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胡同，熟悉的鄔家。
屋內溫暖溫馨，空氣中滿是讓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而屋外，冰天雪地，空氣里只有...撕心裂肺的哭聲。
似乎連老天也感受到了那肝腸寸斷的悲傷，鵝毛大雪，撲簌撲簌越下越大。
可惜即便漫天飛雪，也無法掩蓋住那份絕望悲傷，無法掩蓋鄔琪華的哀天叫地、悲慟欲絕。
本來歡天笑語的胡同，忽然靜了下來。
蘇梨...做了一個夢。
一個一點都不好的噩夢。
她竟然夢見管大江竟然和人來門口說什么鄔生遇難犧牲了。
胡說八道什么呢，鄔生怎么可能遇難犧牲呢。
他都完成任務了，馬上就回來了。
她和鄔琪華小陌榮叔忙活了半天，整治了一大桌好吃的犒賞鄔生，都是鄔生喜歡吃的。
唔...這樣說來，鼻尖的香味就是他們熟悉的香味啊。
蘇梨動了動鼻子，睜開眼睛來。
唔.....她竟然這樣嗜睡，就這么一會竟然也睡著了。
看看湊在面前的唐陌，蘇梨眨眨眼輕聲叫了一聲，“小陌。”
她低頭看看，“我怎么就在沙發上睡著了，小陌，你也不叫醒我。”
她說完就發現小陌的眼睛紅得不成樣子，立刻就皺了皺眉。
“小陌，你眼睛怎么了？過敏了還是你進東西你揉了，紅得不行。”
蘇梨說著就要坐起來。
唐陌急忙上前扶住她，“媽。”
他的聲音有點奇怪，神情也奇怪。
蘇梨莫名其妙，轉頭就看到旁邊呆呆坐著的鄔琪華，她整個人就更不對勁了。
眼睛鼻子都紅了腫了，整個人神情都不對，好似失了魂。
“媽，你怎么了？”
蘇梨急忙靠過去，看看旁邊的榮良工，“榮叔，我媽怎么了？”
小陌看著蘇梨的樣子，心中一陣陣發慌，不禁叫了一聲，“媽。”
蘇梨轉回頭看小陌，卻一下子看到了另一邊的管大江三人。
他們筆直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帽子上肩膀上因為雪花化了而被浸濕。
他們同樣紅著眼，滿臉悲戚。
蘇梨滿臉茫然，“你們...怎么從我的夢里跑出來了？“
蘇梨喃喃，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我是還沒睡醒嗎？”
唐陌抓住蘇梨的手，“媽，你怎么了？”
他的聲音帶著顫音。
“我沒怎么呀，就是做夢醒不來了，小陌，你掐我看看，我怕是夢魘了。”
唐陌看著蘇梨，眼睛一下子就聚起了水汽。
“媽，你沒做夢，你已經醒了，你好好看清楚。”
蘇梨搖頭，“沒有，我做夢呢，不然管大江他們怎么在我們家。”
管大江再也忍不住，“大嫂，您節哀...”
他想說節哀，沒想到蘇梨忽然打斷了他的聲音。
“不，閉嘴，給我閉嘴，閉嘴！”
她的聲音尖利，神情大變，變得無比兇狠。
“你出去，你們出去，不管是從我的夢里還是從我的家里，都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們。”
蘇梨整個人都在顫抖，指著門厲聲道。
管大江猛地起身，閉了閉眼卻站在原地沒動。
“媽，冷靜一點。”唐陌用同樣顫抖的手拉住蘇梨顫抖不已的手。
“媽，你別這樣，你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我很清醒，我就是不要見他們....”
蘇梨喃喃，整個人開始神經質顫抖。
“媽...”唐陌語氣哽咽，眼淚滾滾而下，“你別這樣，叔叔他...你別這樣。”
他知道蘇梨為什么會這樣。
是因為太過悲傷，是因為無法接受現實，所以才會如此，將這一切當成一場夢。
可是她也知道不是真的夢，所以反應才會這樣激烈。
蘇梨的情況，不是接受這樣消息的好時機。
可是也根本瞞不過去，或者騙過去。
不管是瞞，還是騙都騙不過去的。
就算此刻的蘇梨，說什么自己是做夢了，可是這都是假的，她自己心里清楚。
明明騙不過去，明明瞞不過去啊。
唐陌的話一落，因為蘇梨醒來才死死忍住哭聲的鄔琪華，一下子沒忍住又嗚咽了起來。
管大江喉結滾了滾，一字一句硬著聲開口。
“嫂子，消息已經確定了，遺物...也已經找回來了，還請你們過去認領。”
蘇梨晃了晃，才終于坐穩身體。
“不會的，不會的，鄔生不會死的。”
她喃喃說著，猛地看向管大江，“你說他死了就死了嗎？你親眼看到了？親眼看到摸到他尸體了？”
管大江臉色痛色更重，“嫂子，老大的...的遺體...沒有找回來。”
“人都沒看到，你們憑什么說人死了，就憑什么遺物？”
蘇梨伸手要站起來，“帶我去，帶我去看所謂的遺物，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死了。”
唐陌急忙將蘇梨扶了起來。
管大江想上前扶又頓住了，轉向了鄔琪華。
“嬸子，嫂子，本來也是想請你們過去認領遺物，確認的。”
他低聲說明。
鄔琪華死死咬住唇，隨即開口。
“好，蘇梨說得對，我要去看，我要親眼去確認。”
她說著想站起身卻沒站起來。
旁邊一直照看著她的榮良工，急忙伸手半抱著將她扶了起來。
“麻煩你們了。”榮良工對著管大江他們道。
管大江三人看著榮良工神色還算平靜，是最理智的，狠狠松了一口氣。
“不麻煩，不麻煩。”
他們說完就要出去，可是整個人卻還是踟躕的。
怎么能不踟躕呢。
鄔生家里就老的老，小的小，蘇梨肚子還那么大，簡直.....
方才在門口，蘇梨眼一翻直接就暈過去倒了。
把他們嚇得不清，好不容易撈住蘇梨，看著她的肚子心驚膽顫間，鄔琪華癱倒在地嚎啕大哭。
那哭聲，直接將他們的眼淚也一下子哭了出來。
和循著聲音來的鄰居解釋，抱著昏迷后的蘇梨回了屋。
屋內熱氣騰騰噴香撲鼻的菜香，完全可以想象他們是懷著怎樣的期待，又是以怎樣的心情等來的噩耗。
說晴天霹靂也不為過。
踏進了屋里，他們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已經做了那樣殘忍的事，現在還要帶著他們去做更殘忍的事，他們于心何忍。
可是再于心不忍，都必須要帶著他們去。
管大江他們的心中，沒有一點底。
蘇梨肚子已經那么大了，如果...如果到了那邊接受不了出意外了可怎么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