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再見他,心臟還在亂七八糟的跳動「啊——」
向南一聲尖叫,陡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滿臉是淚,連背脊都一片寒涼,伸手一摸,冷汗涔涔。
這時,向南的卧室門被人推了開來,就見路易斯一臉憂色,疾步走了進來,「親愛的,怎麼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路易斯捧高向南的臉蛋,心疼的替她擦拭著眼邊的淚水。
卧室門,是開著的。
外面,站著景孟弦,還有幾個隨他一起過來的下屬。
向南怔忡的望著那張近在眼前的峻峭面孔,想到剛剛那個夢,心一顫,慌忙別開了眼去。
「我沒事……」
她抓下路易斯的手。
能感覺到有一束銳利的鋒芒,從門口射了進來。
「你先去送客人吧,我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沒事的。」
她蒼白的笑著,搖搖頭,安撫擔憂的路易斯。
「嗯,你再休息一會,我很快回來。」
「好。」
路易斯離開,順手將卧室門闔上。
景孟弦的身影消失在向南眼前時,她感覺到自己的心,明顯空了……
…………………………
路易斯送景孟弦出酒店。
「路易斯先生結婚了嗎?」
景孟弦似隨口問了路易斯一句。
「還沒。」
路易斯的眼底,笑意甚濃。
景孟弦也難得的微微彎了嘴角,兩人並肩走進電梯,下屬們緊隨而進,電梯門闔上之際,景孟弦又道,「如果路易斯先生把婚禮提上了日程,可記得通知一聲。」
「一定。」
電梯門『叮——』一聲打開來,所有的下屬給兩位尊貴的總裁讓出一條道,恭敬地微低頭,讓他們先行。
「就送到這裡吧。」
景孟弦單手抄在西褲口袋中,停下了腳步,示意路易斯到此為止,后清淺的笑了笑,「她好像哭得有些厲害。」
她,當然指的是,尹向南。
路易斯一怔,而後笑了,湛藍的幽眸里愛意難掩,「真是讓景總見笑了,平日里她就是這麼可愛,非常真性情。」
景孟弦峻峭的面容微微沉了幾分,嘴角卻依舊揚著一抹淡然而疏離的笑,他伸出右手與路易斯握手,「路易斯總裁,很高興認識你,我們改日再約見。」
「nicetomeetu,too!」
道別完畢,景孟弦旋身,在下屬們的簇擁下,邁著修長的雙腿,從容的步出了酒店。
路易斯優雅的轉身,進了電梯。
邁進向南卧室的時候,她正坐在粉色的大床上發獃,阿哩紗和艾莉絲都緊張的圍在一邊,不停地安撫著她。
「你們先下去吧。」
路易斯擺擺手,示意她們出去。
阿哩紗和艾莉絲識趣退了出去,一時間,房間里只剩下向南和路易斯。
他走近向南的床邊,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溫實的大手輕撫過她的後背,「又夢到陽陽的爸爸了?」
向南愣了一下,點頭,輕應了一聲。
路易斯只是挑了挑英眉,「那我這次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開心起來呢?」
她每次從夢裡哭醒來,無外乎都是夢到了心裡那個深刻的影子。
向南搖頭,問他,「客人都走了嗎?」
「嗯。」
「剛剛那位……」向南似乎有話想問,卻欲言又止。
咬了咬下唇,搖搖頭,掀開被子,就光著雙腳下了床去,「現在幾點了?我怎麼突然就餓了呢?」
「十二點了。」
路易斯扶住她的細腰,一同出了卧室,「親愛的,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訴你。」
「什麼?」
向南問了一句,步入了廚房,開始蹲在冰箱前一通亂找。
「讓阿哩紗給你做飯吧。」
「不用,我喝杯酸奶就夠。」
向南用吸管『蹭』的一下,扎破酸奶杯的紙蓋,用力吸了一口后,方才好奇的抬起頭來,眨眨眼問對面的路易斯,「你忘記跟我說什麼了?」
「剛剛那位……」
「嗯?」向南心口微微緊了緊。
「應該就是你往後半年的頂頭上司。」
「啥?」
向南一口酸奶就差點噴了出來。
路易斯挑挑英眉,抿唇微笑,「寶貝,你別太激動,牛奶都從嘴裡溢出來了。」
他說著,扯了一張紙巾過來,替向南把唇邊的牛奶擦乾淨。
「你剛剛說他往後就是我的頂頭上司,什麼意思?」
這都哪跟哪呀?
「他就是你那個國家a/級項目的總負責人!」
「……」
「當然,我也是剛剛聽他說起才知道。」
路易斯攤攤手。
向南猛吸嘴裡的吸管,貝齒不停地翻卷著咬著管頭,雙目下垂,沉默著一言不發,彷彿在消化著路易斯給她帶來的這個比較震驚她的消息。
很久……
她抬起頭來,目光沉沉的盯著路易斯,面上沒有太多的情緒,「所以,傳說情人多到從故宮前門排到後門都排不完的已婚男人,就是他?」
路易斯勾唇一笑,「誇張了,頂多到故宮中殿。」
這算半個冷笑話吧?可是為什麼向南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呢?
「唐,我有些倦了,先回房了,你也收拾一下,早點休息吧!」向南隨手將那杯被她一口氣吸完的酸奶,扔進了垃圾桶里。
情緒一下子更低了。
「南南。」
向南的手腕,被路易斯輕輕握住。
長臂一帶,便輕而易舉的將向南拉到了離自己半寸不到的距離。
他炙熱的藍眸落定在向南的臉蛋上,手隨意的勾了勾向南額前的秀髮,「才不過回來一天,你的情緒變化就已經很明顯了,說實話,這麼下去,我真的不放心把你放在這,半年時長!」
向南笑笑,仰頭看他那雙溫柔的魅眼,「你真把我當孩子呀?」
「你在我心裡,就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路易斯柔情的話一說完,向南整顆心就彷彿被什麼重物砸中了一般,胸口猛然收緊了些分。
這句話……
多熟悉!!
曾幾何時,那個男人,也如此這般溫柔的跟她說過同樣的話!
向南心口發澀,「唐……」
「嗯?」
路易斯的性/感的尾音不自覺拉長了些分。
「我……」
向南張了張唇,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說。」
路易斯鼓勵她。
即使知道,可能她說的話,自己不太喜歡聽。
向南輕喘了口氣,舔了舔乾澀的唇瓣,仰起頭看他,「你知道,這麼多年來,你在我心裡的位置……真的,不比任何親人低,雖然你同我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可是,你在我、陽陽、還有我媽的心裡,都是最最重要的人!我……不捨得傷害你,更不捨得欺瞞你。但是……你對我這麼好,而我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我……」
「親愛的。」
路易斯喊住她,掐斷她的話,嘴角依舊是那抹溫沉而寵溺的笑,「告訴我,你想跟我說什麼?」
向南咬唇,汪汪的水眸糾結的看著他。
「不知道怎麼開口,那就聽我說,好嗎?」
他對她,總是這麼溫柔,有耐心。
「好。」
向南乖乖點頭。
「我們倆認識多少年了?算一算,四年了。你不止十次的告訴過我,在法國的四年如果不是我在你身邊陪著你,或許你的心裡就永遠都不會有陽光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路易斯的生命里沒有你給予的這四年陽光,或許他也活得不如現在這般舒坦。人給人的情感,都是相互的,我愛你,不只是因為愛情!你承接著我對你的溫柔,你愧疚,可是,哪怕有一天我有了新的愛人,我也還會在你的身邊,因為,我對你除卻愛情,還有親情!最寶貴的親情,不管怎樣,我們永遠都會是一家人,你懂嗎?」
向南的眼淚順著路易斯的話,流淌而下,「真的嗎?我們真的會是一家人嗎?」
她問完就哭得更凶了,秀眉跟小鼻子都要皺到一塊了,「怎麼辦?我怕,我怕哪天我們就莫名其妙的分開了……可是,我更怕我會誤你一生。」
「你希望我找個女朋友?」
路易斯沉聲問她,聲線發緊。
「不,不是。」向南急忙搖頭,「你知道,我不希望你稀里糊塗的找個女孩子就當女朋友,我希望你順其自然,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你就順手擒住,而不是……」
「可我,現在正在想盡一切辦法的,把她擒住。但……好像我的功力還不夠。」
他依舊是笑著,只是嘴角邊隱隱有了些苦澀。
向南心一痛,垂下了淚眸,「對不起。」
除了道歉,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好。
說什麼,都不合適,說什麼可能都會傷到他。
這個用心愛著自己的男人,她該如何把這份愛回饋給他?其實她真的也愛他,也愛到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可是,那種愛,到底不是心動的愛情啊……
「寶貝,我們今天不要再探討這個深奧的話題了,好不好?就像你說的,我們該順其自然,ok?」
「ok。」
向南點了點頭。
「好了,乖乖去睡吧。」
路易斯拍了拍向南的後腦勺,哄她。
「不,我還有話沒說完。」向南不走。
「嗯,那你說。」
路易斯耐心的等她。
「剛剛那個男人……」
向南說到這裡微微頓了頓,抬起眼帘看一眼對面的路易斯,就見他也正眯著眼,若有所思的睨著自己,向南乾澀的抿了抿唇瓣,「剛剛那位景先生,他就是陽陽的爸爸……」
話音落下,果不其然的,換來一室的沉寂。
向南清楚的見到路易斯那雙俊美的英眉微微收攏,她的心也跟著收緊了些分,卻又見他飛快的鬆開了雙眉,往上一揚,嘴角微彎,「眼光不錯。」
向南鬆了口氣,也微微彎了嘴角,只是,唇邊的笑容有些苦澀。
「他結婚了。」
向南總結。
「嗯。」路易斯認同的點點頭,眸光略顯複雜的看向向南,「還想回到他身邊嗎?」
「就在剛剛,我見到他的時候,心還在亂七八糟的跳……」向南吸了口氣,鼻頭微酸,「可是,他已經結婚了!而且,情人還很多。我現在心裡亂糟糟的一團,理智告訴我,我該離他遠點的……」
向南像是自言自語般的碎碎念著,「我想我真的該好好睡一覺,認真的想一想,後天該用什麼樣的面貌去面對他……」
向南當真有些慌了。
「好!那就乖乖去睡覺吧,做噩夢就叫我,我就在你隔壁。」
「嗯……」
向南拖著纖瘦的嬌身回了自己的卧室去。
廳里,留下滿室的孤寂,以及孤身一人的路易斯。
他走至吧台前,給自己斟了一杯赤霞珠,紅酒的味道,入口有些酸,酸里還浸著些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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