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大業看看女兒凍的通紅的臉，“小孩子之間的玩笑話，當不得真，跟爸回去，我還有個單子要簽。”
“答應的事就要做到，你要忙就不要陪我，我自己賣完。”
“你才跟她相處多久，就被她洗腦成這樣！不就是不吃飯嗎，我們去國外，可以手術。”
湯大業的話剛說完，他手機又響了，看到上面的號碼就不想接。
掛掉！
“爸，那么多困難你都不怕，為什么你就不敢面對小倩呢？”
“誰不敢面對她了！”
“那你接啊！”
電話鍥而不舍的響，湯大業懷揣著無比的不耐，在女兒的激將當中接了小倩的電話。
“湯董啊，你還好嗎？”小倩的聲音，是那么的愜意。
她剛泡了溫泉，現在正跟大嫂在會館的女賓部享受spa全身按摩，趴在豪華按摩床上，閉著眼拿著手機，特享受。
“陳小倩，你的家家酒游戲，可以結束了嗎？”湯大業凍的打了個噴嚏，小倩就跟沒聽到似得，還扭頭跟按摩師說了句。
“可是稍微輕一些嗎，謝謝。”
特么的，忽悠人家大冷天跟傻狍子似得賣韭菜盒子，她自己去spa了！
湯大業現在很想親手掐死小倩。
“啊，湯董，你剛剛說什么來著？”
“我說——”
“大嫂，能不能讓她們把空調調低點，哎呀，我都出汗了。”
“阿嚏！”湯大業又打了個噴嚏，小倩嘚瑟的聲音，讓他想摔手機。
“啊，湯董啊，我長話短說，我為什么打電話給你呢，是想提醒你，神經性厭食癥國外有一種先進的手術療法，根據患者核心癥狀，毀損阻斷針對情緒調節中樞的某個點，費用昂貴啊...”
“我家窮的只剩錢了。”湯大業沒好氣的說。
“我知道啊，您是巨款啊，巨款同志，我作為一個負責的醫生要提醒你一句，手術的復發率雖然只有5%，但是一旦對神經中樞做手術了，水仙以后就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了，她的情緒會受到影響哦，賣會韭菜盒子和讓你女兒成為一個不完整的人，你選哪個？”
“混蛋！”湯大業把手機摔了。
“我就不信，有錢還治不好你！”湯大業摸摸女兒的頭發，保鏢的車開過來了，他想上車，拉開車門，回頭看到女兒失落的臉。
“爸，你不能陪陪我嗎？”
“爸爸還有工作，不能陪你玩這些小孩子的過家家——如果你真的擔心你那個頑皮惡劣的小朋友，我不去動她就是了。”
湯大業關上車門，湯水仙對著車用力的喊道。
“我真的沒有生意重要嗎？你賺那么多錢干什么！我不要錢，我也不要包，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陪我實現一個承諾不行嗎？你把我爸還給我，你把當年那個跟我一起擺攤的爸爸還給我！”
女兒是個內向的小孩，很少這樣失控，湯大業隔著車窗看她，湯水仙哭了。
“老板?”司機不敢開車，詢問湯大業。
“不懂事的小孩，不管她，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就回來了，開車！”湯大業閉眼，不去看水仙。
車開了不到十米，湯大業還是忍不住回頭看，湯水仙蹲在地上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突然腦子里浮現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畫面。
五歲的湯水仙把自己縮成一個球，也是用這樣的方式，蹲在地上，用童音哭著問他，爸爸為什么我們一個也賣不出去。
成功人士湯大業突然想起來了。
在妻子剛去世的那年，他也帶孩子賣過韭菜盒子。
他這一生，做過太多太多的生意了，什么都嘗試過，越做越順，越做越大，可是最開始的這段，卻被他刻意的遺忘了。
因為妻子的去世，因為債主的逼迫，因為他的無能，讓幾歲的女兒跟著他吃苦受累，作為一個成功人士，本能的屏蔽這段回憶。
可是現在，怎么突然就想起來了。
水仙那時候就蹲在地上，像現在一樣，他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水仙不哭，等都賣出去了，爸爸買個九連環給你，你不是說想要一個嗎，爸爸賣出去就給你買...”
竟然忘記了，最開始想要賺錢，也只是想讓這個孩子過的更好一點，走的太遠了，卻忘了出發時那個初心了。
“掉頭，回去。”
“遇到問題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要想的，是怎么辦。”
水仙抬頭，看到去而復返的老爸站在眼前。
“這么大的人了，不能跟小孩子一樣哭鼻子了，不就是幾個韭菜盒子嗎？你爸上億的油田都賣過，就不信賣不出去。”
“爸？”水仙驚喜的問，他怎么會改變主意的？
“看著，我給你示范，做生意無論大還是小，一定要有個噱頭，酒香也怕巷子深，埋頭苦干的時代過去了，現在是一個講究營銷的時代，一定要有完整的策劃方案！”
“...那你想出來的方案是什么？”
湯大業清清嗓子，喊了嗓子，“賣韭菜盒子！”
“噗！”水仙被他逗樂了。
“還不幫著一起賣，你那個小朋友，實在是太會坑人了...”
“賣韭菜盒子，世界第一好吃的韭菜盒子！”湯水仙配合的喊。
湯家的幾個保鏢，遠遠的看著，不由得思考起一個哲學問題。
要不要假裝路人，過去把那點韭菜盒子包圓了，這，是個難題。
喊了半天，終于有了第一個顧客，買了2塊錢的。
湯大業跟水仙興奮的拍了下手。
幾億的油田賣出去，不如這2塊錢來的興奮。
開張就是好事兒。
接下來，生意不算特別好，但零星的也能賣幾個，天空飄起了小雪花，天越發的冷了。
沒有生意的時候，父女倆可以聊聊天。
“冷嗎？”湯大業問女兒。
“還好，爸，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要不你去做生意去吧，我想明白了，剛剛我有點任性了。”
這一會功夫，湯大業的手機已經響了好幾次了，他都沒有接。
“沒事，答應人家的事情就要做到，水仙，是爸爸不好，總忙著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不會這樣了。”
“真的嗎？”水仙驚喜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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