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離陌眼眸黯了黯，「吃飯吧，菜都涼了，這是你愛吃的。」

「嗯。」Jessica沒去細想，一邊吃飯，一邊逗弄司司。

小孩子很好奇食物，但因為太小還不能吃，所以只能用手抓抓。

但Jessica都很應付自如，並沒有因為司司的出現而添亂。

吃過晚餐，她抱著司司要上樓，龍離陌卻叫住了她，「Jessica，你還沒給我答案呢。」

又要答案嗎？

Jessica抱緊了司司，看著孩子可愛的臉龐，心裡十分複雜。

「我知道你當面肯定回答不出來，所以這個給你，如果你願意答應我，明天就帶著戒指出現，如果不願意，就算了，畢竟我該做的都做了。」龍離陌將戒指盒子放在了司司身上。

Jessica因為抱著司司，不能接，卻也不能拒絕。

當她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龍離陌已經去找布魯教授了。

看著那小小的錦盒，Jessica卻覺得彷彿有千金沉重。

司司拿過了小盒子，在手裡胡亂的抓著，眼看著就要往嘴裡塞去，Jessica如夢初醒，迅速奪走了司司手中的盒子。

小傢伙很不高興的癟癟嘴，要哭的樣子，Jessica趕緊抱著他上樓去沖奶奶給他喝。

***

房間里，布魯教授給龍離陌分析著Jessica現在的情況，「當初做這個手術的時候，我就說過有風險，現在風險已經在體現了，Jessica小姐不僅記憶在鬆動，而且等待她的，是很痛苦的過程，那種痛，我不相信有人能經歷。」

洗白記憶的手術，有利有弊，是得冒很大風險的。

當初龍離陌猶豫過，可腦子一熱，就這麼做了。

做了之後，就沒回頭的路了。

當布魯教授這麼說的時候，他的心裡也很沉重，沉默著一言不發。

「就目前而言，還是希望離少能讓Jessica小姐按時服用藥物，這樣才能減少疼痛。」布魯教授誠心的勸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龍離陌點了點頭。

布魯教授再沒說什麼，開了門出去。

龍離陌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沒有開燈，就讓自己處於黑暗之中，這樣才能讓腦子裡混亂的思緒更加清晰。

兩小時后，他出了房間，上樓去看司司。

Jessica剛把司司哄睡著，正打算離開的，就見到站在門口，看著兩人出神的龍離陌。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問道，「司司已經睡了，你明天再來看他吧。」

「嗯。」龍離陌點了點頭，走到司司的床前看了看，又給司司拉好杯子，檢查了房間里的溫度，才算放心，對還沒離開的Jessica說道，「你也去睡吧。」

「嗯。」Jessica轉身出了房間，龍離陌隨後。

下樓的時候，誰都沒說話，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夜裡響起。

到了房門口，Jessica開門的動作頓了一下，回頭看向站在樓梯口看著自己的龍離陌。

「離陌，那個答案……必須要明天給你嗎？」

「嗯。」

她淡淡的抿了抿嘴角，「我知道了，晚安。」

說完，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門關上，跟龍離陌的距離，也拉開了很多。

她洗漱完，才躺到床上，茫然的看著天花板發獃。

龍離陌的態度已經很強硬了，她不給答案，也不行了。

可是……可是她真的很不想答應。

但司司呢？

如果不答應，司司又怎麼辦？

閉上眼睛，她將臉埋到了杯子里，捂得自己氣喘吁吁，才鬆開，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卻還是沒有思緒。

伸手在枕頭邊摸索了一下，取出了龍夜爵送給自己的那隻手機。

她摸索著開了機，上面就接二連三的跳出好幾個簡訊。

發件人，都是同一個。

龍夜爵。

看時間，應該是他上飛機之前發的。

Jessica沒有打開的勇氣，迅速放回了枕頭下面，再次把臉蒙在被子里。

可腦子裡想的，都是簡訊上那清晰的三個字。

最終，她還是起身，再次將手機拿了出來，打開了手機。

手機還是新的，沒有設置密碼，她滑開即可使用。

細數了一下，龍夜爵一共發了九條簡訊。

Jessica點開了簡訊功能，從第一條開始看。

【看著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我恨不得帶你一起回國，可是我知道你不會跟我走。】

【我在收拾東西，明明那麼多的東西，我唯一想帶走的，只是你給我畫的那一幅畫。】

【上車了，車子行駛的方向，是跟你的方向相反，一想到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我就不想走，好幾次都想讓司機掉頭……】

省略號明明那麼簡單，可Jessica就彷彿讀懂了龍夜爵當時的心情。

因為……她感同身受。

【路過廣場的時候，我看到了你最愛的卡通氫氣球，我讓司機停車之後，下去買了一個紅色的心形氣球，轉身就想給你的時候……你不在我身後。】

【還是抵達機場了，下車的時候，因為手中拉著一個氣球的關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可那些目光中，沒有你，便沒有意義。】

【還是上飛機了……】

【距離起飛的時間還有五分鐘了，我想了想，還是將心形氣球放飛了，因為你在這裡，我的心，也留在了這裡。】

【氣球也飛越遠，會不會飛到你的身邊呢？】

【我想你……】

Jessica無法想象，龍夜爵那麼冷傲的一個男人，是怎麼一個字一個字的打下這句話的。

她看得眼淚盈盈，心口處又甜蜜，又辛酸。

這個男人，為什麼要這麼讓人動心呢？

為什麼讓她這麼容易就動心了呢？

一夜未眠。

破曉的光穿過雲層，照耀在窗戶上，讓Jessica明白，她已經沒有時間了。

外面時而傳來小玲她們工作的聲音，翻了個身，她的手又忍不住去摸索了手機。

看看時間，才凌晨五點。

龍夜爵應該到江城了。

Jessica嘆了口氣，起床，梳洗。

回來整理床鋪的時候，手機響起。

她迅速拿起，一看，是簡訊。

還是龍夜爵發來的，內容只有簡短的三個字。

【我到了。】

看到這條簡訊，Jessica的心忽然就踏實了下來。

這種感覺真的很微妙，Jessica說不上來，但就是很喜歡這種感覺。

明明是很簡短的三個字，對Jessica來說，卻像是龍夜爵對自己的在乎。

彷彿出差的丈夫，會隨時給自己的妻子彙報行蹤一樣。

她握著手機好一會，都捨不得放下，不停的點亮屏幕，就為了看那簡單的三個字。

小玲敲響了房門，有些急切，也讓Jessica回神，「Jessica小姐，不好了，離少出事情了。」

「什麼？」Jessica驚慌的打開門，看向小玲急切的臉，「怎麼了？」

「離少……從梯子上摔下去了。」

「啊？！嚴不嚴重？」Jessica急忙讓小玲帶路，「怎麼會從梯子上摔下去呢？」

「……離少其實一整晚都沒睡覺。」小玲小聲的說道。

這話，讓Jessica更是一愣，「一整晚都沒睡覺？那在做什麼？」

「他……」小玲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她，「你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

Jessica愈發心急了，可小玲不願意說，她也沒辦法，只能親自去看一趟了。

等下了樓，就見到大廳一大群的人圍著，布魯教授正在給龍離陌做著檢查，「你們先不要圍著，退開一點，不要妨礙我。」

Jessica因為太過擔心，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不同，而是直接衝到了龍離陌的身邊，果然看到受傷的龍離陌。

他的額頭出被摔上了，此刻正淌著血，弄得衣服上和臉頰上都是，看上去十分驚心。

而布魯教授的助理正在處理額頭的傷口，反而是布魯教授在給龍離陌檢查著手臂，「關節錯位了。」

「那怎麼辦？」Jessica完全慌了。

龍離陌頭痛萬分的醒來，聽到Jessica的聲音，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向她，「Jessica。」

「嗯？離陌，你摔傷了，先不要說話，布魯教授在給你處理傷口。」

他點了點頭，因為動彈而痛得五官都擰了起來。

Jessica趕緊勸道，「別動，布魯教授要給你正骨。」

龍離陌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後點頭。

布魯教授說道，「正骨會很痛，離少你忍著點，握著這個毛巾吧。」

龍離陌卻沒接過，而是伸手想Jessica，「握住我的手。」

「好。」Jessica沒有遲疑，快速的握著他的手。

布魯教授問道，「準備好了嗎？」

「嗯。」

「一，二，三……咔！」

「嗯……」龍離陌痛得悶哼了一聲，緊緊的握住了Jessica的手，但卻控制著自己的力道，沒讓自己弄傷她。

都這個時候了，他都能顧及自己，這種體會，只有Jessica心理懂。

她急切的看向布魯教授，「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現在要固定住才行，最好其實還是石膏固定，但就現在的情況而言，還是夾板固定，再到醫院去拍個片子什麼的。」布魯教授有條不紊的吩咐著，而他的助理找來了簡易夾板，布魯教授給龍離陌固定上之後，大家才鬆了口氣。

小玲叫的救護車，此時也已經到了，眾人扶著龍離陌往門外走，Jessica穿上小玲送來的外套，就急忙跟上去。

小玲叫住了她，「Jessica小姐，你都不看看這裡有什麼變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