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如此公開地貶低自己，鬼舞辻無慘自然不服，可是他現在被炸彈炸成重傷不能反對，只能沉默以對。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口舌之爭，而是養傷，只有傷勢好了才能反擊敵人。

不過鬼祖也不得不承認杜蘭的話有點道理，自己一直以來相信藥方上記載的藍色彼岸花能幫他克服陽光確實沒有任何的依據，只是他一廂情願罷了。這一千年來他相信有且只有這麼一種辦法能讓他克服陽光，這就讓他從古自今只期待着找藍色彼岸花，而沒有想到其他的辦法。

之所以會這樣，確實是因爲自己通過藥方得到了力量，所以慣性地認爲藥方裏的記錄就一定是對的。可現在想想就算藥方可以讓人變成鬼，那藥方也只是這個功效，不見得就真的能讓鬼變成完美生物。

“難道我真的錯了？”鬼祖開始反思，難道藍色彼岸花真的沒用？變成完美生物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上弦貳的戰場上，四對一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艾哲紅石可以強化波紋，使得香奈惠的力量提升到了極致，加上其他人牽制分身和睡蓮菩薩，現在香奈惠面前已經在沒有任何的阻礙，她可以直接砍中上弦貳。

上弦貳的腦子裏是一片走馬燈，老實說他這輩子還真是無趣，畢竟他不懂得人類的快樂和悲傷。從自己記事開始，或許自己已經死了，自己的身軀活着精神死了。

每個人的人性都是分爲兩面的自然性和社會性，自然性就是人作爲動物的本能，社會性就是人類作爲社會動物而產生的道德觀念。

上弦貳因爲沒有共情能力，所以社會性是直接沒有的，只有自然性。但人作爲羣體動物，沒有社會性的人就是不合格的人。

臨死之前到好似感受到了什麼，不過也已經來不及了。

“太陽波紋疾走。”通過艾哲紅石寶劍強化的波紋將敵人一分爲二，上弦貳的脖子斷了，腦袋也被包裹在了激烈的波紋之中。

沒有一點的餘地，直接狗帶了。

“法師，爲什麼我覺得之前那個弒師的人類叛徒比上弦貳更討厭？按理來說上弦貳作惡更多，吃人更多，罪孽更重，但我卻感覺我不怎麼討厭上弦貳，反而對我妻善逸的師兄恨之入骨。這是爲什麼？”

“難道物理上的強大已經不能滿足你了？你還想剖析人性，掌握能夠斬斷靈魂的武藝？”杜蘭表示這可就是超越物理層面的問題了。

“我只是有個疑問，爲什麼有人能源拋棄人類的真善美也要追尋力量，想要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是人性本是如此，還是他們和普通人有不同。”繼國緣一說道：“法師，你的見解總是獨特，所以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說，要真說的話，就是自由意志在作祟吧。人有自然性和社會性，但選擇偏向哪一方，完全是自由意志決定的。”杜蘭表示這種事情真的是誰也做不了主：“大部分人因爲周圍環境的影響，自由意志會偏向社會性，但也有個別例外。”

然而繼國緣一表示這個解釋可以是可以，就是隨意了點：“那些壞人做壞事是不是都可以用自由意志做藉口了？”

“當然也不僅僅是這樣，自由意志還得和趨利避害組成配合。雖然是自由意志，但大體上也逃不出趨利避害這個條件的。”

“這麼說的話，我懂了。”繼國緣一表示自己懂了：“人性有動物性和社會性，還有趨利避害的應變，外加自由意志，這樣人類就可以反覆左右橫跳了。動物性有利，就用自由意志橫跳到動物性，社會性有利，就用自由意志橫跳到社會性。人類還真是種卑鄙的生物。”

“你也可以說這是生存的智慧。”杜蘭笑了起來。

卑鄙還是智慧，從社會性上來說橫跳就是卑鄙，從動物性上來說橫跳就智慧，這就是辯證法。

繼國緣一說道：“這麼分析下來，我知道爲什麼邪惡不能被清除了，也知道爲什麼你說鬼監督必須存在了。因爲沒有強制的教育和強勢的監督，人會趨利避害，自然會有人橫跳到動物性一面破壞社會性，這就是邪惡不可能消失的原因。我們能做的不是要求人類社會變得更好，而是保持人類社會不變得更壞。”“我都懂了。”這個天才悟了。

悵然若失，繼國緣一本來也相信會有一個美好的理想鄉，可是這麼一通分析下來就知道理想鄉什麼的根本不存在。他們能做的不是讓每個人都變得善良，那是做不到的，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不讓更多人反覆橫跳，保持在社會性這一面。不能讓世界更好，只能努力不讓世界更壞。

果然還是陰間更適合自己，繼國緣一對陽間的一切都興趣缺缺了：“法師你還真是冷靜。我以爲能力強大的人必然會古道熱腸，對世界充滿了熱情和浪漫情懷。”

“我難道不熱情麼？”杜蘭表示自己很熱情啊，自己不熱情的話也不會站在這裏和繼國緣一說這麼多了。看繼國緣一因爲自己幾句話就大受打擊，杜蘭可是很有成就感的。杜蘭表示整個多元宇宙之中絕對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會左右橫跳的人存在了。

杜蘭自己就是橫跳達人，通過橫跳到處搗亂。

“好了，上弦貳死了，還有上弦叄和上弦壹呢，他們還沒死呢。而且他們和上弦貳有明顯的不同，他們兩個還保留了不少的人類社會性，所以他們的戰鬥是用社會性爲核心，動物性爲軀殼。但動物性和社會性是矛盾的，所以最後如果社會性佔據上風，他們會輸，動物性佔據上風他們會贏。”

“因爲社會性壓制動物性讓鬼不能發揮全部的實力？”繼國緣一不由點頭：“以他們的境界來說，這兩場對決確實已經不是招式和體能的對拼了，不管是人還是鬼都會把精氣神力提升到極致，也不會因爲體能的限制就停下來，這樣的戰鬥是意志的交鋒，是靈魂的對碰，勝負已經不完全取決於敵人，更是取決於自己。就像法師你說的，是自身中動物性和社會性的對決。”繼國緣一現在對法師是敬佩不已，在法師身邊呆了很短的時間，但學了很多東西。

上弦壹和上弦叄得到了藥方，變得更加強大了，但他們內心卻還有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