你？對嗎？」

唐綿綿哪裡能回答上來這個問題。

「是的，她才是你的妹妹，你們一直認錯的人，冒充了她的身份。」蕭政解釋道。

「為什麼會這樣？」李心念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這個消息比之前告知她，沈良辰是她妹妹的衝擊還要來的大一些。

她跟唐綿綿之間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儘管現在，她們已經能平和的面對彼此，可當初的爾虞我詐，爭風吃醋可是歷歷在目。

那是抹不掉的過去！

可老天爺就是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現在告訴她們了這麼殘忍一個事實，她們才是親姐妹！

一母同胞的親姐妹！

難怪會長得那麼相似，當初李心念只當是龍夜爵因為太愛自己，而找的替身。

難怪她的血型跟自己一樣，還曾經兩次救過她。

一切的巧合，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解釋。

但這個解釋，也正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而無法馬上讓人接受。

「如果這是一個事實，我只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麼拋棄了他們？而且是三個孩子，不是一個，不是兩個，而是全部都置之不管？」龍夜爵冷冷的看向南澗，態度十分強硬，「如果她們沒有遇上好人家，怎麼辦？」

「現在任何的解釋，都是蒼白的，所以你們可以責備我，怪我，我不會有任何的怨言。」南澗表情沉重的回答龍夜爵的質問。

「連個解釋都沒有，真是可笑！」夜西戎冷笑起來，「你說消失就消失，說不管就不管，那還出現做什麼？就讓我們做沒有父親的孩子，我們一樣長大了，一樣過得很好！」

「西戎少爺，請你不要這麼對先生，他是有苦衷的。」蕭政實在看不下去，為南澗解釋。

南澗卻搖頭，阻止了蕭政的話，「蕭政，你別說話。」

「先生……」

「不聽我的了嗎？」

面對南澗這樣的質問，蕭政只能保持沉默。

夜西戎嘲諷的看著兩人這樣你來我往，只當是他在演戲，「既然我們都過得好好的，你何必出現呢？何必讓我們的世界又一篇混亂呢？你就是個自私的人！」

南澗垂下眼眸，似乎真的愧疚，「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打擾你們的生活，只要你們生活得好就行。」

「別用這種語氣說話好嗎？說得好像欠你的人是我們！」夜西戎咄咄逼人起來。

「我是為了司司，如果我不出現的話，司司他……」南澗看向床上的方向。

唐綿綿頓時害怕起來，特別是回想到司司剛才的情況，就嚇得臉色慘白，急忙抱著司司。

「司司怎麼了？」夜西戎這才留意到，司司回來了，還睡在唐綿綿的身邊。

「擁有這個胎記的孩子，都會早產，身體虛弱，並且在150天的時候，有血竭的情況出現，也就是你們剛才看到的那樣，只有上一個擁有圖騰的父親或者是母親，才能救孩子。」

龍夜爵仔細算了一下，發現今天真的是司司出生后的第一百五十天。

「當初我以為沈良辰是司司的媽媽，也就一直將她們從江城帶了回來，為的就是等這個150天的到來，當你們找我要孩子的時候，我推脫再三，也是這個原因，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沈良辰不是司司的生母，差點害死司司，幸好你們跟來了，才能救回司司，幸好這一切都還來得及。」

說到最後，南澗已經十分慚愧了。

唐綿綿想到方才的情況就很后怕，抱著司司不住的發抖。

誠如南澗所說，幸好這一切都還來得及，幸好她跟過來了，也幸好她當時因為擔心唯姨，趕到了那邊，才從唯姨那兒得知了南澗的事，找到了這裡來。

如果這些事情之中，其中一件是不順利的，那麼後果……可怕到唐綿綿無法接受了！

所以一切，都還幸好！

但夜西戎卻提出了質疑，「你既然都調查了我們，那沈良辰怎麼可能會不調查？難道僅僅是因為她的胎記，就相信了嗎？」

這一點，也是南澗最慚愧的一點，「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太急，還有親子鑒定結果。」

「做了親子鑒定？那應該沒錯才對！」

南澗看向蕭政，「我讓蕭政做了兩次親子鑒定，結果都顯示她是我女兒，所以我才會那麼信任，才會在綿綿幾次提出質疑之後，任然選擇不相信她，還差點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夜西戎看向囂張，似乎有懷疑的意思。

南澗為蕭政解釋道，「蕭政跟在我身邊多年，這一點信任還是有的。」

夜西戎卻變得嘲諷起來，「所以，她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女兒對嗎？」

面對這樣的諷刺，南澗變得沉默，變得無力辯駁。

他也有過荒唐的歲月，所以不敢百分之百的回答夜西戎的話。

「事情到這裡，就算是解釋清楚了，你們都是芮芮的孩子。」南澗變得如釋重負，「現在司司的情況也已經穩定了，你們也明白了真相，我也不會再困著你們了，這裡是我最安靜的一處住所，你們願意住，就住，不願意住……也可以離開，我沒有要你們認我，畢竟，我也不配。」

南澗的話，多少有些凄楚。

連一向對他有成見的夜西戎，這一次都沒說什麼反駁的話。

畢竟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還要注意一點的是，綿綿剛給司司滴過血，這種消耗之後，可能會讓你身體反噬，醫生我都安排好了，最遲明早就會過來住在這裡，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等你安全之後，再讓你離開。」南澗誠懇的對唐綿綿說道。

龍夜爵則關心問道，「反噬是什麼？會危及生命？」

「……會，但是女性的話，相對來說是安全的，不過也得做好萬全準備。」南澗解釋道。

唐綿綿咬咬唇，最後還是開了口，「那當初我呢？我是不是也被血竭過？」

「嗯。」南澗點了頭，沒有否認。

「那你當初遇上過反噬嗎？」

「……」

時間彷彿靜止了。

大家都在屏息的等待這個答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南澗的身上。

特別是唐綿綿，她放在被子里的手，都緊緊的攥了起來。

南澗將視線從她臉上收回，慢慢垂下，而後搖頭，「沒有。」

唐綿綿鬆了口氣，只覺得這樣似乎心裡好受了很多，「那就好。」

蕭政剛想說話，卻被南澗瞪了回去，他只得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心有不甘。

事情都解釋清楚了，南澗默默的離開了，沒人挽留，卻也沒人想剛才那般對他質疑了。

其實南澗做的事情，從正面角度上來開，還是正確的。

只是因為他之前對孩子的拋棄，才讓他們心裡的那把天平偏了。

氣氛凝重得叫每個人都覺得壓抑。

龍夜爵陪在唐綿綿身邊，看著她，看著他們的司司。

不管怎麼樣，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他們好好的，他就無所謂了。

夜西戎是最先開口了，煩躁的打破了這個沉寂，「都怪這個男人，莫名其妙的整出了這一堆的事情，但不管怎麼樣，你們既然是我的姐姐，那就是我的姐姐！我一直以為這世界上，我再也沒有親人了。」

「是啊，我也以為我再也沒有親人了。」李心念也喃喃的說道。

唐綿綿呢？

她的心裡感受更深。

特別是當初父親過世，只剩下她跟母親，又懷著孩子，還得遠走他方之時，她多希望能還有個家人，在此刻能站出來，讓自己依靠依靠啊。

任何感情都會變質，哪怕是艾情，但唯獨親情，是割捨不掉的。

血濃於水，不就是說的這個事實嗎？

「現在有了，現在……有了。」她眼眶泛紅起來，眼淚也悄悄的掉落眼眶。

這其中的酸楚，誰人能知呢？

***

偌大的房間，漆黑得沒有一點光線。

南澗不知道自己站在這裡多久了，雙腿似乎都沒什麼知覺了，可他還是一步未動，就彷彿在這裡生根了一樣。

窗外漸漸出現了破曉的光，讓黑夜慢慢散去，也讓南澗眼前，出現了能看見的物體。

一個黑夜的沉思，讓他想明白了很多很多。

那幾個孩子是什麼性格，他多少有點了解，所以才會選擇全部托盤而出。

因為他知道，他們最終會是相親相愛的家人，會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接受彼此。

這是他想看到的，最好的結果。

哪怕……他被忽視也無所謂。

蕭政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去勸南澗了，可每次才開了口叫，他就會讓他出去。

這讓蕭政很是為難。

之前在房間里，他是親眼看到先生否定了反噬的事情，其實不是這樣，當年南澗的狀況，他聽自己父親提及過。

南澗還差點因此而失去了性命，在之後，又經歷了一場巨大的變故。

好不容易卧薪嘗膽到現在，能活下來，真的是靠他巨大的毅力，才支撐到了現在，才有了現在風光的南澗。

可誰知道那段黑暗的過去呢？

那支撐著南澗走到現在的毅力是什麼，南澗最清楚。

無非就是因為放不下他心中的愛人，他的孩子們。

他不解釋，是不想博取同情，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解釋並不能改變事實，只要他們一切都好，就好。

其他的，不重要的。

蕭政在門外搖頭，此事一過，若幾個少爺小姐都離開了，先生的狀態，恐怕是不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