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鬼門之外。

    澹臺鬼鏡與三木道長、苦海大師望著沉寂下來的青銅門，眼眸中都有驚疑不定之色。

    “門……只是一個守護，真正的核心，還在門之后？”

    澹臺鬼鏡眼睛瞪圓：“僅僅只是這扇門，就已經幾乎讓我澹臺家滅族了啊……”

    知道的越多，越發現自己的渺小。此時，他的心情，卻是大體類似。

    甚至，還帶著深深的恐懼。

    以往澹臺家的布局，都只是針對青銅門而來，此時再看，即使摧毀了青銅門，澹臺家也未必就能獲得救贖，對上那樣的存在，或許會面對更加深沉的絕望。

    “阿彌陀佛……想不到我等前來，連搖旗吶喊都做不到，實在慚愧慚愧啊……”

    苦海大師搖頭，臉上的苦意似乎更加濃郁了。

    青銅門關閉之后，哪怕不再外露鋒芒，以他們的實力，也沒有一個人能走到門前。

    光是這一點，就讓他們看到了與方元之間天地一般的差距。

    “已經過去了如此長時間，里面會不會有事？”

    三木道長連連施展符法，甚至還卜算了幾卦，連自己的胡須都快要抓落下來。

    “不一定……”

    澹臺鬼鏡搖搖頭：“對于那種存在而言，光陰又算得了什么呢？或許我們外界滄海桑田，里面卻只僅僅過了一瞬！”

    嗡嗡！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青銅門再次轟鳴。

    “嗚嗚！”

    黑色的鐵鏈滑落，兩個鬼頭卻發出嗚咽的沉悶嘶吼，頃刻間化為一灘膿血，從門扉上滾落。

    甚至，一個個浮雕著的血淚人臉，這時也盡數轉為安詳之色，不斷消失。

    “阿彌陀佛……超度冤鬼，功德無量！”

    苦海大師雙手合十，高聲誦經。

    咔嚓！咔嚓！

    一道道蜘蛛網般的裂痕，在門扉之上浮現，仿佛冰裂紋一般蔓延，旋即轟然破碎。

    仿佛破殼重生一般，一扇玄黑色的大門重新浮現出來。

    雖然門扉之上同樣帶著死亡與寂靜的味道，卻安詳無比，再也沒有了絲毫暴虐之意。

    “這……這是傳說中的‘天門’啊！”

    澹臺鬼鏡與三木道長都是驚詫萬分：“傳聞中的世界核心，一步踏過，成仙成圣！”

    此時，一道玄迷的光芒，就從門扉之上發出，蕩滌乾坤，清掃世界。

    澹臺家族的人與老宅一起，還有一僧一道，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就被傳送出冥界，回到了人間。

    “這是……原本的人間！”

    “我們……終于回來了！”

    在這一剎那，所有的澹臺族人都是喜極而泣。

    但澹臺鬼鏡卻看到了更多：“詛咒……消失了？”

    縈繞在澹臺家族血脈之中，二十年一次的索命輪回，在這一刻，終于永久消失，再也不見蹤影。

    “莫非……澹臺滅明成功了？”

    澹臺絕心也是不可置信，臉上又帶著喜色。

    “世界……撥亂反正？”

    三木道長與苦海大師對視一眼，都是難掩眸子里的震驚：“那位方元小友，竟然有著如斯大能？”

    可惜，從這一日開始，他們就再也沒有聽到過絲毫關于方元的消息。

    轉眼間，三十年的時光彈指即逝。

    原本的世界，還是按照既定的軌道運行，似乎沒有發生絲毫變化。

    就連以前略有興盛的各類鬼怪與詛咒傳聞，最后也被科學證明為偽。

    連帶著，那些專業的驅鬼人，同樣發現在沒有鬼怪之后，他們苦苦修煉或者從血脈、詛咒中汲取而來的某種力量，也慢慢消失無蹤，變成了一個個普通人。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就連小圈子當中，鬼魂與詛咒也成為了傳說。

    唯有極少人知道，當初他們整個世界，即將滑落一個不見其底的深淵。

    但曾經的善惡與恐懼、絕望與掙扎……一切的一切，在時光的面前，卻是如此微不足道。

    歷經了時間的沖刷之后，連澹臺世家也飛快泯然眾人，混入了普通人的行列當中，而那個人的名字，也是漸漸被遺忘在時光的角落……

    ……

    冥界最深處。

    某一片黑土地上，地面忽然拱起一個土丘，旋即，一只白玉般的手掌伸了出來。

    “呼……”

    方元吐出一口長氣，望著天上靜謐的光芒：“這里是……冥界？”

    他掃視下周圍，昏暗的環境給予靈魂以包容與養護，帶著一種寧靜與遺忘的味道。

    “這才是冥界的真容吧？想不到封印了紫晶之后，連那個世界都隨之崩潰了……”

    他看著自己精赤的胸膛。

    在小腹之上，一個奇異的印記浮現，形成一圈，將中心一道紫芒死死封印。

    “僵持這么久，最后終于還是我贏了！”

    方元嘴角咧開笑意，旋即越發擴大，化為狂笑。

    那個紫晶不愧是心魔界的高級力量，只是封印，都令他難以承受，軀體瀕臨崩潰。

    但他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屬性更是早早超出了世界界限，恢復之力驚人，這才形成了某種僵持，再加上世界意志的蘇醒與暗助，在漫長的僵持之后，終于大功告成，將紫晶徹底封印。

    但旋即，他也發現自己陷入重傷，連移動半分都做不到，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等到他蘇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在這里了。

    “這次……真是驚險無比，幸好收獲也很大！”

    方元撫摸著自己的封印，感知到了封靈之體傳回的信息：“源力么？”

    但凡修者，開啟超凡之途，一開始必然都是修煉元力。

    武道有武道元力，靈士有天地元力，哪怕夢師，也同樣是夢元力！

    雖然各自略有差異，甚至夢元力一騎絕塵，遠超同濟，但究其本質，仍舊是世界本源逸散的力量，與普通元力并無不同。

    而源力就不同了，此源非彼元，而是更加核心，甚至更高維度的力量！

    它是規則的凝聚，是世界的本質，是一切的一切！

    哪怕一點殘余，也足以擔任世界的基石，并且源源不斷地釋放出下級力量。

    那道紫色結晶，就是源力！

    只要有它在，就能源源不絕地釋放出夢元力，這對于方元而言，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啊……等一等，世間的真理，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相反……它的存在，豈不是恰恰證明了，永恒的可能么？”

    方元目中一下精光爆閃。

    既然永動機之類能夠存在，那永恒就并非不能指望！

    直到此時，他才略微觸摸到永恒之路的邊緣。

    “與這滴源力相比，哪怕我曾經收割諸多世界，所得到的世界本質之力，都是渣滓啊……經過稀釋后的二手貨……”

    曾經收割世界的經歷，更是令方元發現了這滴源力的不同。

    那些世界曾經給他的饋贈，如果類比于世界的血液，那這滴源力就是造血的骨髓！

    它之所以能夠改變世界，創造世界，本質就是源力為構造世界的基礎力量！

    “這也是與那個曾經剝奪了大乾世界夢師道路的存在，一個等級的力量！”

    方元目光如火。

    “哪怕只是略微的力量逸散，就造就了奇異的詛咒與不滅鬼魂……玩弄時空、因果、夢境……因為它是一切的根源，一切的終極，所以，名為‘源力’？”

    如果能夠吃透這一滴源力的本質，方元毫不懷疑自己可以成為類似那尊心魔界大能一般的存在。

    但此時，哪怕傾盡全力，也只不過是將這滴源力堪堪封印而已，甚至連原本的封靈之體都產生了變化。

    方元一瞇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屬性欄：

    “姓名：方元（澹臺滅明）

    精：100

    氣：100

    神：100

    職業：驅鬼人

    技能：驅鬼術（頂級）、制藥學（頂級）、鷹爪格斗技（頂級）

    專長：醫術（三級）、種植術（六級）、火眼金睛（一級）、封靈之體（？？？）”

    當他注意力集中在封靈之體的問號上的時候，一層信息頓時浮現而出，原本的符號立即變化：‘封靈之體圓滿，遭遇異變，轉化為特長——封印之體！’

    “封印之體——你的體質，能包容一切，此時已經封印源力，無法調用！”

    “專長晉升了？”

    方元沉吟了一下：“封靈之體進化為封印之體，看起來卻沒什么用，當然……這是因為能封印源力，已經是無比的恐怖了。甚至……我能感覺到另外那四個詛咒已經徹底消失，被源力吞噬！”

    來自心魔界的源力，就是如此霸道，但方元也沒有絲毫可惜。

    畢竟，那種種力量的衍生，源頭都已經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再說，改造世界，扭曲規則的能力，也就是這個紫眼世界太弱，才能被壓制得死死，如果換成了大乾世界，規則未必有這么容易被破壞。

    “恢復了全部實力，此時的我，完全可以一個人吊打世界啊！”

    方元一握拳，感覺自身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甚至，連冥界與人間的限制，也根本束縛不了他，只是一個念頭，就撕裂空間，來到了人世。

    他閉上眼睛，神念散發而出，忽然間，神色就充滿了感慨，帶著一絲落寞：“原來……已經過去三十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