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忠蹲下身來，和孫子平視，「飛鵬，爺爺只想問你願不願意學本事，想不想學本事；而不是為了考慮爺爺才去認人為師，你現在雖然還小，可古往今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若是帶著目的去拜師，那就是不尊敬你的師傅，心無正念。」

夏飛鵬抿緊了唇，沒說話。

夏國忠等了他好一會兒，才繼續問道：「你現在跟我說，想不想學本事？」

「我可以跟著爺爺學本事。」夏飛鵬搖著頭，然而那糾結的小眉頭卻出賣了他。

夏國忠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爺爺在這裡挺好的，雖然吃不飽，卻也餓不死。實在餓得慌了就去山上找點吃食去，還能熬個十幾二十年，那時候你也長大了。」

夏飛鵬抬起眼瞼望著他，「爺爺，我知道了，你希望我能多學本事。」

「嗯。」夏國忠無奈的頷首，「但也要看你的意願，若是你不想學，那爺爺也不勉強你；不過，爺爺把醜話說在前頭，你現在叫的這位哥哥，並非是非的收你為徒不可。你並不是唯一的選擇，只是你這位哥哥惜才，不想浪費了你的天賦罷了；錯過這次機會，可就沒有下一次了。」

夏飛鵬聽了這些話，腦子裡只是還有一層紗遮著，有些話理解不了。

「爺爺，我知道了。」

夏國忠搖頭嘆息，起身對李沉淵說道：「同志，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特意跑一趟了；飛鵬這孩子捨不得我，估計是怕他拜師后不能跟在我身邊了。」

「那就算了，我們不強求。」李沉淵淡淡搖頭，「舟舟，走吧！」

李沉舟沒想到夏飛鵬拒絕的這麼乾脆，不過，轉念一想又能理解；畢竟是相依為命的爺孫倆，他們現在也只有彼此罷了。

「成，那我先走了，老爺子。」

「......」夏國忠來不及叫住人，他不想讓孫子為了他白白浪費了一次學本事的機會；人這輩子，活到老學到老，武學也是一樣的。

夏國忠愣神了好一會兒才把小孫子抱了起來，「飛鵬，爺爺身板還很硬朗，不需要你照顧；等你學好本事回來，那時候爺爺也老的不能動了，你才能更好的照顧爺爺。你為了爺爺浪費了這次大好的機會，爺爺心裡不好受。」

夏飛鵬倔強的搖頭，不管夏國忠怎麼說都搖頭。

「這孩子。」夏國忠有些沮喪，孫子雖然聽話，可有時候太倔了一些，讓他沒辦法。

而在旁邊梳理乾草的田同志扭頭看來，「飛鵬啊！你爺爺這是很希望你去拜師學藝呢，田爺爺看過了；那位男同志眼神正直剛毅，是個耿直的人；而那名女同志目光清澈，眉宇間卻透著一股子英氣。他們人都不錯，走路的時候輕盈無聲，想來功夫比你爺爺高，你去學武也好；你爺爺現在的身體很硬朗，一個人上山打獵都不是問題，餓不著他，也冷不著他。等你學藝回來，那時候你爺爺才真正是需要你照顧的時候。」

」再一個，你現在因為你爺爺不去拜師學藝，在你爺爺心裡就是耽誤了你；等到幾年十幾年以後，你爺爺恐怕會遺憾會後悔因為他而阻攔了你的腳步。」田同志知道他們爺孫陷入了一個怪圈，便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

夏飛鵬側目看去，「真的？」

「不信就問你爺爺唄。」田同志笑著低下頭，繼續晾晒乾草。

這些乾草都是要提前準備好的，然後儲存起來；若是遇到下雨天，天氣不好的時候還能頂上幾頓。等到秋天的時候，那就更需要多割草曬草了，因為冬天的草不好找。

「爺爺，我不去拜師學藝，您真得會後悔？」夏飛鵬抬頭便問。

夏國忠點頭，「不僅會遺憾，會後悔；還會心裡難受，甚至是痛恨現在的我。」

夏飛鵬聽不大明白，但他明白，他不想爺爺因為他難受；盯著爺爺看了好半響，僵硬的點了點頭。

「爺爺，那我去。」他也希望多學點東西得，面對山裡的大蟒時，他第一次知道他還太弱了。

正如爺爺說的那樣，他放不下爺爺；他對那兩個哥哥姐姐很有好感，要是拜哥哥為師，他會很開心。

「好孩子。」夏國忠激動的揉了揉他的頭，「走，咱們這就去找你師傅拜師。」

田同志微微一笑，「你們還是消停點兒吧！現在去人家家裡，不是別人看了說閑話嘛，你們還是晚上再去一趟，或者讓飛鵬自己去。拜師要誠心，心裡不能帶著其他念頭和企圖去。」

「是啊！是我心急了。」夏國忠拍了拍額頭，把小孫子放了下來，「飛鵬，那你趕緊去追上你哥哥姐姐們；對了，割一半肉下來給他們帶去。我們現在條件有限，就當時拜師禮了，算了，你和說這麼多，你也是個嘴笨的。」

夏國忠竄進牛棚，從裡面拿了一把刀出來；提出背簍里的鹿肉，切了一半下來。

「老夏，太多了；他們明天就要走了，你現在讓飛鵬提這麼多上門去，不是讓他們為難嘛！」田同志搖頭失笑。

「見笑見笑。」夏國忠也反應過來，「可是我也沒個合適的拜師禮呀！兩手空空的上門拜師不合適，剛才飛鵬還拒絕過人家。」

田同志笑了笑，「你這是鑽牛角尖了吧！人家上山輕輕鬆鬆就能打到獵物，不缺肉；而且，今天他們家請客說不定還剩了不少。我那裡還有一瓶酒和一包煙，拿去給飛鵬當拜師禮吧！禮是薄了點兒，可禮輕情意重不是。」

「那怎麼好意思。」

「沒啥不好意思的，我在這裡還能抽煙喝酒不成？被人逮著了又是麻煩事兒。」田同志搖搖頭，爬起身來，腳步蹣跚的走進牛棚；從自己睡的地方把東西翻了出來，擰出來遞給他，「拿去吧！這都是好東西。」

「這我知道，是上一次來看你的一個晚輩送你的。」夏國忠拿著酒和煙，一時間感慨萬千，以前那裡會一點好東西都拿不出來啊？都是家裡人做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