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突如其來這一下，搞蒙了所有人。

    連聶遠都沒有預料到，又遑論船員們呢。

    讓他們就算有什么壞心思，也根本來不及顯露出來。

    事實再一次證明，南希不僅長相是偽裝，性格也同樣如此。

    在表現的怎么人畜無害，她也都是苦厄破壞神的人間體, 不可能這么容易被拿捏的。

    聶遠結果契約，笑著摸了摸南希腦袋，沒有說話，因為還憋著氣呢，就不要浪費氧氣存量了。

    而后攤開契約一看，恩, 果然字很丑，歪歪扭扭的，看起來有些像寫慣了草書的人, 在需要簽訂正式契約時，所刻意讓自己字跡端正起來，但卻洗不去原先的寫字習慣。

    只見契約上的條例也很簡單，只有三條，寫著——

    【1、我將不再追究海燕號的任何責任，不對海燕號有任何敵視。

    2、我將歸還海燕號船員的尸體，讓他們回歸海燕號的懷抱。

    3、如果海燕號的船員，需要在陸地上開展活動，我將在可以提供幫助的時候，盡自己所能。

    如果能夠做到以上三點，海燕號及其船員，就保證不會順由詛咒，前來對我施加報復。

    船長署名：____

    我的署名：____】

    看起來真的是非常簡陋了，沒有太多的條條框框。

    而且對于聶遠而言，好像做到以上幾條, 也不是什么難事。

    即便是第三條，也沒有強制要求的意思，而只是要求他盡自己所能。

    而且，還沒有簽署契約之前，這一點存疑的條例，應該也是可以談的。

    聶遠盯著契約上的文字，心中思索萬千，他實則沒有簽字的意思，但卻對那個骷髏怪人的意圖，狐疑的很。

    首先，他也不知道，這份契約到底有沒有效力。

    如果沒有，那就可能是對方為了迷惑自己，而打出來的幌子。

    因為自己要是相信了，覺得詛咒不會在找上自己，總有一天，是會靠近下河下海的。

    那個時候，海燕號要是突然找上門來，施加報復，就算自己意識到契約無效，也已經晚了。

    到了別人的主場，再想脫身可沒那么容易。

    其次，如果契約有效，那也實在太簡陋了點吧。

    簡陋，就代表著運營空間非常大，誰知道簽了之后，對方會不會翻臉，鬧出什么幺蛾子來啊。

    第三條要求的，自己需要盡己所能，幫助海燕號船員在陸地上的行動，聶遠就肯定無法接受。

    哪怕看起來不是強制要求的。

    自己可沒有那么閑，去給你一個抽象源打工。

    好歹也算半個聯合教會的官方人員，自己還有月光教會的虛職呢。

    現在和你們這些邪魔外道為伍，那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嗎。

    總之聶遠接受不了。

    他沒有說話，心中正思索不定呢，余光卻看到光環那頭，緩緩倒退而去的海燕號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晃動。

    稍微抬眸看去，便見到在這群奇葩船員的后方，有一只手掌高高舉起，剛好呈現于一處光團前，也由此讓聶遠捕捉到了，且背對那里的船員們沒有看到。

    手掌一直左右搖擺，似乎想要向聶遠講述什么。

    并且其主人看到聶遠抬眸看來之后，還用手指，在空中寫著什么。

    “怎么樣？不難吧？實話給你說，我們也是受困于海燕號，所以才不得不順應詛咒，前來找你復仇的。”

    骷髏怪人見聶遠看了過來，還以為他是想和自己交流，便開口說道：“只要你簽了，就代表你是我們海燕號的外編人員了，我們不會再找你麻煩，大家都能因此而解脫。”

    聶遠以余光捕捉那個船員們身后的手掌，沒有將其暴露出來的意思，所以便順由骷髏怪人的話，拿起契約，指向第三條，道：

    “這不行。”

    又是一串氣泡從嘴里溢散出來，聶遠感覺自己這樣不說話，限制太大了。

    所幸直接將肺中的空氣都用光算了，繼續說道：“得改下，我不能給你們打工。”

    說話間，狂想之翼也從洗漱間伸了出去，攫取來一團空氣，送到了聶遠嘴里，讓他的肺腔重新填滿。

    與此同時，在船員們看不到的角度，光環之上，聶遠也將對面那個想要告訴自己什么事情的手掌，在空中畫出來的軌跡，給用肉眼可見的光之線條繪制了出來，穩穩懸浮在自己對面。

    這是一行歪扭且連貫的字跡，沒有紙和筆作為媒介，所以比起契約上的文字，還要狂草很多。

    不過聶遠還是能夠看懂的，字跡的意思是——

    【不要簽，不要信，在騙你，離開水。】

    而骷髏怪人，還不知道聶遠的視角看到了什么呢，聽聞他的話，便攤攤手，道：“你連這點代價，也不愿意付出嗎？”

    聶遠點頭道：“是，不愿意。”

    卻不想骷髏怪人，比他的模樣看起來要好說話多了，一點沒有甲方談判的架子，嘆息一聲，道：

    “那算了，這一條我可以改改，換成你可以全憑心意，選擇性輔佐我們在陸地上的活動怎么樣？

    放心，我們如果要去陸地上活動，肯定是有天大的油水可撈的，你要是參與進來，同樣能分一杯羹。

    這樣的條件，我通常是不會給其他人開的，他們沒有利用價值，而你不同，你用實力證明了，我們是可以合作的。

    如果你還不放心，那可以再加個后綴，即便拒絕我們的邀請，也不會有任何后續后果。

    但我相信，當我們登上陸地的時候，你肯定會心動的。”

    【有隱藏，千萬不要信！】

    這時，光環上又出現一行字跡，還是通過那只手掌揮舞的軌跡，所具現化出來的。

    聶遠眉頭微蹙，沒有任何表示，看起來是在思忖骷髏怪人的條件。

    可實則他思考的，卻是那只手掌告知自己的信息。

    有隱藏？

    什么意思？

    突然，聶遠心中一動，他聯想到了自己前世影視劇中，某些惡魔欺騙人的拙劣手段。

    在船員們看不到的角度，狂想之翼的紋路，爬上了契約的正面。

    先是從頭到尾的，將契約放大掃描了一遍，看有沒有什么極其縮略的字跡。

    沒有發現之后，又開始將皮質紙張的外涂層，給刮去表面痕跡。

    驀的，聶遠終于知道對方為何這么好說話，和心里打的什么算盤了。

    難怪他會一改常態，與自己談起了合作，也不再追究自己擊殺了好幾位海燕號的船員啊……

    原來為的就是，先讓自己簽下自己的名字再說……

    只見在聶遠刮去的外涂層上，所有表面文字的下方，竟然還存在著兩行文字——

    【4、我將自愿成為海燕號的船員，不問前塵，永生為海燕號的利益而戰斗！

    5、我將永遠效忠于船長，為他獻出自己的一切！】

    這兩條，之前被嚴嚴實實的，掩蓋在了外涂層之下，以肉眼根本看之不到！

    所以只要簽訂了契約，那前面表層的三個條例，都是幌子而已！

    后面隱藏的兩條，才是對方真正的意圖！

    不管自己怎么改前三條，只要最后這兩條不變，那么就會被欺騙著，成為海燕號的船員！

    而等自己上船了，不是隨便對方報復拿捏了嗎？

    永生受這艘幽靈船的奴役！

    好特么歹毒惡劣！

    聶遠面上古井無波，可實則私底下的動作卻沒停歇。

    狂想之翼的紋路，爬到了后兩條隱藏條例上面，將之也完全抹去，并重新演化出字跡來，寫到——

    【4、海燕號的船長及船員，都將永遠聽命于我（聶遠），為我鞠躬盡瘁，絕對忠誠，絕不背叛，奮斗到生命盡頭！

    5、船長及船員們，將會絕對擁護我（聶遠）的利益，且自身曾經、現在、未來所擁有的一切事物，都完全屬于我！】

    做完這一切后，聶遠又不著痕跡的，讓狂想之翼的紋路，將原本刮下來的外涂層，給原封不動的涂了回去。

    當紋路暗戳戳順由聶遠手臂褪去之后，他便抬起頭來，認真道：“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簽。”

    不，應該是——

    誰不簽誰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