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東巡歸途士卒來到了一處茂密的森林外安營扎寨,埋鍋造飯。
士卒一路風塵仆仆趕路了大半個月,此刻距離咸陽城也不過三四日的路程。
這些日子,初窺修煉大門的嬴政一直躲在龍輦上修煉帝衍道典。
“陛下,該用膳了。”
龍輦外傳來了趙高陰柔的聲音,
嬴政睜開了雙眼,泛起一陣寒芒,驚喜道:“朕的修為終于邁入煉氣門檻。”
趙高見嬴政毫無反應,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又重復了一句。
“來了。”
聽著嬴政的聲音從龍輦內傳了出來,趙高眼眸的冷厲立刻隱去。
嬴政起身走了出去,腰間掛著一柄太阿劍。
見趙高在底下弓著身子,又看了一眼此處的地勢環境,望著森林中驚飛的鳥,心中閃過一絲不動聲色的了然。
趙高微微的抬頭,目光掃過嬴政平靜如水的眼睛時,心中卻突然一蕩。
跟在嬴政身旁多年的他,卻在這位皇帝陛下身上感受到了一絲陌生感。
那股帝王之氣消失不見了,反而讓趙高感覺更加的可怕,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心中想到了什么,趙高瞬間瞳孔一縮,陛下不是疾病加身嗎?怎么……
一念及此,趙高的身軀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已然回不了頭。
嬴政淡淡道:“趙高,你跟在朕身邊多久了?”
趙高先是一愣,立即反應了過來,回答道:“陛下,大約有十年了。”
“十年了啊……”嬴政低吟了一聲,陷入了回憶之中。
趙高一臉茫然之色,不明白為何陛下會突然問起這個。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罷了,用膳吧。”
嬴政修煉許久,這肚皮還真有些餓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況且,他也沒有修煉到能夠辟谷的境界。
“是”
趙高行禮,打算伺候陛下用膳。
不料,嬴政直接一把奪過趙高手上的吃食,絲毫不顧形象的坐在了龍輦外大快朵頤了起來。
嬴政此舉著實讓趙高腦袋懵了一下,隨即望著大口用膳的嬴政神色冷了下來,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絲冷笑。
趙高在心底默默說了一句:我的陛下啊,吃完了就睡一覺吧,一路走好,微臣……就不遠送了。
沒多久嬴政就吃完了,用帝袍抹了一下嘴角的殘渣,道:“這劑量有些小了,殺只螞蟻都不夠,何況朕這個真龍天子。”
“趙高,你等未免也太過小氣了。”
一語落下,嬴政戲謔的目光打量著趙高,眸子望向某處黑暗的角落。
趙高臉色煞白,背后濕了一大片,用手指著嬴政說不出話來。
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陛下眼中。
明知飯菜之中下了毒,陛下卻依舊吃了下去。
這……不愧是掃滅六國的大秦帝君,只是為何陛下毫無反應?
“區區小毒又能耐我何?”
一聲冷笑,對跨入煉氣之境的嬴政來說,人間所謂的毒藥不過是笑話罷了。
用來當飯吃也吃不死人。
嬴政淡淡道:“都出來吧,無需藏頭露尾了。”
李斯、胡亥從那個黑暗的角落走了出來,兩人的神色比趙高也好不到哪里去。
“父皇!”
“陛下!”
兩人行禮后,隨即盯著嬴政。
胡亥卻一反常態站了出來,笑道:“父皇,您已垂垂老矣,還請禪讓給兒臣。”
嬴政目光平靜,似乎一切盡在掌握,打量了胡亥一眼,感覺有些陌生。
“若朕不愿呢?”
胡亥冷笑:“那么,九泉之下便請父皇一路走好,這大秦在兒臣手中必定愈發強盛,父皇且放寬心便是。”
李斯頗為震驚,未曾想平日里流連于酒色的亥公子此刻居然有如此膽氣。
趙高亦是驚訝至極,仿佛從未認識過胡亥一般。
嬴政大笑,冷冷道:“弒父殺兄,胡亥,朕,沒有你這個畜生不如的皇子。”
胡亥全然不在意,搖了搖頭說道:“父皇心中只有扶蘇,又何曾認真看過胡亥一眼。”
嬴政默然,長嘆了一口氣,淡淡道:“何須多言,動手吧。”
胡亥一揮手,立即涌出來了數十個黑衣死士將龍輦四周圍個水泄不通。
“父皇,千萬別想著還有人來救駕,此刻整個東巡大營都早已掌控在我手中。”
“在父皇雙腳踏出咸陽的那一刻起,結局……就早已注定。”
胡亥冷冷的盯著嬴政,雙目之中冰冷無情。
嬴政淡淡一笑,歷史上還真被胡亥等人得逞了,只不過……那也是從前了。
“殺!”
胡亥一聲令下,黑衣死士齊擁而上。
雖然不知為何父皇對于毒藥入體毫無反應,不過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今日后胡亥便是大秦皇帝,至于扶蘇,在胡亥心中已然成了一個死人。
趙高、李斯雖然心中惶恐,卻也僅此而已罷了。
就算嬴政威信再大也終究雙拳難敵四手,黑衣死士一擁而上,嬴政必死無疑!
李斯想起了那一句預言。
今年祖龍死!
對于沖殺上前的黑衣死士,嬴政滿眼冷厲之色,隨后“滄浪”一聲,拔出了懸掛在腰間的那一柄太阿劍。
嬴政冷冷道:“自從掃滅關東六國之后,朕已經許久未曾親自動手殺人了,也罷,今日就讓爾等的尸體,來鑄就大秦的永世基業。”
太阿劍在手無所畏懼,嬴政渾身散發著凌冽的氣息,衣袍無風自動甚是神奇。
自從修煉之后,嬴政行將就木的身軀也重新煥發了生機,甚至更加的強大了。
閉上了雙眸,嬴政調動了體內的天地靈氣,仔細的體會其中的玄妙之處。
初入煉氣的嬴政還無法做到讓天地靈氣離體,不過,如今的他體內蘊藏的力量可以稱得上人間武道第一人。
不,準確來說是已經完全超越了人間的武道巔峰,達到了全新的境界。
刷!
嬴政閉著雙眸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殺機,他并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心中充斥著濃烈的興奮。
八個黑衣死士先沖了上來,手中的劍一同刺向嬴政身體不同的部位。
對付一位“行將就木”的帝王亦用這種狠辣至極點的殺招,簡直無情。
“爾等亂臣賊子,死!!”
嬴政的眸子睜開,以腳尖為中心,手持太阿劍,身軀詭異的在四周轉了一圈,快若閃電。
噗嗤幾聲,這是劍劈入人體發出的聲音。
只見那八名黑衣死士咽喉處被劃了一劍,尸首分離,身軀瞬間往后倒了下去,鮮紅的血液染紅了腳下的大地。
嬴政手持太阿劍神色冷寂,僅僅一招便帶走了八條性命,太阿劍上卻并未沾染一絲血液,這速度簡直恐怖。
“呵呵,爾等真以為吃定朕了不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胡亥等人紛紛大驚失色,沒想到陛下的武力居然達到如此地步,恐怖的速度居然出現了殘影。
趙高瞳孔一縮,驚道:“這怎么可能?”
他伺候嬴政七八年,卻絲毫沒有察覺陛下身上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這種力量甚至比任何人都強大。
至少,趙高沒有在其他人身上看到過比嬴政更強的力量。
即便縱橫沙場的頂級武將,也做不到一招屠殺八人的地步。
見一招就讓在場眾人震驚,嬴政冷笑了起來,道:“怎么?很吃驚嗎?”
吃驚,怎能不吃驚?
李斯心底疑惑不解,為何如此強大的武力嬴政從未在眾人面前展示過。
而且陛下明明已經病入膏肓神仙難救了,怎么在今日完全看不出絲毫的病態之色。
莫非陛下在裝病?
為的,就是引出胡亥趙高這等亂臣賊子!
似乎也只有這個答案了。
陛下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測。
李斯長嘆了一聲,仿佛老了十歲一般。
嬴政繼續譏諷道:“趙高,你以為人間的毒藥對朕有用嗎?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天真,很單純!”
聽聞“人間的毒藥”這幾個字眼,趙高心中頓時一驚,感覺渾身發冷,怪叫道:“莫非陛下乃神靈轉世不成?”
李斯、胡亥二人亦是被嚇了一跳,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嬴政,眼神閃過一絲驚恐。
胡亥隨即便冷靜了下來,冷冷道:“哼!天底下哪里存在什么狗屁的神靈。”
“黑衣死士聽令,給我殺,殺了嬴政,本公子重重有賞!”
重賞之下尚且有勇夫,又何況悍不畏死的黑衣死士?
主公一聲令下,剩余的黑衣死士再也不留手,四面八方朝著嬴政殺了上去。
嬴政怒發沖冠,目光之中一片冰冷之色,怒斥道:“放肆,朕今日就替天行道,誅殺了你這個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