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實在是索然無味，既沒有豐富的物質享受，也沒有多彩的精神享受。對于素絹來說，這個年過的實在是不好，原計劃的年年有余過年大餐也泡湯了，因為要和官兵們一起包餃子過年，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自家男人晚上也不回家，年三十兒的晚上，要凄凄慘慘的獨守空房，有白天的熱鬧作對比，愈發顯得這個年過的凄涼！

　　不過這種待遇好在不是一個人獨享，讓素絹心里好歹還有那么一點安慰，在她想著要不要效法文藝青年，來一場對月長嘆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素絹還不太適應半夜敲門聲，還以為又發生什么事了呢！心剛提起來的時候，就聽到了段青梅的大嗓門。

　　“素絹，素絹，快開門，我知道你還沒睡。”段青梅帶著丫丫過來了，懷孕的女人更是多愁善感，這么凄涼的年夜，她在家呆不住了。

　　“大過年的，你怎么過來了呀！還帶著丫丫，”素絹開門，一眼就看到了大人，眼光往下一瞟，恩，怎么還帶著丫丫。

　　“今晚可是大年夜，一個人在家里太沒意思了，我就帶著閨女投奔你來了。”段青梅笑嘻嘻的說道，也不用主人家邀請，帶著閨女就直奔屋里去了，實在是外面太冷了啊！

　　“你就不怕你家老高明早回來找不到人，心里著急。”素絹戲謔的問道，她也不反對有人作伴，正好家里還有多余的被褥。

　　“著急才好呢，甜言蜜語哄我隨軍，結果來了之后日子過的這么凄慘，別的時候也就不說了，過年的時候還這樣，我可不干。”段青梅一邊說，一邊熟門熟路的安排丫丫去和慢慢一起睡覺。

　　對段青梅的這種說法，素絹毫不客氣的回了一個大白眼過去，“不是你想生兒子才隨軍的，怎么又成了人家哄你了。”這還真是反復無常啊！

　　“那也是他哄我生兒子的，”段青梅振振有詞的說道，脫鞋上炕，“快，把你家的好東西都端出來，咱們一邊吃一邊聊天。”

　　“等著啊！”仗著那個肚子，這派頭真是比大爺還大爺。

　　“快，把核桃皮捏碎，松子捏破口，”段青梅毫不客氣，指使起人來，那叫一個得手應心。

　　“我說，你在家要是想吃的時候可怎么辦啊！你還能更懶一些嘛！”素絹雖然嘴上抱怨，但是手上的動作可不慢，連工具都省了。

　　“在家的時候有我家老高呢，我現在可不是一個人，”段青梅得意的說道，如果不是他家老高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她早就受不了了。

　　“天生好命啊！”素絹感嘆，在家奴役丈夫，在外奴役她，真真是飯來張口啊！“不過，你可是打算開春之后，就跟著我開荒種地的，不會打算還讓我替你干吧！我可告訴你啊，不僅沒門，窗戶都沒有。”

　　“不會，不會，我都想好了，開荒種地的時候，請幾個休息的戰士過來幫忙，到時候也像你一樣，請他們吃肉，吃多多的肉，這樣他們應該不會有怨言。平時地里的活兒，我能干多少是多少，收的時候更簡單，我家老高全權負責，要是有戰士看在有肉吃的份上主動幫忙話，那我就再招待一頓大肉。”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嘛！看看魏家和曹家，再對比一下于家，該怎么做，段青梅心里有數著呢！

　　“那肉的事，你不會是打我的主意吧！”素絹瞇起了眼睛，這很有可能啊！從外面又買不到肉，段青梅這個厚臉皮絕對能干的出這事！

　　“咱倆誰跟誰啊！再說，我也不打算白要，按照部隊的收購價格付錢，你就給一句話，成不成吧！”段青梅特理直氣壯的說道。

　　“成，怎么不成，”素絹無奈，段青梅的小算計都擺在明面上，真的讓人討厭不起來，況且她的算計還非常有分寸。

　　得到肯定回答，段青梅眉開眼笑的，她原來還想著這事要怎么開口呢！畢竟部隊從素絹這里買肉，除了給錢以外，還給票了呢！到她這里，就只有錢了，說起來也算是素絹吃虧了，“這才是好姐妹兒，夠義氣！”

　　“你住在田秀云旁邊，這兩天有沒有聽見什么動靜？”素絹實在好奇啊！怎么這幾天家屬區風平浪靜的，徐明杰那事兒，就真的一點沒有翻起波浪？

　　“嗯，”段青梅歪頭想了想，“沒有，不過秦蘭花到時有動靜，整天在家指桑罵槐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秦蘭花？”素絹疑惑了，沒聽說她家有什么事啊！“她都說什么呀！”

　　“還當城里人有多了不起呢，連自家老爺們都拴不住，看破鞋找上門以后，高貴的城里人該怎么辦。”段青梅總結了一下大致意思，也不知道秦蘭花這番話是說給誰聽得！

　　“啊！”素絹驚呼，看到那些軍官們都不傻，應該都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沒往外傳是一會兒事，但是和自家老婆聊兩句是免不了的。

　　“到底咋回事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給我說說，我也聽聽，”段青梅八卦的興致來了，看素絹這樣子，明顯是知道內情啊！

　　“老高給你說過沒有，二營的一個排長田大牛要結婚了，團里的領導給他們小夫妻特批了一套婚房，”段青梅的嘴巴動得比腦子快，徐明杰的事還是不讓她知道的好，那么多軍官和軍屬都知情，萬一消息從他們二營軍屬這里透露出去了，就不好了，還是說點其他新奇事吧！

　　“到是說了一句，老高還讓我拿了一些票呢！”段青梅一臉心疼，現在家里的票，可以說進的少，出的多，總有用完的時候，這次一個排長結婚，老高這么大方，她真心疼啊！要是再有其他人結婚，他們家豈不是要借票度日！

　　“好了，你也別心疼了，那排長是一個農村小伙子，要娶的媳婦兒是文工團的，算是高攀了人家，你們家老高和我家老于，這些當領導的，自然要大大的表示一番，給自己人做做臉。”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些人有什么心思，不就是想讓田大牛好好討好老丈人老丈母娘嘛！這年代，還有什么比錢和票更扎實的聘禮，不然憑什么順利抱得美人歸！

　　“文工團的姑娘？那可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憑什么看上田大牛？什么時候看上的？”段青梅也顧不得心疼了，八卦之火是熊熊燃燒啊！

　　“還能什么時候看上，慰問演出的時候唄！”素絹的回答有點避重就輕。

　　“那可只有短短的兩天時間啊！你說，這田大牛到底有什么本事啊，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搞定了一個文工團的姑娘。還是說，這田大牛貌比潘安，羞煞衛玠，讓人家姑娘一見傾心，非君不嫁。又或者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段青梅腦洞大開。

　　嗯，段青梅總結的套路很全面，可惜全不中啊，真相距此還有十萬八千里啊！看素絹只是笑而不答，段青梅不干了，“快回答，到底是哪一種，可急死我了。”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田大牛的媳婦兒，杜媛媛性子很有意思，你可以自己去問她呀！”素絹笑瞇瞇的說道，可不是有意思嘛！人家說啥，她信啥，真把自己當女流氓了，強迫了一個無辜憨厚純潔樸實的男青年，所以要負責，把自己就那么輕易的賠進去了。

　　“你沒哄我吧！”段青梅狐疑，怎么總感覺自己被人牽著鼻子走呢！可是又不知道哪里有問題了。

　　“沒有，沒有，時間不早了，大肚婆可不能熬夜，準備睡覺吧！”不等人回答，素絹就開始鋪炕。

　　“嗨，還是你家好，有多余的被褥，”段青梅可憐巴巴的說道，希望素絹能多支援點布票和棉花票啊！

　　不過段青梅的這番做作是白費勁兒了，素絹甚至連頭都沒抬，“放心，布票和棉花票都給你攢著呢！缺不了你兒子用的。”

　　“素絹啊，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啊！是我兒子的貴人啊！靠老高那個沒用的，我兒子還不知道能不能穿上衣服呢！”段青梅嬉皮笑臉的說道，這是衣食父母啊！必須得討好啊！

　　“你能不能用善解人意這樣的詞，還蛔蟲，你不覺得惡心啊！”素絹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

　　自己說的時候，還不覺得什么，聽人再說一遍，段青梅受不了了，腦子中浮現那細細長長蟲子，真惡心啊！“惡，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我都要吐了。”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段青梅這是典型的倒打一耙啊！到底是誰先提到那蟲子的啊！

　　接下來就是熄燈睡覺。

　　在素絹快睡著的時候，段青梅又出聲了，“哎，不對啊！我今天晚上問你的問題，你可一個都沒回答我，你說，是不是見我懷孕變笨了，你糊弄我。”

　　“你可安生點吧，睡覺了，我可不是你家老高，還得哄你高興，想知道八卦，問你家老高去，我知道的就那么多，趕緊睡了，明天早上咱們吃大餐。”段青梅懷孕了嘴饞，一說吃的，啥都忘。

　　“不許騙我啊！欺騙孕婦是要天打雷劈的。”為了自己的嘴，她忍了。

　　“不騙，不騙。”還可以再幼稚一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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