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調戲了斯普魯恩斯一次，使他的艦隊昨天被轉場飛機發現而遭受重大打擊，但誰也沒想到，命運給他的補償居然來得如此之快。

    9：47，一直向東北方向開進的德國北海艦隊位于馬德拉群島西南方向大約530公里處，一艘掛著葡萄牙國旗的貨輪行駛到離艦隊不到20海里處，然后兔子見了狼一樣受驚離開。這是艘從巴西回葡萄牙本土的商船，外圍擔任警戒任務的驅逐艦看到它之后也不以為意，打旗號示意其盡快離開。

    這本是很尋常的處理方式，沒想到這艘船的船長若-平托居然是個火爆的愛國分子，得知亞速爾群島被德國突然占領而被迫租借后一直憤憤不平，存心想給對方找點茬，在離開現場后不到半小時，居然用摩爾斯電碼拍發了電報：“馬德拉群島西南方向300海里處有德國艦隊出沒，各船小心避讓，以免被誤傷……”

    表面上看，這封電報一點問題都沒有，似乎是“好心”提醒其他商船提前避讓，但實際上卻把艦隊位置完全暴露了出來。若-平托并不知道德國艦隊準備與英美艦隊交戰，在他看來，這份電報足以提醒其他船只不要被執行破交任務的德國艦隊發現——他就是想看到德國人一無所獲的頹喪勁，至于自己，他認為自己駕駛的是葡萄牙中立國船只，德國人不會拿他怎么樣，頂多就是開炮嚇唬一番。

    “混蛋！”接到告警的克蘭克暴跳如雷，當場爆發，“傳令貝中將將該艦擊沉……”

    有參謀提醒道：“這是中立國船只。”

    “他已暴露了艦隊的位置，說是敵軍間諜也毫不為過，立即擊沉！”小澤立即附和，并加強了語氣。

    參謀轉過頭去看馬沙爾，后者憤怒地揮手：“還愣著干什么，讓貝中將立即派軍艦擊沉。”

    其實不等旗艦下令，坐鎮提爾匹茨號的貝中將老早火了，指令驅逐艦和大井號撲上去擊沉對方，25分鐘的追逐之后，若-平托成為開戰以來第一個享受G9a氧氣魚雷關照的商船艦長，憤怒異常的德軍官兵連艦炮都懶得用，用4條呈扇形攻擊面的610mm魚雷直截了當地宣布了這艘船的死刑——別說區區一艘商船，連提爾匹茨號自己都不敢說能頂住這種火力。貨輪被當場撕裂成數段，若-平托為自己的愚蠢搭上了整船人。

    美國艦隊同步接收到了這條消息，正為找不到德國艦隊而頭疼的斯普魯恩斯眼前一亮，立即查看海圖，發現與電報中提及的德國艦隊距離在400公里左右，完全處于艦載機的攻擊范圍。

    “長官，這種來歷不明，什么內容也沒有的消息是不是先派偵察機去核實一下？”

    “不，留下12架掩護戰斗機，其余全部出擊。”斯普魯恩斯解釋說，“電報只提供了模糊方位，如果再派遣偵察機尋找、精確定位后出擊會耽誤太多時機，說不定敵人也會找到我們或干脆悄悄溜走，我們必須要冒一點險。”

    “如果情報有誤呢？”

    “那就只能再回來了。”斯普魯恩斯聳聳肩，“這說明我們實在沒啥運氣，還是趕緊回國算了。”

    昨天交戰后，美軍F4F戰斗機只剩下了26架，經連夜調用、組裝備用機后，兩艘航母搭載的戰斗機重新恢復到32架（被擊落的飛行員大多數救了回來，飛行員倒不缺），SBD俯沖轟炸機和TBF魚雷攻擊機的數量沒變，仍然各有24架。11點整，全體美國艦載機盡數起飛，浩浩蕩蕩向德國艦隊可能存在的海域撲去。

    德軍偵察機依然沒能找到美國艦隊的位置，為避免剛才位置暴露事件的不利影響，整支艦隊加速到26節，以最快速度往東開去，但在齊柏林號司令塔里，氣氛壓抑得簡直要讓人窒息。

    “如果敵艦隊收到這條消息，我們很快就會遭到空中進攻。”小澤嘆了口氣，“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現在應該怎么辦？”馬沙爾也亂了方寸，“所有偵察機，無論我們的還是亞速爾的或者馬德拉群島的，都報告未發現敵艦隊，還在搜索……”

    “會不會敵人雖已收到了電報，但他們距離很遠，根本打不到我們？”克蘭克問道。

    “有可能，但不能抱有僥幸心理。”小澤想了想，“準備先犧牲2-3艘驅逐艦吧。”

    “怎么說？”

    “1號驅逐艦留在原地不動，2號驅逐艦向東北方向前進20海里，3號驅逐艦向西北方向前進30海里，利用他們提供前期預警……”

    “這……有用？”

    “敵人如果派出艦載機，必然會去剛才艦隊所處海域搜索，這些軍艦能起迷惑視線的作用，我也不知道是否管用，但每拖延一個小時，預警距離就能增加25海里。”

    “好吧。”馬沙爾立即雷厲風行地布置下去。

    “起飛12架戰斗機，掛載副油箱，停留在原海域上空，準備截擊敵機編隊，盡可能為母艦拖延時間。”關鍵時刻，小澤用自己的經驗穩定了軍心，參謀們立即將這個命令也傳達了下去。

    “歐羅巴號甲板上的戰斗機全部保留，清晨起飛的掩護戰斗機去該艦上進行補給、換人作業；齊柏林號其余戰斗機完成副油箱掛載后起飛，為艦隊提供空中掩護；轟炸機、雷擊機完成加油與掛彈，盡可能集結在甲板上，爭取在最短時間內起飛。”

    “這……”

    “我們的航空母艦或許被被擊沉，或許會被擊中而無法進行飛機起降，但這批打擊力量必須保留下來——這是我們反擊的最后希望。”

    “反擊？”馬沙爾和克蘭克面面相覷：敵人位置都不知道，怎么反擊？

    “讓攻擊機群躲起來，等敵機完成進攻后再尾隨跟蹤過去進攻。”小澤惡狠狠地說，“他們肯定是要回母艦的，我們的飛機速度比他們快，航程也有優勢，不怕跟丟。”

    12點缺5分，多次帶來好運的Z4號驅逐艦瞭望哨發出緊急告警：“敵機群總數70架以上，從正北方向撲來，離我艦約60海里……”半分鐘后，其他兩艘驅逐艦也報告了同樣情況。

    “長官，找到敵艦隊了，不過只有3艘驅逐艦，而且分得很開。”克里斯興奮地告訴斯普魯恩斯。

    “不要管他們，也不要在他們身上浪費炸彈，加大對周圍海域的搜索力度。”斯普魯恩斯沉吟后道，“這是德國人的障眼法，派3艘驅逐艦去破交？騙鬼去吧……”

    “快！快！”收到緊急告警的歐羅巴號、齊柏林號快速放飛各類飛機，要不是在位置暴露后第一時間小澤就當機立斷將飛機盡可能完成燃油與彈藥補給并停留在甲板上，現在根本來不及。包括馬沙爾、克蘭克等一干高層在內都緊張地盯著甲板上的動靜，每當一架飛機成功起飛，他們緊張的情緒就舒緩一分。

    “好……再來一架。”

    12：08，接近海域上空并分散搜索的美國機群終于發現了遠處的德國航母編隊，不過他們首先遭到了12架Bf-219的攔截，這些戰斗機丟棄副油箱后以最大速度沖過來——他們今天沒有選擇與護航的F4F激戰，目標全部對準了SBD和TBF，特別是攜帶魚雷的TBF更受到了重點關照。分散的美國編隊拼命聚集，準備依靠集團優勢沖破阻攔線。

    12:09，德國航母編隊剩余的戰斗機全部完成起飛，他們已看到了前面的交戰場景，但依然恪守著戰術紀律，掩護艦隊其他飛機起飛，沒有盲目撲過去攔截，齊柏林號上的He-218們一架接著一架放飛，只剩下了最后的Ju-98編隊。

    第一波承擔攔截任務的Bf-219發揮了最大價值，他們不但為后續編隊起飛爭取了數分鐘最寶貴的時間，還將美軍機群完全打散，面對數量是自己5倍還多的敵機，他們將自身經驗發揮到了極致，擊落了4架F4F、7架SBD和6架TBF。

    12：11，18架He-218起飛完畢，Ju-98機群陸續放飛。

    12：14，第一波攔截的Bf-219全部被擊落，剩余的51架敵機擺脫糾纏后繼續朝航母編隊猛撲過來，此時艦隊上空尚有36架Bf-219，小澤看了看甲板上的情況，繼續下令：“分出24架戰斗機攔截敵機群，剩余戰斗機繼續掩護雷擊機起飛。”

    看到又有20多架戰斗機朝自己撲過來，美軍艦載機編隊中帶隊的格林中校也暗暗叫苦：剛才那12架戰斗機已如此難纏，現在多了一倍敵機，只怕編隊麻煩更大，但退縮也不是辦法，他硬著頭皮繼續指揮機群以密集陣型殺過來，希望能為身后的攻擊隊撕開一個缺口。

    12:17，德、美艦載機再次沖撞在了一起，所有人揪心地看著空中的激戰，然后又不忘關注齊柏林號甲板上的情況，16架Ju-98還有7架沒起飛——少一臺升降機的影響這時候就完全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