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宵看著小唐陌清冷的眼神，心中又難受又欣慰。
“陌陌，謝謝你肯見我。”
蘇梨也緩緩以一口氣，拉著小唐陌的手，在他手心里寫下四個字。
“小陌真棒。”
之前一直都是小唐陌在她手心寫字，這一次還是第一次體驗手心寫字的感覺。
小唐陌覺得有癢又新奇，等蘇梨寫完再忍不住抽回手搓手笑了出來。
太癢了。
唐元宵看著小唐陌的笑臉，不自覺跟著笑了起來。
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擰緊的眉頭也漸漸松開。
唐元宵忽然釋然。
他做得沒錯，他的選擇是對的。
“陌陌，之前爸爸沒保護好你，對不起，不過你記得，爸爸永遠愛你。”
見面很短暫，這是唐元宵走之前最后說的一句話。
唐元宵為何能釋然，除了小唐陌肯面對他，除了小唐陌的笑臉，更因為唐母。
唐母在監獄，每一次的探監時間，唐元宵都沒錯過。
即便有時候他真的不想去，也都去了。
這一天是元旦，新的一年新的開始，又正好是探監日，所以他像以往一樣早早去了。
可是見了之后，唐元宵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受。
天氣越來越冷，唐母越來越老越來越瘦，狀態也越來越差。
之前唐母來見唐元宵時，還知道換條褲子，不讓唐元宵聞到她身上的味道。
這次也換了，可是沒用。
還是有味道。
唐元宵聞著唐母身上嗆鼻的味道，幾乎不敢置信。
也到了此時，唐母瞞不過去了，才將自己尿崩的毛病告訴了唐元宵。
“我都是被嚇的，那一次之后就一直這樣，她們都欺負我嫌棄我，我都不想活了。”
唐母哭得凄慘，又覺沒臉。
“我去問問醫生可以不可以治，下次給你帶藥，也給你多帶些衣服。”
唐元宵更是覺得心如刀割。
唐母是杏花村里最愛干凈的女人之一，從小到大，唐母都將自己將唐元宵將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
一個愛干凈的人變成這樣，唐母心里該多難受，唐元宵知道。
“這才多久，什么時候是個頭啊，都怪那個小野...”唐母差點脫口而出罵出小野種。
她實在太煎熬太難受了，因為處境太差，時間久了她除了恨蘇梨，又遷怒到了小唐陌身上。
多少當奶奶的不都打過孫子，她養了他那么多年，打他那么幾下還不得了。
還鬧出什么啞巴的事。
唐母真是又氣又恨，她后悔又恨，待著待著直覺全世界對她都不公平。
別人都沒事，偏偏就她有事了。
唐母怨氣橫生，加之形容枯槁，看著有些可怖。
唐元宵都能看到都能感覺到。
唐母怕自己再多說引起唐元宵不高興，就咬牙轉移了話題。
問唐元宵好不好，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以前媽在家的時候，這會就會寄吃的，家里每年都殺豬，大半也是為了給你寄，今年我沒能回家，家里...”
唐母想了想，“湯圓，要不你還是回家吧，家里這么長時間沒了人，也不行，你回去也可以把家里的臘肉存糧全部拿來。”
“村里人要是問起我，你就說我病了走不動就不回家了。”
唐母生怕自己坐牢的消息傳回村，特別特別的謹慎。
“你不在我回什么，再說家里也沒多少肉了，我回頭寫封信，讓大伯他們那邊拿去吃了吧。”
唐元宵想了想，“您要實在想吃家里的臘肉，我讓他們給我寄點過來，我煮了帶給你也行。”
“算了，你一個人忙忙碌碌的干什么。”
唐母說著問題最后又免不了轉到唐元宵的結婚大事上去。
“湯圓，過了年你就28了，你的婚姻大事不能再拖了呀，得趕快結婚生孩子，趁著年輕還能賺錢。”
“不然，等老了老了，孩子還沒大，可怎么辦。”
唐母真是擔心啊，本來唐元宵這年紀兩個孩子都該生出來才對，就像之前的小唐陌。
可偏偏小唐陌就不是唐元宵的孩子。
如今唐母夜里做夢想的都是唐元宵結婚的事。
“你再不結婚可怎整，也不是沒人要，珊珊就喜歡你，她好歹高中畢業，也有了工作，你們知根知底的多好！”
唐母再提起老話，唐元宵無奈不已。
“媽，都說了我和秦菜花不可能。”
“珊珊是個好姑娘，你怎么就嫌棄她呢，好嘛，你就算看不上她，那也得找一個啊。”
“你得給我生個親孫子啊，不然媽一天到晚在這受折磨，還有什么盼頭...”
唐母叨叨絮絮，開口閉口親孫子，開口閉口要唐元宵結婚。
唐元宵見一次唐母就怕一次難受一次，可是不見又不行又不放心。
唐元宵見完唐母壓抑得不行，想到很久沒看到小唐陌了，想他得緊，就打電話給蘇梨試試，問能不能見見小唐陌。
結果他見到了。
看到小唐陌的笑，看到小唐陌好好的，再想一想唐母的態度，唐元宵忽然釋然。
他不堅持霸著小唐陌的撫養權是對的。
不然....
這樣也挺好，挺好。
唐元宵這些日子經常酗酒，這一天回去后，將已經不成樣子的臟兮兮的家里里瓦外打掃了一遍。
將那些酒瓶子都清理了出去。
他沉默的在大家異樣的目光中前行。
將垃圾丟掉后，唐元宵抬頭看了看天。
新年開始了。
他一個人的日子...也開始了，以后這樣的日子還很長很長。
他沒有資格再頹廢，必須爬起來繼續前進了。
因為之前種種，唐元宵的隊長職責被俞樂暫代，俞樂很痛苦，卻因為軍命不可違。
這些日子，因為他，俞樂也很痛苦。
俞樂又有什么錯，都是他做得不夠好，才讓俞樂如此痛苦。
唐元宵呼出一口氣，他該清醒過來了。
唐元宵去找了俞樂。
這一晚，俞樂和唐元宵徹夜長談，大哭了一場，為陌建軍也為他們自己。
“俞樂，你好好干，別一天到晚覺得對我愧疚，不用這樣，等過了年我就要去參加選拔了。”
隊長之責早晚是要到俞樂頭上的，唐元宵拍拍俞樂的肩膀，“你好好干。”
“你也是，好好選拔，好好平安歸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