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小貓，兩個有心人僅僅一下午的時間就從陌生人過度到“閨蜜”階段，雖然談話的內容一致繞著小貓打轉，奈何雙方都感興趣啊！

　　“我這一趟來的實在是太值得的，只一小包茶葉幾瓶酒就偏了你這么多好東西。”張啟慧提著裝了滿滿當當葡萄的籃子笑著說道，通過一個下午的接觸，她覺得侄子的養母是個可深入交往的人，為人知情識趣不說，關鍵是對侄子的那份心意，連她看了都動容，雖說家里不缺那點吃喝和東西，但準備的到底沒有人家的貼心，看來她以后還有的學呢！

　　“你這是埋汰我的回禮不值錢吧！”素絹嗔道，對方帶來的東西都是特供，有錢都買不著，可是自家的回禮卻是家里葡萄架子上結的果子，價值怎么看怎么不對等，也就是因為在大冬天里是個稀罕物，才不顯得失禮。

　　“我哪兒有那個意思啊！”張啟慧大呼冤枉，于家也有給準備價值比較高的回禮，但是哪些家里都不缺，于是挑選了于家自家種的葡萄，看起來好像不值錢，但是在這個時節出現，確實實打實的稀罕物。“葡萄是個嬌貴的，誰家的能保存到這時候啊！關鍵是品相還這么好，我拿回去當禮物送都不跌份！”她的身體在調養一段時間就徹底的好了，就是為了侄子她也不能在家里空耗時間，況且她還想親自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誰讓你是小貓姑姑呢！你好他才會更好，”這么說倒不是說對自己的孫子不好，但是作為家族的領頭人，做事是不可能隨心所欲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讓小貓受委屈呢！所以能有一個不計得失、全心全意對待兒子的人，素絹當然不能視而不見，對方有心高飛，自家的層次太低目前幫不上什么忙，唯有這些東西最是不用吝惜，于是大包大攬的說道：“所以你就放心大膽的送，籃子里的不夠的話，你可以隨時過來拿，我地窖里還有一些，均你百八十斤不成問題。”葡萄也就是不易存儲，而其他人又為填飽肚子忙活顧不上，才讓她的存儲葡萄顯得稀罕了點。

　　“那我就不客氣了啊！”張啟慧大喜，對方真實靈透，她不過漫不經心的說了那么一句，對方就放在了心上，或許這不僅僅是一個能深交的人，還能上升為盟友呢！

　　“不用客氣，我家地窖的門對小貓是敞開的，對你自然也是敞開的。”素絹微微一笑，地窖里放的都是能見光的東西，不過數量和種類多點了罷了，寒冬已經過去了，她自然不怕給人看，更不怕對方會嫉妒，因為她們都對張老弟弟那一房的人有心結，還有一個共同要維護的人，可以算是天然的盟友。

　　得到素絹的承諾，張啟慧又輕聲說一句話之后就心滿意足的走了，其實先前的時候她和哥哥一樣不愛蠅營狗茍，但是經過一系列的變故之后，她的想法徹底的變了，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只有自己手上有權，她才能讓那些人得到報復，才能守護自己的親人。

　　送走客人之后，素絹回屋對著三個腦袋已經一點一點的兒子說道：“安安寧寧小貓，你們三個趕緊洗洗睡覺去吧！”她也沒想到僅僅送一個客，就送了這么長時間，不過收獲還是非常不錯的，尤其是對方最后的那句話。

　　“媽，姑姑走了呀！”小貓揉了揉眼睛強打起精神說道，他就奇怪了，連對爺爺都沒什么笑臉的姑姑，怎么就和媽媽那么投契呢！如果不是他們是在撐不住了，她們恐怕能連續說上個三天三夜呢！

　　“是啊！走了，所以你也不用坐立不安了。”素絹戲謔的說道，因為說的都是小貓先前的事情，期間難免會說道一些黑歷史，把已經知道要臉面的小貓羞壞了，可是雙方都是他長輩，也只能自己屁股上長釘子，時不時的秀一下存在感，提醒媽媽給他留一些臉面，不要說出更勁爆的內容了。

　　“我那是坐多了累得慌！”小貓撇了撇嘴，才不承認媽媽說的呢！

　　再說張啟慧，回家之后在樓下客廳里看到面沉似水的父親一點也沒感到意外，不過她不想搭理就是了，自顧自就往樓上走。

　　“站住，出門之前我交代你什么來著，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張老壓抑著怒氣說道，他明明已經給女兒解釋的那么清楚了，她為什么就不知道體諒體諒他這個老父親啊！

　　“小貓不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所以你想和于家保持距離根本不可能，那么我為什么不能和于家大大方方的來往，誰不知道女人和孩子的來往關無關大局！”張啟慧冷冷的說道，父親從小就對小叔家的堂兄弟比對他們兄妹好，所以她和父親的關系也不怎么親近，尤其是媽媽因為抑郁早逝之后，更是和父親的關系下降到了極點。雖然她遭難之后父親的所作所為讓她有一點感動，但是了解到父親是如何對待落井下石的小叔一家的之后，那一點點感動瞬間就煙消云散了。他愿意嚴以待己寬以待人是他的事兒，請恕她不奉陪了。

　　“不要轉移話題，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張老盯著女兒問道，女人之間的來往是無關大局，可是啟慧是自己的閨女，在這個關頭和于家密切來往會刺了弟弟一家人的眼，他對于家是感激，但是還沒有感激到可以任由張家四分五裂的地步，他還想交給孫子一個完整而強大的張家呢！

　　“哼哼，”張啟慧冷笑了兩聲，她當然知道父親說的是什么，不就是考慮到堂兄弟和叔叔嬸子的感受嘛！對了，還有那個過繼了，又被退回去的堂侄。可是父親那么全新全意的對他們，換來的又是什么，是他們對父親的落井下石，是他們對自己兄妹的袖手旁觀。父親可以心胸廣闊原諒他們，可是她卻不能，“憑什么？我憑什么要顧慮他們的感受？別給我說什么家族的長遠，沒有你所謂的家族的拖累，小貓的生活說不定會更自在。”小貓明明愛好的是中醫，但是在父親的要求下卻不得不學習權謀，就因為張家干弱而枝強，小貓將來如果不能掌權的話，就有可能被人像老鼠一樣捏死。

　　“他們是你的血脈至親，是家族延續的助力。”張老沉聲說道，家天下宗族的觀念已經延續了幾千年了，那個掌權的人不想自己的家族長長久久啊！他也不能例外。

　　“嗤！”張啟慧對父親的觀念非常不以為然，不過她知道父親的固執，“所以你明明看到了小貓未來所面臨的危機，還是要不遺余力的支持那邊做大。”

　　張老雖然屬意孫子掌權，但是也做好了一個目標兩手準備的打算，所以他現在不能廢了侄子們，“你也知道政治的風險性，小貓如果沒能力的話，我寧愿他被自家人壓得出不了頭，那樣的話至少衣食無憂。”可外人就不一定了，他的面子也不是什么時候都管用的，所以，侄子們也算是他給孫子設立的磨刀石，只有收服了他們，他才能放心讓孫子闖蕩，不然的話還是老老實實做一個閑人吧！

　　“你真的確定他們會庇護小貓？”張啟慧冷冷的說道，“要是再來一場運動呢？他們不會為了自己把小貓推出去？就像當初對你一樣。”

　　張老沉默，因為他一直不敢想的事情終于被戳破了，不管侄子對當初的事說的多么天衣無縫，確實對他不忠了，對于一手把他們培養大的親大伯尚且如此，對于孫子這個要搶奪他們利益的人又能有多少情誼啊！

　　“你還要被自己所謂的愧疚和血緣親情蒙蔽多久？當初鬧革命連累家人，你虧欠最多的是死去的人，我小叔那里，那怕你欠他的，養活他們一大家子還不夠還嗎？培養三個堂兄弟成才，扶持他們成家立業還不夠還嗎？讓我們母子三人忍氣吞聲這么多年還不夠還嗎？母親因為抑郁早逝還不夠還嗎？”張啟慧非常壓抑的控訴道，“如果還不夠，他們落井下石后，連累哥哥嫂子賠上性命夠不夠？我賠上一聲的幸福夠不夠？是不是非得小貓也毀了你才能不愧疚！”

　　“啟慧！”張老心亂如麻，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因為對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愧疚移情僅存的弟弟，讓兒女和妻子先前受了不少委屈。可是他忘了，欠債的人是他，而不是妻子二女，他們沒有義務委屈自己成全別人，他也沒權利這么要求。“以前是我做錯了，讓你們受委屈了，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

　　看著滿頭白發的父親，張啟慧的心情非常黯然，她不是故意要揭父親瘡疤的，可是她心里難受啊！憑什么父親能和他弟弟一家人兄弟相宜伯侄相得，而她的哥哥卻化為了塵埃！憑什么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能闔家幸福，而她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如果你能讓媽媽和大哥活過來的話，我就原諒你。”既然她痛，她就要找人一直陪著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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