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ssica的腦子越來越混亂了，這個發現，完全顛覆了她的認知。

她合上，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平靜，可最後還是忍不住再打開。

這一次，她翻到了龍夜爵寫的那一行字。

【林深時見鹿，海藍時見鯨，夢醒時，卻不見你。】

當初龍夜爵是用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寫下這行字的？

Jessica腦子一片轟鳴，將本子和戒指都放在了枕頭下面，躺下努力讓自己平靜。

***

小玲送了下午的葯上來，這一次，Jessica的表情很平靜，「小玲，你有跟離陌聯繫嗎？」

「有啊，離少剛剛還問過的。」小玲如實說道。

「可不可以把電話給我？我想給離陌打個電話。」

聽到她這麼說，小玲自然欣喜，「當然，離少若是知道你給他打電話，他肯定會很高興的。」

「為什麼會高興？」

「啊？」小玲呆住，總覺得Jessica有些乖乖的。

Jessica再次平靜的問道，「為什麼我給他打電話，他會高興？」

「因為離少一直在等你電話啊，而且他每一次給我打電話，都是問你的事情，多關心你的，只有愛你，在乎你，才會做到這樣吧，真的好羨慕。」小玲笑著說道，眼裡都是羨慕之色。

可Jessica卻沒什麼反應，彷彿她嘴裡說的，是別無關係的人，「你把葯放下，手機給我，我給他打電話把。」

「好。」這一次，小玲欣然應允，「那你打完電話記得吃藥啊。」

「嗯。」她接過手機，上面小玲已經貼心的打開了電話簿，調出了江離陌的號碼。

等小玲出去之後，她才按下了號碼，手伸到枕頭下，拿出了筆記本跟戒指，眼神無比的堅定。

江離陌很快就接起了電話，至少比Jessica要快。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現在江城的時間應該是凌晨三點。

可他卻這麼快就接起了電話，難道是沒睡嗎？

「小玲？是Jessica出什麼事情了嗎？」電話一接起，江離陌急切的聲音就傳來。

Jessica眼眸沉了沉，才道，「離陌，是我。」

「Jessica？」江離陌十分驚訝，也十分欣喜，「你醒了？現在感覺好些了嗎？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話，記得讓布魯教授給你檢查檢查，一定要注意休息，別想太多，等我忙完這邊的事情，就回來了。」

「離陌。」Jessica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他一開口，都是對她的關心，這讓Jessica很感動。

她能感覺到，這是出於真心的，如果不是真心，就不會凌晨都還在等著電話。

Jessica也相信，自己跟他相處了這麼久，他是不是真的對自己好，她是最有發言權的。

可是，就算是對自己好，也無法讓她不打這個電話。

「我在聽，你說。」江離陌安靜下來，似乎聽到她的聲音，心裡就無比的安靜。

他在江城的日子，也不好過。

江老的情況很不穩定，需要沈少恭的醫治，他得守著。

甚至有時候他都在想，爺爺這樣留下，是不是有什麼用意。

可他試探了幾次，爺爺都沒表現出什麼，讓他也沒了底，即使很擔心Jessica，也還是在江城守著江老。

好不容易等到Jessica給自己打電話了，他的心就安靜下來了。

「離陌，你一直對我很好很好，這一點，我很感動。」Jessica並未直接問那個問題。

可這樣感激的話，聽在龍離陌耳朵里，又是另外一種情況。

他甚至緊張起來，「Jessica，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的？要不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我叫小玲來照顧你。」

「不，離陌，你先聽我說完。」Jessica再次打斷。

甚至她也覺得，他也在刻意的打斷自己的話。

「……好。」龍離陌終究是妥協了，安靜的聽著她說話。

「這一年的相處，我一直都很依賴你，信任你，把你當成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之一，所以，我才想問問，離陌，你真的沒有騙過我嗎？」

「……」

電話陷入了沉默。

Jessica的心也開始荒涼起來，她鼻尖開始酸澀，視線也開始模糊，但聲音卻還是很平靜，「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對我坦誠。」

「……」

龍離陌失去力氣的靠在牆上。

明明是一個很溫和的質問，可對他來說，就是一種無法面對的沉重。

還好是電話連線，如果當著面她這麼問自己，恐怕他會抬不起頭來。

好久好久，Jessica都一直安靜的等著他的答案，似乎得不到答案，不會放棄一樣。

龍離陌還是妥協了，「我有事情瞞著你，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吧。」

「你會坦誠告訴我嗎？」

這個質疑，讓龍離陌再一次打擊，用了畢生的力氣，才答道，「會。」

因為她已經不信任自己了，所以才會接二連三的這麼問。

他們之間，終究還是出現了信任危機。

「我的筆記本，明明在你那裡，你卻騙我說落在飛機上了，為什麼騙我呢？」

筆記本……

既然她發現了筆記本，那也發現了戒指，龍離陌垂下眼眸，解釋，「因為那是龍夜爵送的。」

這個答案，跟她想的，不謀而合。

她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戒指呢？跟筆記本放在一起的戒指，為什麼跟龍夜爵手上的戒指是一對？」

「……」龍離陌的手都緊緊的攥了起來，青筋浮現。

「不知道怎麼回答嗎？」Jessica問道，聲音無比的清冷，彷彿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讓龍離陌有些聽不清，可又清楚她問的是什麼。

他艱難開口，「因為……那本來就是一對戒指。」

事實，雖然跟Jessica猜測的一樣，可當他承認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很吃驚。

偽裝得很平靜的表情，也破碎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隱瞞我？難道我真的是龍夜爵的妻子？」

「……是。」

「離陌……」

長久的沉默，彼此雙方都沒有說話。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龍離陌打破沉寂問道。

Jessica閉上眼睛，有些無力，手卻緊緊的攥著戒指，好一會兒才道，「你先休息吧。」

「Jessica……」

「我也想休息了。」她快速說完，便切斷了電話。

龍離陌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看著手中的手機，用了很大的制止力，才沒回撥過去。

他不知道Jessica是怎麼發現戒指的，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給自己打這通電話。

更不知道她在知道這些實情之後，又會有什麼樣的打算。

離開嗎？

讓他的一切努力都功虧一簣？

無力，蒼白。

而Jessica這邊，並不比龍離陌好過。

她承受的，比他承受的要多，突然之間推翻的認知，讓她腦海里亂成了一片。

婚戒，是她的，婚戒，也是龍夜爵的。

所以，她跟龍夜爵，結婚了嗎？

那那個唐綿綿又是怎麼回事？

好多好多的問題，讓她再也沒辦法平靜了。

小玲來取電話，看到她的葯還沒吃，就叮囑道，「小姐，你先把葯吃了吧，一會我給你送點宵夜上來。」

「我不想吃藥了。」Jessica坦白的道。

小玲十分驚愕，「那怎麼可以？小姐，你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剛剛還頭痛了，不吃藥的話，沒辦法控制病情的。」

「什麼病情？布魯教授從不來不告訴我，我到底生了什麼病。」

「這……」

面對她的質疑，小玲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變了一種方式，「這是離少吩咐的，離少那麼關心你，肯定是為你好，所以你還是吃了吧。」

「為我好？」Jessica苦澀的笑了笑，「你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小姐……」小玲還想勸說。

Jessica的眼神已經冷了下來，語氣也十分的嚴厲，「我讓你出去！」

「……」小玲抿了抿唇，最後還是點了頭，「那，那你記得吃藥，真的不能不吃。」

在Jessica冷冽的眼神中，小玲快步出了房間，一出來就給龍離陌打電話。

那邊，龍離陌以為是Jessica打來的，心狠狠的顫抖了一下，又迫不及待的接了起來，「Jessica，我可以解釋的！」

「離少，是我。」小玲急忙說道。

龍離陌眼裡略過失望之色，「Jessica呢？」

「我就是跟你彙報Jessica小姐的事情，她不願意吃藥了，我怎麼勸都沒用，該怎麼辦？要混在酸奶里給她喝嗎？」小玲小心的詢問道。

以前一些葯，小玲就是這麼給Jessica吃的，這是她不知道而已。

而龍離陌一直默認這種做法，只是這一次，當小玲這樣詢問的時候，他卻拒絕了，「她不吃……就不吃吧。」

「啊？」小玲都沒轉過彎來，怎麼離少突然就這麼個語氣了？

「小玲，以後她要做什麼，都不要過問。」龍離陌吩咐道。

小玲覺得不可思議，離少居然會這麼吩咐，太奇怪了。

她小心，又好奇的問道，「離少，你跟Jessica小姐……吵架了？」

「不要多問！」

「……好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小玲吐吐舌頭，「離少你放心吧，我會在Jessica小姐面前多說點你的好話的。」

「不用了。」龍離陌打斷了她，「以後在她面前，不要提及我。」

「啊？」

小玲越發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