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1763年5月18日，戴維來到了克爾夫斯堡。

這座曾經的世界第一堅城，如今也只剩下支離破碎的殘垣斷壁，一陣風吹過，捲起漫天的灰塵和碎石，將整座城市都籠罩其間。

戴維艱難地行走在廢墟之間，雖然布萊特已經命人打掃過戰場，但那些洗刷不掉的暗紅色血跡，還是在向經過的所有人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慘烈戰鬥。

「你確定聖殿騎士團已經在卡特蘭北境全軍覆沒了？」

面對戴維的詢問，班農伯爵連忙上前幾步，恭敬地回答道：「是的，陛下。涅布羅已經徹底封鎖了這個消息，生怕引起全國性的恐慌，不過，班農家族在北境有不少關係親密的朋友，是他們偷偷告訴我的。」

「那卡特蘭北境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回陛下，我只知道，冰凍荒原上突然出現了數量眾多的可怕怪物，他們形如骷髏，力大無窮，不懼刀槍，還能傳播可怕的瘟疫，將活人變成他們的同類，他們正以一個極其恐怖的速度在卡特蘭北部地區蔓延開來，哪怕是聖殿騎士團……也完全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

戴維眉頭緊鎖，此時的他才回想起三年前，阿卡蘇的爺爺，那位獸人先知給自己的留言，似乎說的正是這種出現在卡特蘭北境的怪物。

想到這裡，他忽然轉頭對諾拉問道：「之前派去冰凍荒原的那支探險隊，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他們在三月份的時候就沒有再發回消息了。」諾拉回道，「我已經通知了海軍，他們已經派出戰艦前往冰凍荒原沿岸查探消息。」

「讓海軍注意，不要在冰凍荒原登陸。」

「是。」

戴維正想著，是不是該將阿卡蘇找來問問時，一位侍衛前來彙報：「陛下，一位自稱蒂芙尼的卡特蘭使者求見。」

「讓她過來吧。」

戴維注意到身旁的班農伯爵在聽到蒂芙尼這個名字的時候神色微動，便問道：「你認識這位蒂芙尼嗎？」

班農伯爵點點頭，「陛下，這位使者應該就是光明教廷的聖女——蒂芙尼·彌爾頓。」

戴維微微點頭，他對光明教廷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在卡特蘭王國這個宗教國家，光明教廷才是國家最高權力機構，而教皇則相當於皇帝。

不過，與一般的國家不同，光明教廷的傳承方式並不是家族世襲，畢竟教皇是不能結婚的，也就沒有子女。

教皇的繼任者，都會通過一系列複雜而神秘的流程從民間選取，一旦被選中，那個幸運的小孩就會成為所謂的「神選之人」，並被冠以彌爾頓的姓氏，成為教皇的繼承人。

這一屆教皇保羅·彌爾頓的繼承人，總共有三位，兩男一女，他們也被稱為「聖子」和「聖女」，在光明教廷中的地位是僅次於教皇本人的。

當然了，最後繼承教皇之位的，只能三選一，而做出這個選擇的，自然是現任教皇保羅。

戴維見這次卡特蘭都將聖女派出來了，看來多半是來求和的，畢竟現在卡特蘭的主力軍團幾乎損失殆盡，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再抵抗荊棘軍團的入侵了。

而更重要的是，面對北邊的恐怖敵人，卡特蘭人甚至有亡國滅種的危險，所以，這個時候，教皇保羅哪怕再怎麼不情願，也只有向戴維低下高傲的頭顱，請求援助了。

不一會兒功夫，戴維就聽到了細碎的腳步聲從東方傳來。

明媚的陽光照耀下，一位平靜而恬然的少女正低頭朝著戴維緩步走來。她的穿著打扮簡約而樸素，但卻流露出一股神聖而不可侵犯的獨特氣質。

行走在克爾夫斯堡的殘垣斷壁之間，她竟然赤著雙腳，那細嫩雪白的腳趾踩在廢墟中，讓人忍不住地為她擔憂心疼。

「蒂芙尼拜見陛下！」

蒂芙尼來到戴維身前，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然後抬起幽藍深邃的大眼睛，凝視著戴維。

她的語氣不夠清脆，有點低沉，帶著一種綿軟的語調，聽起來像是情人在耳邊喃喃細語。

嚴格來說，蒂芙尼並不算絕美，比不上半精靈族的海倫、伊芙琳，甚至還要比索菲婭稍遜一籌。但是，她身上的那股淡雅而悲天憫人的獨特氣質卻極為吸引人。

在她的注視下，彷彿任何男人都會心甘情願地被她驅使，任她效力，為她奉獻所有。

上一個讓戴維產生這種感覺的，還是娜迦海妖——碧姬·塞壬。

不過，碧姬那是依靠的奧術力量，是一種幻術。

但是，蒂芙尼卻不是。

戴維沒有感受到任何奧術力量的波動，這位光明教廷的聖女，竟然是位普通人。

旁邊的班農伯爵，此時已經悄悄低下頭去，彷彿不敢看蒂芙尼的眼睛。

而布萊特等人，神色之中也完全沒有面對敵人的嚴肅和冷酷，彷彿在看自己多年未見的初戀情人。

風漸漸平息，灰塵散去，就連瀰漫在克爾夫斯堡上空的那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也因為蒂芙尼的出現而奇迹般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淡雅的薔薇花香。

戴維暗叫一聲厲害，這位聖女真不愧是下一任教皇的繼承人，在蠱惑人心方面，果然深得光明教廷的精髓。

「蒂芙尼小姐，你是來慰問克爾夫斯堡前線軍隊的么？如果是的話，你來晚一步了，這裡已經換了主人了。」戴維朗聲道，語氣中帶著微微諷刺，也讓在場的眾位荊棘軍團高級軍官們瞬間驚醒過來。

「不是的。」蒂芙尼彷彿沒聽出戴維言語中的調侃，依舊恭敬而淡然地說道，「我是代表教皇保羅冕下來跟您議和的。」

「議和？」戴維冷笑一聲，斷然拒絕道，「荊棘軍團不接受議和，只接受投降！」

隨著戴維這聲鏗鏘有力的斷言，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再次出現，讓在場的眾人彷彿回到了那個炮火肆虐，血肉橫飛的恐怖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