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李都司已經進村子了。」許長生走進堂屋，對正在吃飯的李老爺子道。

李老爺子老臉笑開了花兒，「把他帶過來。」

李沉淵偏頭看著妹妹，發現她的手一頓，轉而，繼續夾菜，「妹妹，不想認他也沒關係，哥哥養你。」

「去去去，臭小子，什麼叫你養舟舟？」李老爺子橫他一眼，抬手揉揉小丫頭的發頂，「舟舟，你爹怪可憐的，你可不能不認他；他都27了，就你這麼一個閨女，你若是不認他，他就更可憐、可悲了。」

「可是，我又不認識他。」莫名其妙多了一個爺爺，還要順搭一個便宜爹，恕她接受無能。

「沒事沒事，你們可以慢慢處著嘛！你先認了親爹，再好好培養感情就是了。」李老爺子放得開，他來之後，不也是這樣才讓小孫女認下他的嘛！

沉舟忍不住給了老爺子一個白眼兒，「感情是想培養就能培養的？」

「也是哈！小丫頭主意還挺大的。」李老爺子瞧小孫女板著小臉，獃獃萌萌的小樣兒，說著讓人吐血的話；心裡卻氣不起來，只覺怎麼看怎麼可愛，「反正他是你親爹，你怎麼做都行；你爹肯定比爺爺還疼你。」

「好吧！」勉為其難的點頭，李沉舟那這樣一個大饅頭啃；整個饅頭跟她的臉還大，一口下去，整個臉都埋在了饅頭裡。

李老爺子放心了，雖然小孫女年紀小，但是說過的話一直都沒食言過。

祖孫倆說這話，一個身穿淡黃正裝，身姿高大消瘦，滿臉憔悴，風塵僕僕的男人提著行李包走了進來。

「大人，李都司到了，我們先出去了。」許長生和田軍不約而同的退出堂屋。

李鳴瑾走進堂屋，只一眼，雙眸就定在了李沉舟身上；那張方正的臉帶著悲傷，眼眶泛紅，淚光已經遮住了眼，卻仍然捨不得移開半分，手裡的軍用行李包也掉在了地上。

李沉舟也在打量對方，看面相和李鳴遠大伯有些相似；然，此人雖也是一臉正氣，可卻沒有李鳴遠的意氣風發。

「據說，你是我親爹。」李沉舟歪頭，眨了眨眼。

李鳴瑾眼裡集聚的淚花落了下來，又哭又笑，「嗯，我是你親爹，你是我親閨女；閨女讓爹抱抱好不好？」

「親爹長你這樣嗎？」李沉舟裝傻賣萌。

李老爺子哭笑不得，敲了敲小丫頭的頭，「頑皮。老三，一大早就趕路，還沒吃早飯吧？坐下一起吃。」

「好。」李鳴瑾回過神來，一把抹去臉上的淚痕；雙手捂臉，整了整臉，坐到李沉淵旁邊，深沉滄桑的眼瞟著她，伸出手越過李沉淵，摸了摸李沉舟的臉，「真像，像婉兒。」

李沉舟皺眉，躲開，「別動手動腳的啊！你和爺爺咋都一樣個樣兒呢？見面就動手動腳的，真是親父子。」

「咳咳，小丫頭，啥話都說。」李老爺子笑地鬍子一晃一晃的。

李鳴瑾也跟著笑了起來，伸出手，「爹，辛苦您了；把閨女給我抱會兒吧！好些年沒抱過她了。」

李沉淵被徹底無視。

李老爺子拍拍沉舟的肩膀，「去吧！讓你爹抱抱，也享受一下父親的懷抱。」

李沉舟猶豫不決，抬頭望向哥哥；見哥哥頷首，這才伸出拿著饅頭的手讓李鳴瑾抱懷裡。寬厚溫暖的懷抱，父親的氣息，一下子填滿了她的心，缺失三百多年的父愛啊！

「爹的文菁。」李鳴瑾收緊手臂，臉埋在她的發間。

一滴滴淚水落在肩膀上，浸透了衣裳，濕了她的心。

李沉淵羨慕的望著妹妹，他也許久不曾感受過父親的肩膀和懷抱是什麼樣兒的了；可是……瞬間斂去眼底的羨慕，低頭默默吃飯。

「好了好了，趕緊吃飯，吃完你們父女兩再煽情。」李老爺子欣慰的笑著。

李鳴瑾用手擦了擦雙眼，把閨女放在腿上，「聽爹的，先吃飯，飯後再說。」

一頓早飯，李沉舟吃的沮喪又幸福，簡直是痛並快樂著；李鳴瑾非要喂飯喂菜，可是動作又慢，還沒她下咽的快。等吃了兩三碗稀粥，又吃了幾個大饅頭，他就不肯再給她吃了。

還是李老爺子說了一下小小孫女的情況，李鳴瑾又摸了摸她扁扁的肚子，才讓她繼續吃。

「爹，文菁吃這麼多能行嗎？」小小的人兒吃的比他這個大男人都多。

李沉舟握著筷子，一手饅頭，一手菜的夾著吃；側目，微微抬頭，重點強調，「老爹，不要叫我文菁啦！文菁紋精，真難聽。我叫李沉舟，是沉舟，不是文菁。」

「好，是沉舟，爹的沉舟。」李鳴瑾縱容地點頭，看著閨女白皙略帶嬰兒肥的臉，笑地十分開心。

李沉舟滿意了，低頭繼續吃，桌上還有四五個饅頭呢！

李鳴瑾擔憂的瞅了閨女一眼，「爹，沉舟這樣吃，不會撐壞？」

「不會，我這小孫女消耗大，吃再多都不會撐著的。」李老爺子搖頭，「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老子還能害小乖乖不成？」

李鳴瑾略微頷首，心知父親不會害他閨女，也就由著閨女吃。

飯後，李沉舟拍著鼓鼓的小肚子，攤在李鳴瑾臂彎里打了個哈欠，開始昏昏欲睡。

「老三，你抱著小傢伙去我房間里睡一覺吧！沉舟這丫頭看著沒心沒肺的；昨天聽說你要來，估計一晚沒咋睡。」李老爺子搖頭嘆息。

「好，我也困了。」李鳴瑾巴不得抱著小閨女睡，和老父親說了一聲，抱著沉舟就走。

李沉淵眸光暗沉，咬牙切齒，妹妹又被抱走了！

李鳴瑾走出堂屋，讓許長生帶他去老父親的房間；進了房間，把閨女放床上蓋好被子。

「哥哥。」李沉舟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

「閨女，你哥哥在堂屋呢！想睡就睡，爹陪你。」李鳴瑾脫去外套，摟著小閨女躺了回去。

李沉舟彆扭地往後縮了縮，她不是小孩子了，三百多歲了；跟一個青年一樣爹一起睡，怎麼想怎麼不爽快。

「爹，我要哥哥。」

「和爹睡不行嗎？」李鳴瑾眼神暗淡，頗有些失落。

李沉舟咧嘴笑，「讓哥哥來陪我睡，我也陪爹睡。」

「行，爹去叫你哥哥。」李鳴瑾雙眼亮了起來，快步走出屋子，叫來李沉淵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