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石子，打斷了大漢的惡行，他怒氣沖沖的轉身，頓時就看到了坐在小矮馬背上的李希燭。
他看著李希燭，李希燭也在看著他。
突然，他笑了，似乎是怒極而笑，道：
“踏馬的，后天大成的螻蟻也敢挑釁老子了！”
他卻是一眼就洞悉了李希燭的修為境界僅僅是后天大成。
很明顯，這位先天上境的大高手擁有遠非常人能比的眼力。
“罷了罷了，既然如此，那老子就拍死你吧！”
“小子，你給老子記住了，殺你的人叫王金錘，別到了陰曹地府的時候跟閻羅王老爺報錯了名！”
大漢王金錘說罷，便直接隔空拍出了一掌。
那是何等兇猛的一掌，掌印橫空壓出時，恐怖的真炁已然隨著一股蠻力爆發而出，化作一方真炁大印向李希燭閃電般的怒砸了過去。
仿佛，那是一方真炁塊壘被擲出，仿佛擲出了一方沉重的天碑。
天人境絕技，大天摔碑手！
僅僅只是一掌，巨大的真炁塊就像一方巨石砸了過來，恐怖的力道幾乎隔空壓迫了李希燭周身的空氣，沉重的壓力使得他胯下的小矮馬都差點跪下來，簡直恐怖如斯。
那一瞬間，周圍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他們認為李希燭死定了！
畢竟，剛剛王金錘已經說過了李希燭僅僅只是后天大成而已。
可是王金錘明顯是一位先天高手，先天打后天沒有任何懸念。
甚至，就連周圍客棧二樓靠窗上的一些武林高手也注意到這里，并且有很多人都認出了王金錘。
然后，他們還來不及感嘆一位辛苦修行到后天大成的少年天才就要隕落了，異變突然在場中發生。
鏘！！
只聽，一聲清脆的劍鳴聲響起。
那是鐵劍出竅的聲音，清脆無比，甚至還有一絲絲的顫鳴。
很明顯，聽聲音就知道那出鞘的鐵劍必然是一把很難得的寶劍。
隨后，在無數人驚愕的目光中，李希燭手中的三尺鐵劍驟然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弧形的劍光。
劍光不大，僅僅只一線粗細，自上而下卻足足綿延了一丈來長。
很多人都看到了，李希燭用了一種很怪異的拔劍方式，似乎是與正常拔劍術相反的反手拔劍法。
噗！
不過在下一個瞬間，雪亮的纖細劍光卻驟然切開了真炁塊壘。
就像是切開塊豆腐一樣簡單，真炁塊壘瞬間被一分為二，一左一右的繞過李希燭，向李希燭的后方砸了過去，最終砸塌了兩面墻。
“什么？！”
“老天！他竟然切開了！”
“那可是先天真炁凝聚的塊壘印啊！”
一瞬間，很多看到這一幕的江湖高手頓時驚訝的站了起來。
深刻了解后天大成與先天上境差距的人才知道，一位后天大成想要切開剛剛那一記真炁塊壘印，這種事究竟有多么的不可思議。
“此人是誰？二爺去查一查！”
三樓雅座上，一位手持白玉折扇，白衫上卻繡著青色蛤蟆的年輕公子瞪大了眼睛，揮了揮白玉折扇的同時，招呼站在一旁的中年長輩快去查一查李希燭的來歷和身份。
甚至，一些原本并不怎么在意下面發生的事的貴人也被驚到了。
其中一些來頭很大的貴公子都對李希燭產生了興趣。
一劍劈開了先天上境的真炁塊壘，這恐怕連如今的人字榜第一的武當小道張重陽都做不到這種事。
“那是王金錘吧，先天上境六重天，摔碑天人佟十的小徒弟，地字榜上第十三位，是個成名的高手。”
“他用的功夫是大天摔碑手，那是佟十的絕技啊，沒想到居然被一個小小的后天大成的少年一劍劈開了，這件事還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師傅師傅，你怎么看？”
附近的人群中，一個小道士念叨了一陣，竟是懂的很多的樣子，而后他對身旁的一個老道士問道。
“怪哉，怪哉，那劍不錯……”
老道士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瞇著眼念叨了兩句。
在旁人的眼中，李希燭手中的三尺鐵劍上沒有任何的劍氣，平平無奇的好似就是一把鐵劍而已。
但是在他的眼中，那三尺鐵劍上卻凝聚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劍意。
那劍意凝鑄如實質一般恐怖，蘊含絕世鋒芒，簡直堪比劍圣了。
而后，老道不再說話，而是拉著小道士躲遠了點，免得被波及。
雖然他實在不明白，一個看上去僅僅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是怎么養出如此恐怖的劍意出來的？！
“嗯，那劍的確不錯，似乎是用深海寒鐵打造而成，嘶，這得多少錢，都夠在京城那里蓋一戶三進三出的大院子了吧，他家里真闊綽！”
小道士聞言點了點頭，然后仔細的看了看李希燭手中的鐵劍，突然瞪大眼睛，忍不住驚呼一聲道。
老道士聞言笑而不語，他說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咦，姑蘇城的那個店小二……”
一家客棧的雅間窗口處，瞻公子突然眼睛一亮，笑著說道。
坐在瞻公子對面的中年男人老趙聞言，頓時愣了一下，然后仔細的看了看李希燭，這才露出恍然。
“還真是他，沒想到居然是在這里見了第二面。”
老趙說道。
“公子爺，這小子拒絕了您的好意，居然就是為了自己闖江湖……”
“這似乎有點蠢……”
老趙想了想，說道。
在他看來，瞻公子貴不可言，多少人想要與對方結交，卻終究不得門路，甚至不能入門一步。
可是在那姑蘇城中的同道客棧里，一個店小二卻拒絕了瞻公子，然后自己騎著一匹小矮馬，提著一口三尺鐵劍跑出來闖蕩江湖。
這種行為，簡直和蠢貨沒有什么區別了。
不過現在看來，老趙卻也能明白對方的幾分心思了。
“左右不過是仗著天賦異稟罷了，認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所以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公子爺，這種人沒必要留心，以我這種老前輩的經驗，他遲早要死在江湖路上。”
老趙搖了搖頭，道。
即便對方一劍劈開了王金錘的大天摔碑手，他也沒有太過于驚訝，認為對方只是天賦異稟而已，再加上王金錘根本沒有用全力，僅僅隨手一掌，若是運氣好一點，后天大成境也未必不能做到這種事。
“是嗎，老趙，嗯，以你先天大成的眼力，應該沒錯了……”
瞻公子聞言點了點頭，說道。
他很相信老趙的眼力和實力，因為老趙真的很強。
甚至，若老趙想的話，地字榜第一都可以是他來占據。
與此同時，王金錘也瞪大了眼睛，一陣不敢置信。
他用的可是大天摔碑手啊，那是天人境絕技，遠超世間九成的武學，竟然被人如此輕易的劈開了。
轟！
于是，王金錘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又是一掌拍了過去。
這一次，他沒有留手了，上來就是全力一擊，意圖將對方直接給拍成一坨肉醬，讓對方慘死當場。
畢竟，在他看來雙方的梁子已經結下了，那就必須要斬草除根。
對方這么天才，若是不死的話，那就該他王金錘睡不著覺了。
所以，王金錘再度出手了，而且是毫不保留的一掌。
只見，磅礴的真炁在他手中凝鑄成一方天碑，橫空擲出時天碑瞬間暴漲了幾十倍，化作一方猶如銅墻鐵壁一般的巨大真炁塊壘。
白色的巨大真炁塊壘橫空撞了過來，宛如一塊巨石砸過去，恐怖的壓迫感讓無數高手變色了。
這一掌的威力太強，不愧是摔碑天人的弟子，不愧是先天上境。
在場的很多先天高手都自覺夠嗆能接下那一掌。
而此刻，直面這一掌的李希燭卻沒有任何的神色變化。
只是，他的雙眼眼中的瞳孔不知何時變成了紅色，各有一枚猩紅如血的符號在其中正微微閃爍著。
噗！
下一秒，李希燭抬手舉劍迅猛一劈。
那劍尖上沒有什么蘊含絕世鋒芒的劍氣和劍芒，僅僅只有一些寒意罷了，但是即便如此，他卻徑直的再度劈開了巨大的真炁塊壘印。
嘩啦！！
頓時，就在真炁塊壘印被一劍劈開時，附近客棧里看到這一幕的很多江湖人都忍不住的站了起來。
他們對于這一幕感到了由衷的震驚。
不可思議！
這是真的不可思議！
剛剛那一劍說明這個少年是天才，后天大成劈開了先天上境的隨手一掌，可以被載進史冊里了。
可是現在這一劍，那就已經不能用天才來形容了。
那是怪物！是妖孽！
總之，人是夠嗆能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出來。
“二爺，回頭給他遞上拜貼，我要和他談談！”
一旁的客棧里，手持白玉折扇的公子頓時眼神火熱的開口說道。
如此天才，豈能放過！
公子身旁的中年男人也點了點頭，命身邊下人現在就去寫拜貼。
同一時刻，瞻公子也愣了一下，然后瞥了一眼臉色僵硬中帶著一抹尷尬的老趙，說道：
“老趙，回頭你再去一趟，這次可以適當的透露我的身份。”
老趙聞言連忙點頭，這次看走眼了可太尷尬了。
這一次他看的清楚，這個李希燭可并不是靠運氣。
那一劍，好生驚艷！
如此少年，豈不讓人喜愛！
……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劈開我的大天摔碑手！”
而此刻，王金錘都快瘋了，震驚又震怒的大喝道。
大天摔碑手，這可是他一直以來都引以為傲的信仰啊！
呼！
只見，他縱身一躍，直接騰起六丈高，于長空之上一掌壓下。
轟！！
頃刻間，一掌巨大的真炁塊壘印從天而降，宛如一方巨石，幾乎將整個街道的橫向方位都囊括了。
這一擊落下來，恐怕周圍的客棧的面門都要被砸的粉碎。
甚至，一些靠窗的客人也要遭殃。
而這樣的舉動，自然也讓很多客棧靠窗的高手眉頭一皺。
“王金錘瘋了吧，他這是在找事啊！”
有人冷哼一聲，極度不滿的說道。
還有很多人都露出了不滿的神色和聲音。
但是，卻并沒有人敢出口要殺王金錘的意思。
畢竟，王金錘背后的靠山太硬了。
摔碑天人，佟十！
這可是天字榜上的絕頂高手，整個江湖都沒有幾個人敢惹對方。
“不敢置信嗎，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給你一劍吧。”
李希燭聞言，從小矮馬的背上飛身而起，于半空中扭轉身形，宛如飛仙橫舞一般，頗有一種美感。
而就在他飛身橫舞之際，他手中的三尺鐵劍也隨著他的身形扭轉和振臂一揮而在半空中蕩出一劍。
雪亮的劍光帶有弧度，迅猛的劃開了從天而降的真炁塊壘印，就像劃開一塊豆腐，看上去好簡單。
噗！！
劍光一閃而逝，真炁塊壘也被一分為二，宛如墜石一般，筆直向著左右兩邊的客棧樓頂砸了過去。
咻！
咻！
驟然，兩邊的客棧窗口處有兩道真炁激射而出。
轟的兩聲巨響過后，真炁塊壘直接就被那兩道真炁打的粉碎了。
顯然，客棧里有高人出手了！
與此同時，李希燭在切開了真炁塊壘后，則從分裂的真炁塊壘印之間騰起而上，再扭身一劍遞出，就向著半空上的王金錘刺了過去。
王金錘見狀頓時是亡魂皆冒，嚇的連忙使用了一招空手接白刃，欲夾住李希燭遞過來的三尺鐵劍。
他已經見到了這一人一劍的厲害了，又怎么敢真的去受這一劍。
雖然他是先天上境，有護體真炁可擋刀劍加身。
但是他心里沒底，感覺自己的護體真炁完全擋不住對方的一劍。
唰！！
可是就在王金錘的雙手即將夾住李希燭手中的三尺鐵劍時，對方的身形卻驟然消失在一道白影中。
那是一道白色的殘影，甚至可以說是光影。
這一幕讓人震驚，一個大活人居然就這么消失了。
唰！！
也就在同一時刻，前后的時差不到百分之一個呼吸時，王金錘的后背處浮現一抹白色的光影。
只見，在眾目睽睽之下，李希燭從白色光影之中現身，于當空之中折返身形，然后就是信手拈來的一劍，輕易的刺穿了王金錘的護體真炁，將對方的右胸口捅出一洞。
“嗚！！”
王金錘悶哼一聲，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右胸口透出來的劍尖，只感覺心頭生出了無限的恐懼出來。
太詭異了！
這個人太詭異了！
就像是鬼一樣，居然能瞬間消失，又瞬間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
噗通！！
最后，王金錘一頭栽下來，摔在了地面上，捂著右胸口直哎呦。
而李希燭則輕輕的飄落在了小矮馬的馬背上，一臉的淡然平靜。
他雖然淡然平靜，但是其他人可就沒有這種高深的養氣功夫了。
一旁客棧里傳來了一聲中年男人的驚呼生，道：
“外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外道！
這兩個字的含義可太大了！
外道不入天人五境，卻能叫板天人，乃當世絕頂高手的標志。
有人懷疑，因為李希燭僅僅只是后天大成而已。
自古以來，外道者多也。
但是，從后天大成境界就參悟出外道的人可是一個都沒有。
即便是千年前的人間第一人夫子，也是在先天境參悟的外道，而后才由外道再入天人，一時無敵。
可有人卻深信不疑，因為李希燭剛剛的表現實在是太不可思議。
那一道白色的光影是什么？
那一瞬間宛如鬼魅般轉移到王金錘身后的速度和方式又是什么？
縱然是先天大成的高手，恐怕都做不到這種事。
唯有外道，才能做到常人所不能的事。
而這里的常人，包括了先天大成境界的高手。
因為在這江湖上，一切高手與天人和外道相比起來，都是常人。
“外道？！”
王金錘也驚呼一聲，眼中滿滿的都是震驚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算是吧……”
李希燭點了點頭，說道。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眼睛一亮。
對方承認了！
雖然模棱兩可，卻也是承認了！
一時間，很多高手都生出了一些復雜的心思。
一個還沒有成長起來的外道……
“能告訴我你是何道嗎？”
此刻，王金錘也冷靜了下來，開口問道。
他不得不冷靜，因為他知道自己再不冷靜就要死了。
而此刻，李希燭聞言后卻咧嘴一笑，說道：“可以。”
他竟是要將自己的外道說出來，讓外人知曉。
此言一出，附近的很多高手都屏住呼吸、豎起耳朵。
雖然對方僅僅只是后天大成，但是對方卻是明悟了外道的存在。
這種絕世天才，一千年都難有一個。
而若是能夠了解一下對方的外道原理，那么對自身的修行都大有裨益，尤其是對于先天大成來說。
這一刻，就連雅間里的老趙都忍不住支棱起了耳朵。
他卡在先天大成境已經十幾年了，一直不敢踏足天人，更沒有絕世天賦開創出外道境。
所以，他最渴望更進一步！
“天地有間隙，真炁有間隙，我跨過了間隙，我斬開了間隙……”
隨后，李希燭開口說道，僅僅只有短短一句話二十二個字而已。
很多人都聽的一頭霧水，完全沒能理解李希燭這句話里的意思。
不過，一些先天境的高手卻露出了一抹恍然和苦色。
聽懂是一件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件事。
對于李希燭來說可以輕易做到的事，對于其他人來說就是天塹。
“好了，王金錘，你該死了……”
隨后，李希燭跳下小矮馬的馬背，提劍一步一步的走向王金錘。
“等，等等，小兄弟，這也不至于吧，我只是欺負一下普通百姓而已，罪不至死，我還罪不至死啊！”
王金錘聞言頓時一陣驚慌，一邊擺手求饒一邊后退。
“可你剛剛想要拍死我，這個理由不夠嗎……”
然而李希燭卻開口一句話就堵死了王金錘的求饒和反駁。
是了，你要殺我，難道我還不能殺你嗎？
就因為你沒有殺死我，我就要放了你嗎？
這個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更沒有人會有這樣做的可能。
“可是，是你先招惹我的，我只是一時激憤……”
王金錘想了想再度開口反駁。
“我只是阻止你欺負百姓而已，你卻想要我性命，那我就該死嗎……”
李希燭走近了，同時以一種平靜的語氣開口說道。
而李希燭越是用這種平靜的語氣，王金錘就越是感到不妙。
因為，他敏銳的聞到了一股純粹的殺意。
有些時候，殺意沒必要狂躁、暴亂，平靜如水的殺意，照樣能夠代表了一個人要殺生的決心。
“我師傅是摔碑天人佟十，你殺我，他必殺你！”
王金錘開口說道，搬出了自家的靠山師傅摔碑天人。
他實在不想死！
因為他還有大好年華，還能更進一步，未來必然可成就先天大成境，屆時更是可以享受榮華富貴。
好不容易修煉到先天境，若是就這么死了，那也太虧了！
“沒關系，他若敢來報仇，我送他下去陪你，讓你黃泉路上有伴。”
李希燭搖了搖頭，一邊說著一邊瞬移到了王金錘的身后。
唰！！
那一抹白色的殘影再度出現在街面上，讓很多人都親眼目睹了。
可即便如此，很多高手都冒出了一陣冷汗。
因為，他們看到了。
但是，完全沒看清。
所以那一劍，他們自問若是換了他們，照樣擋不住！
頓時，一些人活絡的心思直接就沉寂了下來，不敢再犯傻。
噗！！
同一時刻，一道雪亮的劍光在半空中劃出修長的匹練，徑直掠過了王金錘的脖子，將其頭顱斬下。
這一次，王金錘更是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他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因為，李希燭實在是太快了。
隨后，李希燭隨手一甩三尺鐵劍上的血跡，轉身騎著小矮馬就要離開這里，頗有種瀟灑的氣質感。
“小先生可否留下姓名？”
突然，有人開口問道。
……
“我叫李希燭。”
李希燭開口說道。
……
“小先生的外道可否起名？”
而后又有人開口問道
……
“就叫，無距境……”
李希燭想了想，開口說道…… |
