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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漢之莊稼漢 - 第1191章 歷史的重演字體大小: A+
     

    對於張休、顧承等人的不忿,作爲軍中主帥全琮,自然也是略有所知。

    只是如果這一次真要破了壽春城,斷絕合肥六安等地後路,那麼江淮之地,大部就會落入大吳之手。

    可謂是陛下稱帝以來第一大功——就算是上大將軍所指揮的石亭之戰,亦要退居其後。

    這等功勞,除非全琮真是傻子,纔會不留給自己的兒子和從子,而是拱手送給他人。

    當然,爲了掩飾故意支開張休顧承去守肥水之舉。

    他還特意加派了五營將秦晃作爲前鋒,渡過肥水,以作警戒。

    一切安排就緒,他便下令,再次掘開芍陂。

    同時讓全緒與全端二人領着吳軍,借大水漫灌之勢,開始攻城。

    吳軍久習水戰,有了大水的幫忙,攻勢果然凌厲許多。

    楊弘此刻看到吳軍開始攻城,心裡也不知是怎麼的,竟是吐出一口氣。

    這幾日以來,他吃睡皆是在城頭,一直吊着的心,不知有多煎熬。

    因爲他深知,吳寇此次用水攻城,對城牆的損害實在太大了。

    若是時間足夠,壽春城牆,怕是不攻而自塌。

    如今吳寇迫不及待地攻城,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們沒那麼多時間,等不了那麼久。

    想到這裡,楊弘拔出令劍,大聲道:

    “合肥離壽春不過數日之隔,王都督最遲不過兩日,便能率軍返回。”

    “大夥奮力殺賊,只要能守住城池,那便是大功一件。”

    環視了一下四周,看到士氣稍振,楊弘繼續說道:

    “城內有諸位的父老妻室,若是城破,以吳人的性子,家中老小,怕是要被劫掠爲奴!”

    魏國實行的是士家制度,士兵家卷不但被獨立編戶,世代爲兵,而且還要集中居住,方便看管。

    洛陽、許昌、鄴城等重地,皆是士家家卷居住的主要地方。

    至於像壽春等地,因爲是地方軍事重鎮,所以也有一部分。

    雖然是一小部分,但亦已足矣。

    聽到楊弘的這個話,不少魏軍將士皆是強行打起精神,大聲應和。

    大水再次涌來,原本寬深無比的護城河都失去了作用。

    吳軍利用水勢,不但毫無阻礙地渡過了原來的護城河。

    而且還利用水的浮力和小筏,輕易地把改造過的衝車向前推進。

    “放箭!放箭!”

    楊弘看到這種情況,連忙下令。

    “蓬蓬蓬!”

    箭羽如雨而下,只是吳軍藉着水勢,行進速度比在平地上快得多。

    更重要的是,吳軍士卒浸在水裡攻城,雖然不能着衣甲,但卻可以借水躲避箭失。

    箭羽射到水中,被水所阻,大大減小了傷害。

    此消彼漲之下,吳軍士氣越發大盛。

    “撞撞撞!”

    “轟!”

    吳軍這一次,推上來的諸多衝車等攻城器具,竟是沒有一輛去衝撞城門。

    因爲平日裡最爲薄弱的城門,此時似乎反而成了最堅固的地方。

    數個衝車,直接從不同方向,不同位置衝向城牆。

    “嘩啦!”

    被水泡過的城牆,僅僅是被撞了一下,便掉下了一大塊牆泥。

    看到這一幕,吳軍士卒歡呼起來。

    “放箭,放箭!”

    站在城頭的楊弘,看到這一幕,肝膽欲裂。

    吳寇此次,當真是有備而來啊!

    他只能是不斷大聲疾呼,彷佛這樣,才能驅趕內心的恐慌。

    “那裡!”

    “檑木!快!”

    幔車能擋得住箭羽,卻是擋不住檑木滾石。

    由於城頭守軍拼命地扔砸,讓檑木滾石如雨而下,城下的吳軍頓時紛紛慘叫。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全琮面不改色,只是直接吩咐道:

    “跟上!”

    但見幾個以堅固的原木爲骨架,以牛皮爲外套,同時頂面做成了雙斜面的轀車被推了出來。

    把轀車做成這種模樣,自然是爲了能更好地減輕檑木滾石的傷害。

    轀車底部被牢牢地安裝在筏子上,被吳軍士卒推向城牆。

    每個轀車裡面,還藏着十個拿着各種工具的掘子軍。

    與衝車用蠻力衝撞不同,原本是挖地道的掘子軍,在幔車的遮掩下,尋找到容易挖掘的地方,開始勐挖城牆。

    雖然不知道城牆最裡面是什麼樣子,但至少在表面上看來,這幾天的反覆泡水暴曬之下,城牆最外面的泥土已經變得鬆軟。

    轀車頂上不時響起蓬蓬的聲響,狹小的空間,震得耳膜有些生疼。

    就算是檑木滾石再怎麼多,但終是人力扔出來,準頭太差。

    雖然也有倒黴的轀車頂不住,被砸得散了架,但終究是不能全部把衝車和轀車全部砸毀。

    畢竟除非是像在城頭那裡準備好綁好的石磨那般,垂直吊砸下去。

    否則的話,因爲角度的問題,城頭的人,想要精準砸中牆根的人,委實太難了。

    ……

    聽着西面的合肥城傳過來的聲音,守在肥水岸邊的張休與顧承知道,這是大軍在攻城。

    顧承怒極,拔劍插到地上,沒入半尺:

    “全家欺人太甚!此戰過後,不論勝或不勝,吾都將恥與之爲伍!”

    張休卻是冷笑一聲:

    “與之爲伍?呵,全家這一次,最好能攻下壽春,如若不然,看我如何上奏陛下!”

    顧承嘆息一聲:

    “陛下爲了此次北伐,幾乎是舉國之兵北上,這壽春一城,更是籌謀已久。”

    “只要稍假數日,壽春城豈有不破之理?”

    張休不服氣地哼聲道:

    “說不定全家……”

    話未說畢,南邊突然傳來隱隱的雷聲,打斷了他的話。

    “這天氣怎麼這般古怪,明明豔陽高照,怎麼會打雷……”

    顧承下意識地循聲看去,當場瞠目結舌。

    看到顧承這個模樣,張休亦是好奇地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這一看之下,張休的臉色竟是跟着大變。

    但見極目之處,出現了一條黑線,黑線漸漸變粗變大。

    “騎軍!”

    “是魏賊騎軍!”

    漫山遍野的魏國騎軍,正從南奔來,就連種着莊稼的田地,都沒有絲毫迴避,鐵蹄肆無忌憚地踐踏而行。

    “魏賊怎麼會這麼快回軍?”

    張顧二人看到對岸氣勢驚人的魏國騎兵,竟是異口同聲地說出了同一句話。

    “不妙!”

    “五營將秦晃在對岸的人馬,怕是擋不住賊子!”

    張化雖不忿全琮的做法,但天地良心,他是真的希望大吳能攻下壽春,進取中原。

    故而方纔所言,實不過是氣惱之語。

    此時看到魏軍竟是如此快回援,他心裡頓時大急。

    “快,快,快,快領軍過岸,支援秦將軍。”

    “來不及了,快讓秦將軍領軍退回來,依河而守!”

    就在兩人做出相反的決定時,魏軍精騎沒有絲毫停頓,直衝向毫無防備的秦晃陣營。

    而肥水的這一邊,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嗚嗚的號角聲急促響起。

    只是待張顧二人整軍完畢,對岸秦晃的營地,已經是一片狼籍。

    “來不及了……”

    張休拉住準備領軍過河支援的顧承,“守住,守住橋,不要讓魏賊過岸!”

    顧承擡頭看去,但見對岸不少士卒正紛紛跳入肥水之內。

    他們的身後,是影影綽綽,往來突馳的魏賊騎軍。

    “賊子,怎麼會從那裡出現?”

    顧承不由喃喃自語,似乎直到此時,他猶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這定然是賊子的謀劃!”

    張休咬着牙,面有悔色:

    “吾等大意了,應該早派些斥侯,再往遠一些查探。”

    顧承苦笑:

    “吾等這是吃了不熟識地理的虧,看賊子這番突襲,怕不是早有預謀,故意繞開了吾等視線。”

    按理來說,就算是王凌領軍從合肥回援,也應該是從南邊過來。

    可是魏軍所來的方向,不是南方,而是東北方。

    壽春東北方,有北山(即後世“草木皆兵”的八公山)。

    賊人正是利用北山的掩護,突然殺出,讓東岸的秦晃措手不及。

    被張休拉住的顧承,看清了對岸的情況之後,登時就熄了過去支援的心思。

    二人終還是太過年輕,靠的是父輩甚至祖輩餘蔭,這才能單領一軍。

    更重要的是,吳軍喜歡靠水作戰,似乎已經是深入了骨髓裡。

    不論是秦晃也好,張休顧承也罷,他們領軍駐紮,皆是在肥水邊上。

    而且爲了儘快攻下壽春,全琮需要把主要兵力放在攻城上,並沒有給他們分兵太多。

    對離肥水稍遠一些的地方,他們並沒有派出哨探。

    可能是潛意識裡他們並不願意派出兵力去離水太遠的地方。

    當然,也有可能是時間太短,他們沒有來得及查探。

    亦或者說是人手不足……

    反正不管是什麼原因,這一次,確實是被魏軍得逞了。

    而這個時候,已經有一些吳軍將士,順着橋狼狽不堪地逃過這邊來。

    “快,派人把他們接過來!”

    因爲隔了一條肥水,情況看得不清楚,張顧二人派人接應敗兵,急切地向他們詢問道:

    “秦將軍人在何處?”

    敗兵皆是心驚膽裂,沮喪不已,這種時候,誰還有心去看自家主將此時是個什麼情況?

    看到這幫殘兵敗將皆是垂首不語,張顧二人不由地齊齊跺腳。

    張休氣極,大怒罵道:

    “汝等守不住營,又拋棄主帥私自敗退,戰後論罪,到時候你們以爲能逃得掉?”

    在連聲逼問之下,敗兵裡這纔有人畏畏縮縮地說了一句:

    “賊兵初至時,小人跟隨秦將軍出戰,賊軍中有冷箭射中了將軍,將軍與數位親衛,被賊軍騎軍所圍,不知所蹤……”

    張顧兩人一聽,心裡頓時就是一沉。

    受了傷,還被賊軍所圍,怕是凶多吉少……

    “將軍,賊軍要過來了!”

    得到稟報,兩人連忙登高望去。

    果然,魏軍步卒已經在橋頭那邊列隊,似乎是打算要繼續衝向這邊。

    爲了加大洪水的力度,全琮讓人把芍陂與肥水皆掘開口子。

    而在肥水邊上警戒的張顧秦三人,爲了加強兩岸的聯繫,不但加固了原有的木橋。

    甚至還在木橋兩邊各搭起一座浮橋。

    按他們的設想,無論是哪一邊遇到賊人,另一邊都可以快速通過肥水支援。

    沒想到,秦晃敗得太快,這三座橋,反而成了魏軍渡水的助力。

    “讓將士們趕快列陣!吾等須得死守住這裡,否則的話,壽春城下的大軍,恐怕就要匹馬不得南歸!”

    顧承話音未落,張休已經“鏘”地拔出劍來,高呼道:

    “全軍聽令,列陣!”

    ……

    而在壽春城下的全琮,得知魏軍的到來,先是大吃一驚,然後臉色血色盡失:

    “賊軍怎麼來得如此之快!”

    在這個攻城的關鍵時刻,魏賊援軍的突然出現,讓原本胸有成竹的全琮,竟是有一剎那間的失神!

    待他回過神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壽春城正激烈交戰雙方,又看向東面,勐地一個激靈,然後厲聲問道:

    “肥水那邊的戰況如何?”

    “稟大都督,張顧兩位將軍正在整軍,東面的秦將軍不知是什麼情況。”

    “來人!”

    “大都督?”

    “立刻派人去肥水那邊探明情況!”

    “喏!”

    吩咐完畢,全琮來回走了兩步,看看壽春城,又看看東面,右手握拳,然後又張開,再握起……

    此時的他,心裡既焦慮又煎熬,同時還十分矛盾。

    肥水那邊戰況不明,壽春城下又正在鏖戰。

    讓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先暫停攻城,派出一支人馬前去支援張顧秦三人。

    還是相信他們三人能擋得住魏賊。

    雖說賊軍看起來聲勢不小,但反而讓全琮有些懷疑賊人是不是虛張旗鼓,以壯聲勢,藉以干擾自己這邊攻城。

    畢竟他仍是有些不相信合肥的王凌會這麼快回援。

    更重要的是,賊人援軍過來的方向不對。

    若是自己這邊卻讓攻城的人馬退下來,只會影響了攻城的節奏,反是中了賊人之計。

    只是這份僥倖心理,很快就被張顧二人傳回來的消息擊得粉碎:

    東岸營寨被破,秦晃生死不明。

    全琮聽到秦晃兵敗,連忙問道:“張顧兩位將軍呢?”

    “稟大都督,兩位將軍正在拼死阻擋賊兵渡水,只是賊兵勢大,請大都督趕快派人前往救援!”

    聽到這個消息,全琮頓時如墜冰窟。

    好一會,他才恨恨地一砸拳,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人,傳令,退兵!”

    言畢,閉上眼,滿面痛苦之色。

    當年攻六安,功虧一簣。

    如今攻壽春,仍是功虧一簣。

    經過此次攻城,賊人有了防備,再想要今日的好機會,何其難也!

    數年前的歷史,再一次重演……

    ……

    “難?再難也要堅持!”

    長安城的中都護府內的練武場(跑馬場)上,幾個半大小子正在練武。

    馮盈騎着矮矮小小的果下馬,手執小馬鞭,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來回徘迴了幾次。

    然後在劉諶面前停下,小馬鞭快要點到他的鼻子上了,一副小大人口氣:

    “特別是你,劉大郎,你進府最遲,進步最慢,再不思進取,到了考覈之日,怕又是要挨罰!”

    她說着,翻身下馬,小馬鞭敲了敲劉諶的胳膊,說道:

    “擡高些。”

    劉諶苦着小臉,聽話地努力把快要麻木的胳膊向上擡高了那麼一點點。

    然後用祈求的目光看向馮盈,似乎在告訴對方,自己真的已經盡力了。

    還好,馮盈沒有再爲難他。

    而是轉身向不遠處的阿蟲走去。

    阿蟲臉色大變,連忙加快揮舞自己手裡的木刀。

    “招式不對,腳下怎麼沒變過來?”

    雙雙板着小臉,訓斥道。

    身爲教頭,她纔不是心胸狹小,趁機報復之人。

    糾正了阿蟲的錯誤,雙雙鄙夷地看了一眼阿蟲,轉身離去。

    別以爲她不知道這個傢伙在想什麼。

    就在幾個半大小子懾於馮盈的威焰時,原本應該督促他們練武的關將軍,正在迎接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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