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甜甜撕心裂肺的喊著要媽媽，再強硬的心也會動容，就算他們心裡都清楚，甜甜口中那個無人可以替代的媽媽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龍梟反手握住了洛寒的手，不希望她被眼前的場景影響到心情。

白薇無奈的白了一眼顧延森，該死的白痴，開什麼玩笑不好，偏偏拿孩子的媽開！

顧延森看甜甜哭的那麼傷心，心情更是複雜的要是，他用蹩腳的哄孩子技巧不停地重複兩句台詞，「乖啊，甜甜乖，叔叔錯了，叔叔錯了。」

「哇哇！！」

誰知道甜甜反而哭的更凶了，嘴巴長大露出小白牙，只看到舌頭看不到眼睛，小臉上一層一層的淚，擦都擦不完。

她偶爾睜開眼睛看到顧延森，馬上就能將嗓子扯到最大，跟見了鬼似的。

顧延森頓時生無可戀的投降了，雙手合十對王凱到，「王工，真心對不住，你趕緊哄哄，哄哄。」

王凱當然沒有停止哄孩子，可是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甜甜就是不聽，抱著他的脖子哭的越發委屈。

「甜甜乖，不哭了，不哭了，爸爸帶你去玩好玩兒的。」

洛寒看孩子這麼哭下去不是辦法，對龍梟道，「我去看看。」

龍梟手一滑沒拉住她，又怕洛寒被生氣的小孩子所傷，便跟著上去。

王凱不好意思的道，「楚醫生，，這孩子平時很乖，今天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到底是個大男人，哄孩子哪兒有女人那麼自然，王凱也挺無奈。

洛寒用手心擦擦甜甜臉上的淚水，柔聲哄道，「甜甜，阿姨抱你去划船好嗎？我們一起去，還有阿姨的肚子里的小北鼻，甜甜要不要跟小北鼻一起呢？」

龍梟臉上不露痕迹的一綳，洛寒竟然要抱她？傻瓜！

甜甜果然不再大聲嚎啕，但是因為哭的太猛一時半刻停不下來，所以小小的肩膀還在抖動，嘴巴也一抽一抽的歪顫，「真的嗎？」

洛寒展開雙手給她看，「當然是真的，甜甜過來。」

甜甜怯怯的看看站在洛寒一邊隨時擁著她肩膀的龍梟，一雙被淚水灌溉的濕漉漉的眼睛眨巴一下，沒敢動。

洛寒推一把龍梟，示意他別嚇壞了孩子，接著道，「甜甜不是喜歡帥叔叔嗎？讓叔叔抱著好嗎？叔叔身上是不是很香？」

甜甜點頭，她承認龍梟身上的香味很好聞，小孩子雖然不懂香水，可是聞著舒服的味道卻讓她記憶深刻。

龍梟越過洛寒展開手臂，「甜甜過來，叔叔抱。」

說著話，龍梟對甜甜極盡溫柔的笑一笑，深邃眼底都是陌生卻溫暖的父愛，蒼天啊，父愛！

顧延森看的都要呆了，這還是他認識的龍梟嗎？竟然會被一個孩子這麼耐心！

甜甜果然卸下了防備，但還是更願意更洛寒抱著，所以奶聲奶氣的問王凱，「爸爸，我可不可以讓漂亮阿姨抱抱？」

王凱當然不敢，顯然洛寒現在懷了寶寶，她沒說，但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龍梟都把她當玻璃娃娃了，他可沒那個膽子出風頭。

「甜甜聽話，讓叔叔抱著就好了，漂亮阿姨現在肚子有個小寶寶，阿姨噹噹媽媽了，知道嗎？」

甜甜點頭，仰著脖子問，「漂亮阿姨要當媽媽，這裡是阿姨的孩子，可是……」甜甜想到了什麼，眼淚又一次決堤，「我也想要媽媽！！」

我勒個去！！

怎麼又繞回去了！

這一次甜甜牟足了勁兒，死也不鬆手了，死也不住嘴了，扯開嗓門瘋狂的哀嚎，刺耳的哭聲穿透了大半夜莊園，簡直就是個高音喇叭筒。

幾個人輪流哄，拿各樣的玩具，各樣的好處誘惑她，都沒用，小孩子一門心思就想著要媽媽。

蒼天！

「嘔！！」

甜甜哭的太厲害，胃裡的東西往上抽，哭著哭著哇啦嘔吐起來，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個乾淨，吐的小臉兒漲紅。

「甜甜，不哭了不哭好不好，你再哭我們就要去醫院了。」洛寒摸了摸小孩子的額頭，生怕她真的哭出好歹。

她本就心臟不好，如果情緒過度激動很可能會引起病情反覆，到時候只怕宋教授也束手無策。

萬般無奈之下，洛寒對龍梟道，「老公，要不……讓王凱給趙芳芳打個電話怎麼樣？或者開一會兒視頻，甜甜不能再哭了。」

龍梟見狀，沉沉的嗯了聲，「打吧，孩子要緊。」

王凱不想再跟趙芳芳車上關係，不想再開啟那扇被自己親手關上的門，但顧念女兒的情緒，王凱決定退一步。

所以，王凱拿起了手機。

……

趙芳芳咬著牙，用沾滿了消炎水的棉簽輕輕的擦拭大腿處的傷痕，因為疼痛，她臉色有些發白，每次碰到傷口身上就一陣鑽心的疼，疼的她倒抽冷氣。

該死的沈括！瑪德混賬變態的老東西！

自己無能卻把憤怒發泄在她身上，某方面得不到滿足，就用暴力在她身上獲得成就感！

沈遼和沈遼都不是好東西！

嘶！

趙芳芳低頭看著腿上觸目驚心的傷痕，眼淚不停的在眼底打轉。

她想到了曾經在美國的日子，那些簡單卻幸福的小生活，簡直成了上輩子的回憶，隔著一道鴻溝無法跨越。

「老婆，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動了，我抱你。」

每個月她大姨媽那幾天，因為腹痛體力不支，王凱總是抱她，抱著她吃飯，回房間，去衛生間。

準備好熱騰騰的薑母茶，還到幾個街區外給她買她最愛的紅豆夾心小蛋糕。

那時候，她身上一點點的傷都能在王凱那裡掀起巨浪，他每次都心疼的吹著她的傷口幫她塗藥。

那時候……

他們的生活並不算太富有，但在美國也不並不是貧民階層，小資的日常充滿了浪漫。

後來她懷孕，王凱更是把她寶貝的不得了，進進出出都要陪著，護著。

往事一幕幕，傷心也一幕幕，無數的煙雲在趙芳芳的心裡翻滾，就像狂風暴雨劈頭蓋臉。

趙芳芳手一抖，棉簽掉在地上，她雙手捧著臉埋入雙膝之間低聲壓制的抽泣。

此時，她放在卧室沙發上的手機響了，突兀的鈴聲嚇得趙芳芳趕忙擦掉了眼淚，用紙巾將鼻涕擦乾淨，這才拿起手機。只是，看到上面的號碼時，趙芳芳忽地僵硬了。

她像是做夢一樣看著跳動的數字，沒有備註，可是她一眼認出了尾號，王凱的號碼！

趙芳芳手指一把扣住了沙發的靠枕，手指揪緊了流蘇裝飾，一根一根的勾住金線。

「喂……」趙芳芳恢復了如常的淡然和高傲。

王凱聽到她的聲音，眉頭擰了擰，「忙嗎？」

十分公式化的開頭，好似兩個陌生人的打招呼。

趙芳芳深深吸一口氣，把裙子放下蓋住傷口，好像他隔著電話能看到似的，「不忙，說吧。」

「媽媽！」

不等王凱回答，甜甜的聲音突然闖入聽筒，奶音因為喊的太用力幾乎破音，可聲音中有著難以掩藏的喜悅。

「媽媽！媽媽！」

甜甜又大聲喊了兩下，小手扒拉著去搶手機，「我要媽媽！」

趙芳芳手指再次用力，靠枕被她捏的變了形，「甜甜……甜甜……」

聽到這裡，洛寒和龍梟識趣的離開，顧延森和白薇也去了別處，將一片空間留給了一家三口。

龍梟挽著洛寒的腰肢，小心翼翼的下了石階，「關於趙芳芳，你怎麼看？」

洛寒有些悵然，目光看著遠處的飛鳥和雲層，搖搖頭，「趙芳芳這個女人……站在我的立場上，我覺得她不值得被原諒，她曾經試圖把甜甜騙回去給她的兒子換心臟，這種女人蛇蠍心腸。」

「但是呢？」龍梟料到她定然有轉折。

洛寒微微一笑，笑他果然懂她，「但是啊，她畢竟是甜甜的親生母親，血緣關係無法改變，何況甜甜還小，很多事她都不懂，她只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趙芳芳，孩子對母親有本能的依賴，時間久了肯定會想念。」

龍梟點點下巴，大手順著洛寒的腰肢往下，撫摸著隆起的小腹，柔聲對裡面的小生命道，「寶寶，爸爸真怕你來，爸爸又希望你快點來。」

洛寒的手壓住他的手，兩人的戒指並在一起，「怕？你怕寶寶像甜甜一樣哭起來嚇人啊？那你可慘了，小孩都會哭。」

龍梟搖頭，「那倒不是，我是怕等寶寶出生了，你一門心思都在孩子身上，眼裡再也沒有我。我豈不是失寵了？」

「怎麼會！等孩子出生了，世界上又多一個愛你的人！你賺了，龍先生。」洛寒拍拍他的肩膀，笑他。

「你這個嘴巴，什麼話都會說，以後孩子的嘴巴最好像你，不被人欺負。」龍梟寵溺的親親她的唇，蜻蜓點水的一點，溫柔至極。

……

華夏醫院。

高景安一路狂飆猛進趕到醫院，醫生說高穎姿已經?脫離了危險被送到了病房，高景安馬不停蹄的上電梯去了病房。

人到了病房外，隔著玻璃看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高穎姿。

頓時失去了敲門的勇氣。

剛才的一陣瘋狂趕路，他沒顧上想姐姐的模樣，突然看到那張慘白如紙的臉，纖瘦不成樣子的身影，高景安發現自己心臟疼的好像要裂了。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高景安心情沉重的輕輕握著門把手，近乎無聲的邁入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