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爬起來，把食盒送到康熙帝身前的桌角，小心翼翼的打開食盒蓋子；頃刻間，肉香四溢，還沒肉的腥味兒。

因著不是在蒙古，沒有那邊的水土，因此，養出的牲畜肉總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腥味兒；在做葷菜時不去這股腥味兒，那味道總是一言難盡。有的人對腥味兒很敏感，一點都吃不得，當然，也有人對腥味兒沒什麼感觸。

然而，康熙帝從小生活精細，金尊玉貴，吃喝用都是頂好的；味覺和嗅覺方面就特別的敏感，稍有不對都能察覺。

「萬歲爺，您瞧，味兒可真香，奴才從未聞過這般香的肉。」熱氣已經淡了，香味兒卻沒散。

康熙看了看食盒裡的一盤不同的肉，親自伸手端了出來，口吃生津了都，想吃。

「怎麼沒筷子？」

「奴才這就讓人送來。」梁九功嚇了一跳，趕忙下去叫人送了筷子，親自給康熙帝奉上，「萬歲爺請用。」

康熙接過筷子，捻了一塊兒牛肉放嘴裡細細品味，越品越是滿口留香；連著吃著小半盤還不過癮，盤子里的肉已經沒幾塊兒了，突然有些捨不得吃完了。

不錯，好吃；四福晉身體柔弱，這段時間都在養著，怎麼想著做這種肉了？朕吃著像是牛肉的味道。」

梁九功搖搖頭，這話他不知道怎麼接，他也許久未曾出宮；對四阿哥府上的事情還真不了解，尤其是四福晉修養期間，他更是探聽不到任何消息。要不說四福晉是個管家能手呢，府里的消息一星半點都不曾露出來，必大福晉厲害。

大福晉府上才搬出去多久？府里的消息別說皇上了，就是宮裡的好些妃嬪都能得到些消息，這就是差距。

「罷了，問你也問不出什麼來，你親自出宮去老四府上一趟；替朕看看四福晉身子如何，這樣吧，再把秦太醫帶上，讓他給老四福晉把把脈。」康熙沒說牛肉的事兒，他沒那麼大的臉，也丟不起這個臉，為了點兒吃食跟兒媳婦要。

但是，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梁九功必定會透露一點兒；梁九功是他身邊的心腹，對他的飲食習慣是了解的。

果然，梁九功領著秦太醫到了四阿哥府上，經由外院管事太監江德海通稟後進入後院。

「奴才見過四福晉。」

「快快請起，梁公公到了我面前怎麼還客氣上了。」烏靈珠含笑靠在床上，身上穿著常服，頭髮梳著簡單的一字頭，「蘇嬤嬤，給梁公公端跟凳子來。」

「是。」

蘇嬤嬤端來凳子放在距離床前五步的距離，「梁公公請坐。」

「多謝。」梁九功笑眯眯的點頭道謝，瞧著溫和讓人一看就想親近。

梁九功如今也人到中年，因著從小做奴才，背有些彎曲；笑眯眯的樣子，若是忽視他身上的穿著倒是像個正常的普通人。

眼見梁九功落座，烏靈珠才道：「梁公公是皇阿瑪跟前的大紅人，忙著呢，今兒個怎麼有空來我這府邸了？可是皇阿瑪有事兒吩咐？」

梁九功笑容越發真切，「四福晉就是聰明，一猜就猜到了；是萬歲爺讓奴才來探望您的，問問您的身體如何，還特意讓奴才請了秦太醫過來為您看診。」

烏靈珠詫異，皇阿瑪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她這個兒媳婦了？就是太后都不曾讓太醫特意跑一趟。

「是我這個做兒媳的不孝，讓皇阿瑪擔心了。」

「四福晉這話可不能說，萬歲爺一直盼著您早日康復，給四阿哥生個嫡子呢；您得好好養著身子骨，健健康康的，萬歲爺也就放心了。」

烏靈珠面上不顯，心底泛起了驚濤駭浪，康熙帝這話啥意思？莫非是不滿她一直霸佔著四阿哥？也不對，府里的管理她是知道的，絕對不會泄露出任何消息。

「多謝梁公公提點。」

「四福晉可別這麼說，奴才哪兒能提點您啊！萬歲爺今兒個吃了您呈上的肉，不知道是什麼肉，想起您還在靜養中，這才讓奴才過來瞧瞧，問問您的病情。」

烏靈珠鬆了口氣，還好不是康熙帝對四阿哥有意見；從而更加確定了要嚴格把控府邸，絕對不能把任何消息露出去，那無疑是在自尋死路。

「我明白了，多謝梁公公。」烏靈珠又問道：「不知秦太醫可來了？」

梁九功道：「來了來了，跟奴才一道來的；這會兒在院子里候著呢，您若是沒精神就讓他等著。」

「剛睡醒，正有精氣神，讓秦太醫進來吧；不能讓您和秦太醫白跑一趟，皇阿瑪那裡你們也得交代得過去才是。」烏靈珠對蘇嬤嬤使了個顏色。

蘇嬤嬤心神領會，出去后將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太醫請了進來，滿頭花白，臉上的皮子卻還算年輕，只看麵皮的話，相對而言比梁九功看著還年輕點兒的樣子。

「微臣叩見四福晉。」

秦太醫是個漢人，在見禮是都是微臣。

「今兒個有勞秦太醫跑一趟了，請秦太醫為本福晉把把脈。」烏靈珠自發的用手帕搭在手腕上，手放在床邊。

「喳。」

秦太醫打開隨身攜帶藥箱，從裡頭取出小枕頭墊在她手腕下，靜靜把脈，好一會兒才鬆開。

「如何？」梁九功問道。

秦太醫拿了小枕頭起身，恭敬的回話，「四福音氣血兩虧，身體掏空的厲害，這段時間吃補的東西根本補充不上；再這麼下去，四福晉怕是兩年之內都不能完全痊癒了。」

「此話怎麼說？之前的太醫可不是這麼說的。」梁九功皺著眉頭去看烏靈珠，卻見她眉目舒展，面上也不是毫無氣血的樣子，「之前天意可是說了，只需調養兩年。」

秦太醫搖頭，「四福晉是受了內傷，但也不至於氣血兩虧，微臣也不知何故會這般嚴重。」

「可能是最近沒睡好，福晉這段日子總是睡眠輕。」蘇嬤嬤及時出來發了話，「夜裡總是睡的不踏實，可能是因著如此才導致身體承受不住。」

秦太醫什麼也沒說，只順著她的話應著；四福晉的身體，他還真是之看出了這些，其他的便不知了，「好好養著就成，微臣再給四福晉開些補氣血的藥材，搭配著之前太醫開的藥材喝；半個月後微臣再來一趟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