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兒呢，在哪兒呢，哪個癟犢子敢欺負我們齊家的人，在我們泥灣大隊的一畝三分地兒上，敢打我們老齊家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啊。”呼啦啦遠處跑來一群大老爺們，十幾二十、三四十歲的都有，后面還跟著幾個呼哧呼哧喘氣的、上了年歲的老頭，和一群年輕姑娘，小媳婦兒、中老年高婦女，看樣子齊家能來的都來了。

　　邊跑邊喊，出場的架勢，和齊寡婦一模一樣。應該說不愧是一家人，一脈相承啊。

　　“保金啊，在這兒呢。”看到撐腰的人來了，齊寡婦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動作那個利索勁兒，真看不出來有這么大歲數了。

　　看到齊家來了這么多人，看熱鬧的人趕緊給他們讓開地方。

　　“是你打我嬸子了吧，我說小伙子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啊，這么大歲數的人你能上手就打，有什么事不能解決，非得動手，你要是動手也行，我來跟你打，看我們齊家的老少爺們那個會皺一下眉頭。”脾氣最火爆的齊保銀率先開口。

　　“我說這位大哥，你讓在場看熱鬧的鄉親們說說，我有動這位大娘一根手指頭沒有，如果有人說我動手了，我站著不動，讓你們齊家人十倍百倍的打回來；可要是問清楚了我沒動手，我希望你們齊家能出來一個主事兒的人，咱們把今天是事情說清楚。”于向北大聲說道，他可不是嚇大的，幾個拿著棍子的老百姓而已，對他來說小意思。

　　齊家一行人望望周圍的鄉親，最早來看熱鬧的人都搖了搖頭，看完這他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那是還沒來的急打，你是當兵的，看有其他人在場你不敢動手，”齊寡婦又開始蹦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家嬸子撒起潑來，他們自己都頭疼，領頭的齊保金、齊保銀頭疼了。

　　“老四媳婦，”看弟媳婦在這么多人面前撒潑，齊老二喝道，他是齊家目前年齡輩分最大的，也是齊寡婦丈夫的親二哥、齊保住的二伯。

　　“是二哥啊，”齊寡婦訕訕地說道，“這不是保住媳婦兒勾引野男人，我來罵這奸夫****嘛。”

　　“呸，誰是你家保住媳婦兒，也不照照鏡子看你兒子的樣，又老又瘸，四十多了還像吃奶的孩子一樣，被自家老娘拴在褲腰帶上，想娶媳婦兒做夢吧，真是牛不直角彎、馬不知臉長。”素絹沒有任人唾面自干的涵養，聽齊寡婦這么胡說八道，往她身上潑臟水，她爆發了，說話還非常刻薄。

　　“你、你、你······”齊寡婦氣的說不出話來，指著素絹的手抖個不停。

　　“姑娘，你說話太刻薄了吧，你是西頭老王家的姑娘吧，我記得老王夫妻沒了還沒多久，他們就是這么教孩子的。”齊老二不高興了，盡管心里知道素絹說的是事實，但是他還能胳膊肘往外拐不成。

　　“這位大爺，我說話刻薄，也總比你們齊家做事刻薄來的強吧，你知道你們齊家都做的什么事嗎？怎么，還打算像舊社會一樣強娶我過門怎么的？”對倚老賣老的人，素絹可沒什么敬意。

　　“姑娘啊，可不興這么說，現在都新社會了，婚事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不愿意，誰還能逼你，我們齊家可是八輩貧農啊，可做不出地主老財的那一套。”人老奸馬老滑，齊老二這么大年齡了，還能不知道素絹話中的厲害之處，這是要往階級斗爭上扯啊，連忙反駁，并著重強調自家根正苗紅的身份。

　　這里要解釋一下，其實素絹這個時候還沒有階級斗爭的意識，還沒反應過來她說的話其實有點上綱上線，只是話趕話，趕到這里兒了。

　　對于素絹的話，于向北是滿意不已啊，自己未來媳婦兒還是有戰斗力的嘛。

　　“不行，二伯，我看中了素絹，我想娶她當媳婦兒。”齊瘸子可不干了，再不說話媳婦兒就要飛了。

　　“保住啊，人家姑娘不愿意咱就算了，咱再娶其他的好姑娘，還有大把的好姑娘呢，咱什么樣的人娶不到。”知道自家侄子什么脾氣，齊老二還得哄著他說，生怕他在人前鬧起來丟臉。

　　“不行，我就要娶素絹，他們都說她細皮嫩肉的，身上滑的像豆腐，我就想摸摸什么樣。”齊瘸子有點分不清場合，不依不饒的喊道。

　　周圍的人哄一下熱鬧起來了，三三兩兩的紛紛交頭接耳。

　　“這癟犢子，大庭廣眾之下說這話，害的老子跟著一塊丟臉。”齊老二。

　　“保住兄弟可真有想法啊，這些事咱們應該私下交流啊。”起保金、保銀眾兄弟。

　　“保住叔也太丟人了，這么多人看著呢。”齊家眾多小輩兒。

　　“像豆腐一樣的皮膚，自己媳婦皮膚粗糙的不行，跟那老樹皮一樣，豆腐一樣的女人真想摸一摸。”在場的其他男人。

　　“齊保住咋知道人家皮膚滑了，肯定是摸過，看來流言說的都是真的，那女的還真是狐貍精，看保住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不行的看住自家男人。”在場的女人。

　　一直沒有說話的于向北怒了，兩只拳頭握得緊緊的，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沒有一拳揍在他臉上，上前兩步一把揪住齊瘸子的胸前的衣服把他從齊家那群人里扯出來，咬牙殺氣騰騰的恐嚇道：“你再胡說試試。”

　　于向北可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他參軍時正好趕上了抗美援朝，可是實實在在的在戰場上溜了一圈，雖然時間沒多長，但是殺過人立過功，不過年齡太小當時沒提干，大些之后，才三五年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向上升，不然和平時期，一個農家兵是不可能提干的，還升的這么快，這次回來讓他解決人生大事，也是因為馬上要提副營了，再一個年齡也不小了。

　　于向北氣勢全開，可是把齊瘸子和周圍一眾齊家人、還有那群看熱鬧的人都被嚇住了，四下一時鴉雀無聲。

　　不過到底被揪住的是自己兒子，齊寡婦先回過神，不管不顧的上前廝打齊向北揪住自己兒子的胳膊。齊寡婦的力氣對于于向北來說就和撓癢癢一樣，但是和一個老太太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扯，他還抹不開這個臉，看嚇住了齊保住，順勢也就放開了，退后兩步，離這對母子遠些。

　　“這位大爺，你看看這就是你們齊家的人，也不撒泡尿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自己沒腦子就拴在家里別出來現眼，不然還讓人以為你們齊家人都跟齊瘸子一個的德行。”素絹羞紅了臉，對罪魁禍首徐剛更是惱怒，但是齊家母子是說不通道理的，只能虎著臉對著齊家得主事人齊老二開嘲。

　　“保住，跟我回去，再不走就打斷你的腿，”齊老二被指責的臉都紅了，自從齊保成當上大隊長后，還沒有人跟自己這么說過話。

　　“我不走，娘，我要娶素絹，保成嫂子不是說她一定會嫁給我的嘛！”看二伯發怒，再次被嚇的齊保住躲到自家老娘后面。

　　“我說二哥啊，保住他爹死得早，剩我們孤兒寡母的，好不容易你侄子要娶媳婦兒了，你不說幫一把，還給我們拉后腿，有你這樣的親二伯嗎？”攘外必先安內，齊寡婦把槍口調轉自己大伯子。

　　“那姑娘不是不答應嘛。”齊老二的臉拉下來了，不高興的說道。

　　“保成嫂子說了，明年給素絹安排臟活累活，她受不了苦自然會嫁給我。”齊瘸子躲在老娘后面嚷嚷道。

　　除了齊寡婦以外，在場所有人的臉都黑了。

　　“什么腦子，要使手段不能暗地里來嗎？非得說出來讓大伙都知道。”齊老二。

　　“從來不知道保成嫂子/弟妹/嬸子/大娘這么有想法。”齊家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沒想到大隊長夫妻是這樣的人，快想想自己有沒有不小心得罪過他們。”普通鄉親。

　　“沒想到大隊長是這樣的人啊，看來有機會把他弄下臺自己上了。”有野心的人。

　　“活該，讓你不識抬舉，拒絕我弟弟。”王家三兒媳李翠蘭。

　　“這可怎么辦呢，我就知道那齊家不會善罷甘休的。”王大娘。

　　“這是胎盤養大的。”素絹。

　　“這么多人看著呢，陰謀說出來就不是陰謀了，短時間還能娶上媳婦兒嗎。”于向北。

　　“坑我。”姍姍來遲的大隊長媳婦。

　　“保住兄弟，你胡說什么呢，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你們當初讓我去和王家姑娘提親時，我就勸過你們，你和素絹姑娘不合適，年齡差距太大了，是你們在我家撒潑打滾，我才答應跑一趟的。事先咱們可說話了，不管人家姑娘答不答應，咱都不再糾纏這事，你咋能說話不算話，把事兒都推我頭上了，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可是冤的很吶。”怕影響到自家男人，隊長媳婦不得不對鄉親們解釋，一番唱念做打很是唬人。

　　有人被唬住了，有人半信半疑，當然還有人一點也不相信。

　　“天馬上就黑了，你們不回家做飯，在這兒圍著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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