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豐盛，有肉有菜，還有白麵餅子。

伏年吃的食不知味，頻頻朝姜毓秀看去；被年五踹了一覺才算是安分下來了，卻只顧著埋頭吃飯，桌上一句話都沒說過。

姜毓秀覺得奇怪，卻沒有追問；有些事情心裡明白就好，伏年這個人裝不住事兒，必定是去看他師傅的事情把一切都交代了。期間肯定是出說了什麼話，才讓伏年這麼忐忑不安，屢屢看她。

雲清陵給她夾了菜，「好好吃飯。」

姜毓秀簡單吃了一點就放下了碗筷，「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吃這麼點兒？」雲清陵心下擔憂，「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是中午吃多了。」姜毓秀胡亂扯了一個借口，村長家的人都知道她中午沒吃多少，但在這種時候卻不能說。

雲清陵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信了，點點頭，沒再強求；吃過飯之後，特意去山裡找了一些果子回來，其中就是成熟的柿子和板栗，分了一些給玄真道長，剩下的都送到了姜毓秀這裡。

「毓秀，你晚上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兒吃點果子墊墊。」

姜毓秀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我真的不餓，你吃吧。」

「我們一起吃。」雲清陵不由分說的剝了柿子皮，留了一塊兒皮捏著給她，「吃吧，山裡的柿子還是不錯的，我在山上嘗過一個，挺甜的。」

姜毓秀無奈的接了過去，咬了一口，甜是甜，卻沒有靈氣，吃著也就那樣。

「謝謝你。」

「和我不用說謝。」雲清陵拿了一塊兒帕子隨意擦擦手，坐在她身邊問道：「下午的時候我給你那塊石頭，你為什麼不要？那是好東西，雖然不知道怎麼用。」

姜毓秀搖頭，「那是你們找到的，你為什麼要給我？」

「我覺得應該給你。」雲清陵說的理直氣壯。

姜毓秀心下一動，莫非雲清陵知道那枚靈石是她放進去的？那為什麼不拆穿她？

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下來。

雲清陵摸不著頭腦，「怎麼了？是我說錯話了嗎？」

姜毓秀不知該說什麼，這人的敏銳程度很高，「沒有，只是，那是你們找到的東西；你怎麼會覺得應該給我呢？你不怕你師叔和師弟們對你有意見？」

「不怕。」雲清陵半點沒猶豫，「師叔是值得尊敬的人，就算是給了你，也不會在意的。」又不是找到了寶物。

「是嗎？」她看未必。

雲清陵點點頭，「師叔為人不錯。」

「你說不錯就不錯吧。」姜毓秀沒於他爭執，無關緊要的人，何必影響心情，「以後別想著把什麼東西都給我了，會讓你的師兄弟們對你有意見的；你們好不容易在墓室里找到的東西，你轉手就送人，他們心裡會不舒坦的。」

雲清陵一想也是，便應了，「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兩人之間靜靜的，姜毓秀時不時的咬一口柿子，偶爾接一個雲清陵遞來的板栗；一個吃一邊剝殼，倒是和諧。

夜晚降臨，雲清陵看著姜毓秀回了房間，這才迴轉。

還沒進房間就被伏年拉了出來，師兄弟二人出了院子，伏年才道：「師兄，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有事兒？」雲清陵微微蹙眉。

「師兄，你知道師傅今天和我說了什麼嗎？」伏年滿臉不悅，心情不怎麼好的樣子。

雲清陵覺得稀奇，這人平常都是樂天派的，今天是怎麼了？

「師叔說什麼了？」

「師傅一直在想著讓姜大師嫁進正一派。」之前就想了好一會兒，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將這事兒告知了清陵師兄。

「那很好啊！」雲清陵不解的問道：「有什麼問題？」

伏年扶額，沉沉一嘆，「師傅是因為姜大師有逆天改命的能力才會這樣，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師傅居然想的這麼深；一旦嫁給你，那就是我們正一派的人，師傅心裡的想法，我看不透，但是，我覺得他的心思太深沉了。」明明是二十多年的師徒，他今天像是重新認識了師傅一樣。

陌生、反感、排斥、複雜充斥心間。

在他心裡，師傅一直都是中庸之態，永遠溫潤和藹；可在這些表層的下面，卻藏著更深的心思，或者說是算計。

雲清陵眸光沉了沉，臉色也跟著微變，「師叔真這麼說的？」

「對，我覺得師傅在說未來師嫂嫁給你的時候，就是在說嫁給正一派一樣。」伏年十分反感，「希望是我感覺出錯了。」

「不，也許你沒有錯。」雲清陵想起今天姜毓秀的話來，在說到師叔人不錯的時候，毓秀是怎麼說的？

是嗎？

這是一開始就不怎麼喜歡師叔的表現，還是後來發現了什麼？可是，他們二十多年的師侄關係，他都沒發現師叔還有這些心思。是他太過冷情，從而與人保持著距離的原因？

伏年不解的問道：「師兄，你怎麼這麼說？你以前不是說師傅人很好的嘛！」

雲清陵搖搖頭，想到這兩天所看到的師叔，有一種急功近利的急切干。

「也許你是對的，不過，師叔不管怎麼做都是為了我們，為了正一派好；你不要想那麼多，師叔心裡有數，不管做什麼，他都不會傷害你的。」至於別人就難說了。

師傅死後，師叔一個人支撐門派，是有些累；門中優秀弟子不少，還有一些長輩之間的齷蹉事兒就不說了，就門中那些事情就夠師叔累的了。

伏年也想到了這一點，「我知道，我什麼都明白，就是一時間接受不了師傅居然跟變了個人一樣。」

「別多想，好好孝順師叔就是了。」雲清陵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回了房間；一進房間就被年五叫住了，「師兄，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雲清陵古怪的看了他幾眼，「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今天很晚了，村長家的人都睡了。」

「師兄，我就是想問你個事兒。」年五走上前，又回頭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玄真道長，「我們出去說，別吵著師叔。」

兩人出來之後，與伏年撞了個正著；伏年看了看他們，「我去看看師傅睡了沒有，你們早點回來。」

「行，我們知道了，你趕緊進去照顧師叔。」年五說完，拉著雲清陵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