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突然了，貝塔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你覺得如何？」

「很正常啊。」莫尼卡想了會，說道：「我是神眷者，女神如果偶然想起了我，然後又翻看了我的記憶，自然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她可能覺得現在的教皇，不合格了吧。」

貝塔卻不這麼認為。

不過神眷者對於自家神明有著一種奇特的信任態度，說是崇拜也好，感激也行，甚至是恐懼產生的某種候症也沒有問題。

他也不好說什麼。

況且此時莫尼卡正處於興奮之中，她第一次得到了神諭，而且這神諭明顯是偏向她的。

「這是女神對我的考驗。」莫尼卡的臉上帶著許些狂熱：「女教皇可能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如果是我，那我就能永遠被世人所銘記，而一點點小小的考驗，是應該的。」

此時，貝塔發現，莫尼卡依然還是莫尼卡，即使這段時間她表現得很『平淡』，或者說似乎有種嚮往平淡生活的念頭，但她本質上，依然還是那個熱愛權力的女人。

「幫我。」莫尼卡拉著貝塔的手。

「我不是一直在幫你嗎？」貝塔有些奇怪。

「之前是你想殺教皇。」莫尼卡正色說道：「現在是我也想殺教皇。之前是我幫你，但現在應該是你幫我了。」

「不是一樣的嗎？」

莫尼卡搖頭：「不一樣。你沒有必殺教皇的理由，你可以放棄，可以離開。但現在不同，我必須得殺了教皇，這樣子女神才會扶持我坐上教皇之位，名正言順。」

房間的溫度似乎降低了些，貝塔看著莫尼卡，緩緩說道：「不多考慮一下嗎？這神諭來得太突然了。」

「神明的心思，我們凡人怎麼猜都是沒有用的。」莫尼卡笑笑：「貝塔，我求你幫我。我不說什麼『什麼條件都能答應你』這樣沒有任何誠意的廢話。我只希望你能看在我們這段時間以來，成了好朋友的份上，以及看在莎莎的份上，幫我。」

「幫你當然是會幫你的。」貝塔嘆了口氣：「我也希望你能成為第一位女教皇，但這神諭的事情，畢竟還是慎重些好，實在是太巧合了。」

「其實也不是太巧合，倒不如說是必然。」莫尼卡笑了笑，她的表情變得很嫵媚起來：「現在我清楚了，我們的相見，我們的相識，都是神明的安排。我們之前的敵對，也是神明的考驗，貝塔，這是神對我們的祝福。」

貝塔心中呵了聲，但看著莫尼卡略顯狂熱的臉，他沒有再說什麼關於蛛后的話題。

在這個世界，神明的威嚴是被刻在人類骨子裡的。特別是自己信仰的神明，就像是再生父母一樣，就連艾瑪這樣算是比較傑出的神職人員，一樣不會懷疑自家的神明。

信仰這東西，有時候真的很沒有道理。

貝塔清楚，自己不能用信息時代，以及唯物主義者的世界觀，去要求一個生長在神話時代的本地人。

貝塔微微笑了下，說道：「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這神諭的真實性嗎？」

「不需要。」莫尼卡輕輕搖頭：「我是神眷者，我能感覺得到女神的神諭是不是真的。」

莫尼卡說得有道理，貝塔點點頭。

「放心，我會幫你的。」貝塔淡淡地說道。

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的語調，可作為女人，特別是直覺很靈敏的女人，莫尼卡敏銳的地發現，身邊男人的語氣，似乎和自己生分了些。

她覺得這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可這種感覺卻又縈繞在心頭，這讓她的心情相當不舒服。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了許些微妙的改變，莫尼卡從貝塔的身上直起身體，她擄了擄自己的頭髮，說道：「我突然想起有點事情，先出去一下。」

貝塔點點頭。

等莫尼卡離開后，貝塔微微嘆了口氣。現在蛛后已經注意到莫尼卡了，也似乎讀取了她的記憶，而貝塔與蛛后又有點小小的『衝突』，這極可能會影響到貝塔和莫尼卡的關係。

他是想到了這一點，因此才會起了許些抗拒之心。

還是那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

兩人雖然現在算是朋友，但貝塔並沒有完全相信莫尼卡，況且他覺得像莫尼卡這樣的女人，很多時候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因此貝塔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只是在事情沒有變成那個局面之前，貝塔依然會幫著莫尼卡。

他也希望，事情不要往自己設想的方向發展。

而另一邊，莫尼卡離開貝塔的房間后，心情有些發酸。好不容易和貝塔感覺親近些了，但剛才兩人之間，即又突然拉開了距離。

幾個月的努力，似乎都白廢了，使得莫尼卡在心酸之餘，也是極為不爽。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椅子上，得到神諭的興奮心情，已經無影無蹤。

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莫尼卡翻開自己的記事本，看著前段時間的記錄，上面充斥著快樂的心情。

但這次，她卻無法靜下心情來寫記錄，莫名的煩躁使得她站起來，在房間中走來走去，最後她又頹然地坐回到椅子上，獨自傷神。

隱隱約約間，她也明白了為什麼突然間貝塔會與自己生分了，只是教皇之位，她真的不想放棄，而與貝塔的感情，她也不想放棄。

她很貪心，兩樣都想要。

要是能把他囚禁在自己身邊就好了。不可自覺地，莫尼卡生起了這樣的念頭，只是隨後，她立刻把這念頭掐滅掉。

根本不可能，先不說貝塔的武力值有多高，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真敢這麼做，以貝塔的性格，多半是要與自己翻臉的，說不定以後一輩子都沒有再和好的可能。

怎麼辦才好！

莫尼卡閉眼，托著下巴嘆氣。

恍恍惚惚間，她聽到一個聲音。

「我的孩子，你似乎有些麻煩？」

聲音成熟動聽，她嚇了一跳，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片寬廣的草原上，無垠無際。而在她的面前，還盤卧著一隻巨大的，淡綠色的蜘蛛。

蜘蛛的上半身，是個赤-裸的女性形象。

這隻半人半蛛的生物，身長至少有五百米，挺起的身體，也應該有四百米左右。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峰。

愣了一會後，莫尼卡立刻跪下，伏低了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