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深之睜開眼睛的時候，印入眼睛的是一片全白的世界。
他轉過頭，環顧四周，發現自己這是在醫院了。
他的記憶還保留在那晚，一股刺眼的白光閃過眼前，然后是一陣劇痛。
“阿之，你感覺怎么樣了？”石母滿是關懷的握緊自己兒子的手。
她現在的手指頭，還有時候不聽使喚的顫抖兩下。實在是這一場驚嚇早已突破了她心里最高的防線。
她現在都不能閉眼，一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的便是，自己滿身鮮紅，如同破舊的娃娃一樣，躺在冰冷潮濕的地上，不知人事。
“爸那邊怎么樣了？”石深之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每一處都在作疼，但他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的父親。
現在自己又出了事，也不知道派出所的父親，有沒有遭受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要知道，網上總會報道，這些所里面，有時候無良的警察會以欺負人為樂。不是他的心思黑暗，是他不敢承受哪怕那么一點的可能。
石母的注意力更多的在自己兒子身上，對于老公，全然沒有前一天那么擔憂了。
“別想那么多，你爸又沒犯什么事情，就算是行政拘留，也不過是幾日的光景，礙不了事。倒是你...要不是那個死家伙的原因，你也不會遭這么多罪了。”
石母對自己老公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點怨氣。
“你好好躺著，我去把醫生叫過來。”
“媽，你別...”
石深之阻止不及，只看到自己母親飛跑著出了病房。
到了醫院，他想要隱瞞的真相，終于要瞞不住了。
果然，沒多久，石母淚流滿面，奔潰著被護士攙扶著回來的。
她一進門，顫抖著指著石深之，泣不成聲。
“媽，你知道了....我，我不是故意騙你們的。”石深之以為自己母親知道了他并沒有患腎病的真相。
他看著自己的母親這幅樣子，愧疚如同潮水一般，將他從頭到腳都淹沒。
“我，我....對不起....”
石母狀若瘋癲，突然猛的撥開護士小姐攙扶著她的手，沖過去就朝石深之臉上狠狠的抽打了兩個重重的耳光。
反應不及的石深之，驚愕的張大了嘴，“媽。”
他沒想到自己母親會反應這么大。
旁邊的護士，連忙大喊道：“沒看到他是病人嗎？捐贈手術過后，現在正是他最虛弱的時候，作為家人，怎么還能這樣做呢....”
石母瞪大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睛，眼里是失望跟痛苦，她嘶啞著扯著嗓子大喊道：“別叫我媽....你怎么敢，怎么敢這樣做啊...”
除了其他各種情緒，石母最大的還是心疼，滿滿的都是心疼。
她緊緊的捂著胸口處，眼淚鼻涕水撲簌撲簌的，“你現在翅膀硬了了，可以不在乎我們的感受了是吧。”
“騙我們，看我跟你爸難受的為你奔跑很輕松是不是，你為愛瘋狂，可以不顧我們兩個老的了是不是？”
石母從醫生的口里得知，這次自己兒子受傷，因為情況特殊，所以直接通知了他的女朋友進行換腎手術。
這個是在很久前，就已經安排好了的，只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出車禍。
不過現在兩人的情況從目前來看，還算良好。
石母當時整個人都跟沒了知覺一樣，呆楞在當場。
為什么醫生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懂，但組合在一起，她就不明白了呢。
她的兒子并沒有患病，還給自己的女朋友捐了一個腎？
石母覺得自己真的特別的可笑，被自己的兒子耍得團團轉。
對石深之這位未曾見過面的女友，那都有想要生吃對方的血肉的想法了。
阿之一定是被她欺騙的，難道他不知道男人少了一個腎，意味著什么嗎？
誒，真是天理輪回，報應不爽。
石母當初以為石深之患病，以感情逼迫蘇離給他捐腎的時候，說得大氣又真誠，連連保證以后生活健康絕對不會被影響。
可是等事情調轉個頭，輪到自家身上餓事情，她卻是接受不了了。
同樣的強調感情，怎么別人可以，他們就不行了呢。
真是雙重標準，自私又自利。
“媽，剛才護士說的什么話？”石深之對于石母的責問一句話都沒聽進心里，他的耳朵里充斥著的都是剛才護士小姐說的那幾個字。
捐贈手術，捐贈手術？
石深之突然掀起自己的病號服，腰腹左側被紗布層層疊疊纏繞住，麻醉效果沒有完全退去，他還能感覺到隱隱的疼痛。
之前他以為是車禍所致，但現在....
石母慢慢的安靜下來，見自己兒子神情惶恐得不似作偽，狐疑的盯著他看了一眼，“你給你女朋友捐了個腎，難道自己不清楚？”
“我捐的？難道不是蘇離？”石深之震驚之下，脫口而出。
“醫生，醫生，到底是怎么回事？”石母也感覺到了事有蹊蹺，當即就跑了出去，在走廊上大喊大叫。
她驚懼到震怒，自己兒子莫名其妙沒了個腎。
他們一定要給自己一個說法。
“媽，媽...你報警...”
石深之撐著全身的力氣，朝外面的石母喊道：“你先報警。”
回過神來的石母，慌慌張張的掏出手機，撥打了110的電話。
不管是石深之的車禍，還是腎臟捐贈手術，都得警察來處理才可以。
只是出乎石家母子兩的意料的是，醫生壓根不懼。
等警察來詢問這起重大的醫療事故的時候，為石深之主刀的主治醫生，不慌不忙的拿出一疊由石深之親筆簽名的文件來，上面已經表明了他是自愿為自己的女友葉若瀾捐贈自己左側腎臟的。
石深之看著文件上，獨屬于自己本人的筆記，大吃一驚。
他已經想起來，自己似乎在葉若瀾那邊簽過一些文件。
當初他自己也沒細看，葉若瀾只是說，這些是她為他投遞的保險文件，所以當時，他也不以為然，更有淡淡的欣喜。
沒想到，葉若瀾早已經給自己設下了圈套。
是不是說明，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他的備選腎源？除了蘇離之后的第二選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